「棠春!」淙允搁下酒杯,伸手来扶他,「究竟怎幺回事?哪个姑娘让你伤神至此?」
棠春喘着气,咬着唇瓣,又悲又怒,「心荷……心荷表妹……我究竟做错些什幺了?」他倚靠在淙允肩头,有些含糊不清的喊着,「为什幺……连一句话也不给我啊……」
淙允忽地想起两日前,琬榆口中的那位姑娘。如今就住在别业里头,虽然如此,他却是仍未与她打过照面。
既是表妹,那就算与棠春爱恋婚配,也不奇怪的了。但看棠春这般模样,却不似两人友好,反而像是交恶了。
棠春心底仍将那位心荷表妹看得极重吧?要不,又怎会为了她而如此失态呢?
淙允一个不注意,棠春仰起头来,不知什幺时候取得了酒,只见酒杯里盛满酒液,又是一口饮下。
「棠春,别喝了,我扶你回房歇息。」淙允还知道棠春住哪间厢房,将他右手绕过颈背,就打算搀着他回房时,却听见那句醉了的梦呓,令他浑身发毛。
「淙允兄……你也同我一样。」棠春对着他打了个酒嗝,弯开唇儿笑了,「你也一样,白费力气。」
淙允寒毛直竖,像是被烫着似的,瞪着身旁的他。「什幺意思?」
「芙妹她……已经、已经心有所属了。」乘着酒意,棠春缓缓开口,竟是说出一道,令淙允不敢相信的坏消息。
*
盖上蒸笼盖,琬榆自信的看着忙了好半晌的成果;令棠春念念不忘、大伙儿讚不绝口的榆钱糕,再等一会儿就能上桌了。
「榆姊,」养足精神的采芙翩然而至,往灶房内探了探头,见着那松花衫裙,点上胭脂的娇唇逸出巧笑来,「榆钱糕的味道可真香,这下子哥哥、娘亲又有口福了。」她敛裙入内,姿态优雅。
听见妹子叫唤,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芙妹。」琬榆莲步轻移,蝉鬓及肩,轻舞飘逸,有如飞仙下凡。
「身子好多了吧?」琬榆伸手来握,只觉得掌中玉手暖热,脉象沉稳如昔,这才放下心来。
「是好多了。不过,还是打算回元神歇歇,待养足元气再出来。」
「应该的,这样比较妥当。」琬榆拍了拍她,挑起一眉,「但在回元神前,可得要先尝一口我的榆钱糕再走。」
采芙亦是展颜轻笑,「这是自然。榆姊的榆钱糕难得一尝,我又怎能错过呢?」
灶房闷热,两人走出,就在外头聊起话来,「不过妳回了元神,与那孙公子倒是近了。」那孙淙允的厢房就在那醉芙蓉畔,这回采芙回了元神,可不日夜与淙允相伴了?
琬榆浅笑,双手负于身后,美眸直望着朗朗天光,饶富兴味的说着。
「我心里可只有纪大哥一人,不敢多想。」采芙只差没扬起素手,指天起誓,来证明自己情意坚贞了。「与他日夜相伴又如何?我待在元神里不出,闭关修养。别说他影儿,就连声响,我都听不见。」
「要是他又为妳撑伞呢?」琬榆虽是取笑着她,却有不免有些羡慕,这可是只有她这朵娇贵芙蓉,才有的待遇哪。
「任他撑去,我可阻止不了。」采芙心底已有了主意;她是没再去问问娘亲,是否将她心有所属的意思传给孙公子知晓,不过她真对他没这意思,既是如此,便早早表明,劝他另寻芳草,别再花费心思在她身上,才是正途。
「妳啊,真铁石心肠幺?」难得一个男子如此真心诚意的待她呀。
采芙抓住机会,回头反问,「榆姊捨不得?我瞧那孙公子倒也颇专情,人品才学亦是出众……要不,让榆姊得个便宜,如何?」她是脸皮薄,若单论伶牙俐齿,她与琬榆相较,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采芙芳容微偏,继续火上加油,「榆姊对那孙公子,似是感觉不坏?我与姊姊妳相熟多年,还真没听过妳把哪个男子挂在嘴边说的。」她咬着唇儿,模样娇俏淘气,「这回榆姊莫不是芳心初动,竟是看上个『活人』了?」
琬榆被她这幺说,不羞也不恼,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芙妹说什幺傻话?他又不是看上我,而是妳啊。」她抚了抚蝉鬓,来回踱步,「妳也知道,我要挑,也是挑个能与我匹配,行走大江南北,云游四海的男子。像他这种文弱书生,哪里适合我呢?」
采芙芳唇微张;双手摩挲着,「榆姊,人心善变,这点妳我体会真切,怎能拿这些来反驳呢。」好啊,那一向随性、无牵无挂的榆姊,这般言说,莫不是真在意起孙公子对她的感受来了?
琬榆笑叹,就知道采芙心底打什幺鬼主意;敢情采芙出外一趟,与凡人相处久了,竟也学会了什幺叫一厢情愿?只是,她也不必同凡人学,婶婶的功力,早已炉火纯青啦。
「妳也学起长辈们,给榆姊我点起鸳鸯谱来了?」把玩着左耳珍珠耳坠,琬榆睐了她一眼,「不同妳说啦!榆钱糕应该蒸得差不多了,我且去看看。」拢了拢衣袍,那抹碧绿身影溜入灶房,徒留下淡淡清香。
望着琬榆离去的身影,看在采芙眼中却活像落荒而逃,「榆姊,不是说好要给我尝口榆钱糕的幺,等等我呀。」她浅浅一笑,亦是扬起衣袂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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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是餐食的漆盘,香桃只觉得古怪,望了淙允一眼,「主子,您……没胃口吗?」她记得因为淙允出身环境不佳,因而对食物特别爱惜;只要是能吃的,他一定照单全收。但今儿个是怎幺着?不仅没吃完,简直像是没动过。
淙允独坐窗台边,看着那株醉芙蓉,竟觉得心乱如麻。「是啊……」他浅浅回头,摆了摆手,「香桃,妳若没吃饱,那便吃点吧。」东西不吃就丢,非他所能为,若香桃还能吃,赏给她亦是无妨。
「真的吗?真的能吃?」香桃看着满盘餐食,忍不住唾沫直流。见淙允点头赐权,香桃再无顾忌,大剌剌坐上桌案,大快朵颐起来。
淙允没去管那些餐食如何,仅是走入庭院,来到那株醉芙蓉身边。
棠春那句真切醉语,却是恰巧刺痛了他,「意中人……」他看着湘妃色的花朵,对着花儿倾吐,「难道真是这样吗?采芙姑娘。」
那宛如饮醉的芙蓉仍是这般多娇;一阵风来,芙蓉迎风轻扬,但对于淙允的问话,竟是……没有个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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