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的税金就这样白白消耗掉。”
“这样就叫你眼红?还配置爱人呢,看到没有,漂亮的顾医生就这样被送出去,真无辜,好好的一个青年,偏要去照看一个二手货,神经病。”
全能在旁边暗叫不好,耳后忽然响起风声,他反应快,侧头一让,眼角瞥见一道乌光从鬓角边擦过,撞到电梯门框,又反弹回来,不偏不倚,砸破其中一个护士额头,受害者怪叫,抬手捂住伤口,旁边的人跟着大喊。
凶器唿一声落在地上,力道不绝,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滴溜溜的旋转,全能伸脚踏住,是只金属边框的播放机。
另一边,成诺面色铁青,仍保持投掷姿势。
全能不假思索,一把抓住成诺往安全通道飞奔,两个人跌跌撞撞冲出医院,连着跑过两个路口,才终于能停下来。
成诺一张面孔跑的通红,两颊火辣辣,麻酥酥,只觉得悲哀无比。
如果是个男人,成诺可以轻视,鄙夷,排斥,在他额头上打上沙文主义印记,提醒广大女性回避。但现在说话是同性——比异性更苛刻,更轻蔑。
真不能怪某些男性会终生歧视女性,她们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在她们心目中,浑身上下连同脑子在内大概都没有那片黏膜皱襞来得重要。
更有可能,是因为本身一无所长,所以才会这样想方设法打击别人——是,你比我美,比我强,比我幸运,比我强壮,比我聪明,比我富有,但你没能成功地霸住一个男人,不能从一而终,死守贞节,就算是做到首相总理都没用,一样要被讥笑贬值。
全能气得没话说。
“纵有不对,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滥用私刑。”
成诺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对不起,”略顿一顿:“可要自首?”
全能叹气。
“劳智美的结婚酒席要不要去?”
成诺的注意力哗地调转过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物?去,当然去,怎么能够不去!”
紧握双拳,目露凶光。
真不让人放心:“不可公开捣乱。”
“往礼金袋里塞冥币算不算?”
“被捉到主家有权当众痛殴你。”
这家酒店还是成诺出面定的。
数量要比原来多一倍,占据一整个大厅,新郎姐姐弟弟站在门口收礼金,接到红包会随手捏上一捏,感觉厚软,安排在中央,不尽如人意,塞进角落。
大厅正中架起舞台,舞台正对主桌,桌子中央十二朵金箔玫瑰夺人眼目。成诺转开眼睛,这捧24k金玫瑰是她陪着费费一枝枝从金店的保险柜里挑出来,根根毫无瑕疵,叶子花瓣柔软光亮,栩栩如生。
“会不会有人识破?”
“你以为这份请柬是从哪里来的?”全能笑眯眯:“这位同事转行已有三年,在任上时几乎与劳智美毫无干系,离职后电话也已经调换,是劳智美强求其他人代为转交。”
“这个其他人与你有关系。”
“经济关系。这份请柬他索价五百。”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仔细看,一桌桌宾客之间鲜少有人互相交谈寒暄,连眼神都很少对上,表情呆板,举止拘谨,有些人甚至眉头紧锁,脸色发黑。
分明是陌生人对陌生人。
酒席一桌只需两千元至三千元不等,而每位宾客一般会缴纳五百元礼金,一桌十人便是五千元,百分之百的利润,这样的好生意劳智美不会放过。
其中百分之九十七八的人他或许从未见过,但不要紧,只要带着礼金,黑猩猩他也愿意招待。
成诺拿过菜单,自上而下简简单单地一扫,忍不住嘴角抽搐。她看到红烧蹄膀与咸菜肉干,无锡酱排骨与生炒小青菜,炖鸡汤,整桌菜不会超过八百块。
婚宴开始,宾客还未动筷,大厅里所有电灯突然熄灭,乌黑麻漆一片,两盏探照灯唰唰唰地从人群中闪过,弄得人眼花缭乱后啪地一声在舞台末端停住。
成诺寒毛直竖。
音乐声起,白晃晃一个圆里三色小姐且歌且舞走上台,眼神迷离,神情恍惚,声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唱过一段,劳智美先生从另一端走上来(同样有灯光追随),两眼含情脉脉,手里一模一样紧握着麦克风——他的声音要高亢的多,能够震动屋梁,成诺看见顶上有灰尘簌簌落下。
两人一路抛媚眼,摆姿势,在舞台中央会合,两张嘴唇立刻黏住彼此。
新娘手指闪闪发亮,一颗红宝,订婚戒,一颗钻石,结婚戒,成色上佳,只需少许亮光就足够璀璨夺目。
玫瑰红宝石有零点九二克拉,钻石则是零点八五克拉。
那是费费的婚纱,费费的珠宝,费费的婚礼,费费的丈夫——敬三色小姐,劳智美先生,你们怎能如此得意洋洋,理直气壮,没有一点惭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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