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犹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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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昆明
    千里昆明

    她把磨难当作了修行,这种乐观坚毅的人生态度,一直影响着林徽因的后半生,即便后来面对种种困难,她依然不低头,华贵、高傲,如一朵出水的清莲,矜持地傲立在浊世之间。

    1937年12月8日,梁思成、林徽因一家又告别了长沙,赶往昆明。

    破旧的长途汽车,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和一群老弱病残。一路穿山越岭,长途颠簸。从长沙到昆明,原本十天的路程,他们走了差不多四十天才到。匆忙、劳累的旅程,让原本清高矜持的林徽因,也学会了每到一个地方便飞奔着抢夺旅店的行列。林徽因的女儿回忆说:“在这次旅途中印象最深的是爹爹和妈妈在这种紧张困难的旅行中应付自如,十分‘专业’,譬如打行李,两人合作,动作敏捷熟练,很快就能把一大包被褥枕头打成一个结实的铺盖卷、用油布包着的;到小饭馆吃饭时准备好一小铁盒酒精棉,将碗筷消毒后再用。这显然是过去他们到农村考察古建筑时‘练’出来的本事。”

    虽然旅途艰辛,但这并不影响林徽因欣赏祖国大好河山的兴致。车队过湘西沅陵的时候,沿途的清丽风光、壮丽河山,让常年穿梭在北方光秃山林中的林徽因欣喜若狂,她在给沈从文的信中写道:“昨晚是住宿在官庄的。沿途景色既秀丽又雄壮时就使我们想到你二哥对这些苍翠的天,排布的深浅山头,碧绿的水和其间稍稍带点天真的人为的点缀如何的亲切爱好,感到一种愉快。”

    但林徽因的欣喜也仅限于此。当他们到达湖南贵州交界的晃县时,林徽因的肺炎又犯作了,高烧不退。一家人忧心如焚,只得暂停行路。梁思成找遍了整个县城,发现所有的旅馆都住满了。正着急时,听到一家旅馆楼上传来优美的小提琴声,两人循声上到楼上,结果与奉命撤往昆明的航校学员相遇。几学员便腾出了一间房子给一家人居住。这批偶遇的空军学员,是林徽因弟弟林恒的校友。到了昆明之后,还和林徽因、梁思成一家保持着很好的联系。只是后来的数年之间,他们几乎全部为国捐躯,苌弘化碧,让人扼腕。

    两周之后,林徽因的身体稍有恢复,一家人便又匆匆赶路。经过艰难跋涉,1938年1月,一家人终于到达了昆明。关于这次逃难,林徽因在她的《彼此》中说:“七月在卢沟桥与敌人开火以后,纵横中国土地上的脚印密密地衔接起来,更加增了中国地域广漠的证据。每个人参加过这广漠地面上流转的大韵律的,对于尘土和血,两件在寻常不多为人所理会的,极寻常的天然质素,现在每人在他个别的角上,对它们都发生了莫大亲切的认识。每一寸土,每一滴血,这种话,已是可接触,可把持的十分真实的事物,不仅是一句话一个 ‘概念’而已。”

    经过炮火的洗礼和长途的跋涉,林徽因这个柔弱的女子,变得愈加的坚强起来,“口角边常添几道酸甜的纹路,可以帮助彼此咀嚼生活。何不默认这一点:在迷惘中人最应该有笑,这种笑,虽然是敛住神经、敛住肌肉,仅是毅力的后背,它却是必需的,如同保护色对于许多生物,是必需的一样。”她把磨难当作了修行,这种乐观坚毅的人生态度,一直影响着林徽因的后半生,即便后来面对种种困难,她依然不低头,华贵、高傲,如一朵出水的清莲,矜持地傲立在浊世之间。

    在硝烟弥漫的年代,昆明相对是一片安宁之地。林徽因和梁思成来到昆明后,暂住在翠湖巡律街9号一宅院。与他们毗邻的还有张莫若夫妇。此后不久,杨振声、沈从文、萧乾、朱自清,还有营造学社的同事也相继赶到了这里。还是旧时的朋友,经过战乱别离,大家终于又聚到了一起,中断的工作也重新开展起来。

    明媚的蓝天,洁白的云朵,繁茂的林木,多彩的鲜花,高原上秀美的风景,让林徽因兴奋不已。林徽因忘却了生活的种种,她爱上了这里,这里的一山一水、一木一草,都让她深深地着迷。她跟老朋友一起聊天,聊文学、聊战局和时势,也一起去顺城街老城闲逛或吃茶。那些生活的风情,映入了林徽因的眼目,她深情地写下了多首《昆明即景》,如小诗《茶铺》、《小楼》等。

    小楼

    张大爹临街的矮楼,

    半藏着,半挺着,立在街头,

    瓦覆着它,窗开一条缝,

    夕阳染红它,如写下古远的梦。

    矮檐上长点草,也结过小瓜,

    破石子路在楼前,无人种花,

    是老坛子、瓦罐,大小的相伴;

    尘垢列出许多风趣的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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