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别动!老子是要帮你把绳子割开!”
鲁平老脸滚烫,挥舞着匕首骂骂咧咧。楚夕若微微一怔,却被他趁机弯下腰去,手起刀落缚将脚腕上的绳索挑开。
如今脚下桎梏既脱,那也真如鱼入大海,鸟脱樊笼。少女妙目圆睁,兀自难以置信,虽因药效未尽,神志犹显飘忽,但还是挣扎着稳住身子,等又愕然看了看鲁平之后,便晃荡荡在那凳上坐定。
“想不到你和这小子兜兜转转,竟还能全手全脚的回来江夏!”
伍老三斜起睨来,心中鄙夷溢于言表。楚夕若惊魂略定,须臾将气息喘匀,遂不顾自身一副灰头土脸,大声质问道:“你们几次三番做这等下三滥的勾当,那又到底想要怎样?”
“我们都只是些粗人,自然不像楚小姐一般知书达礼。”
伍老三脸皮紧绷,更加显得沟壑嶙峋,“可就算如此,我伍老三也还知道大丈夫红口白牙,吐出口唾沫都还是个钉的道理!哼!难道像楚小姐这样的名门正派竟反倒只会装聋作哑,全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是么?”
“你有话大可直说!是哪一个只会装聋作哑,又是谁全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楚夕若心头一懔,委实如坠云里雾中。孰料她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伍老三听罢,竟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一边戟指面前少女,一边对鲁平怒不可遏道:“我……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这两个小崽子根本就没把咱们的事情放在心上,就是到了现在也还……也还……”
“三哥!你没事吧!”
伍老三心神激荡,更兼岁月蹉跎,早已不复壮年。气极关头一阵猛咳,竟像是要就此背过气去。
鲁平大惊,忙在他背心上不迭抚过,一连折腾半晌,这才勉强使其转危为安,便跌跌撞撞倚在墙根,痛苦至极的紧闭双眼。
须臾,伍老三总算喘匀气息。右手作拳,将身边墙壁敲得咚咚山响,纷飞房梁上一层扑簌尘埃。
“告……告诉她!你给我告诉她!”
鲁平闻言,气哼哼道一声是。又走上前来,在楚夕若面前义愤填膺,“当初你和那姓顾的明明亲口答应我们兄弟,说是要去找寻我人澄大哥的下落。到了如今眼看就要过了半年,人呐?我大哥究竟被你们找到哪里去啦?”
“原来他们说的是这桩事情!”
听完鲁平这番咆哮,楚夕若终于恍然大悟,可随后又不禁为之语塞,一张俏脸忽红忽白。
回忆当初,少卿一口将此事答允下来,可随即便是种种变故陡生,端的应接不暇。等到后来,自己与他共同赶赴青城,一切则更加愈演愈烈,二人性命尚且朝不保夕,至于找寻自己这位大伯父的下落,便自然而然再也无从顾及。
“顾少卿!都怪你当时胡吹大气,如今却只要我一个人料理这许多劳什子!”
她半咬绛唇,难免将满腹牢骚发泄在屋内少卿身上。不过心念电转间,又忽然想起彼时曾在秦松篁口中得知,楚人澄确是因三十年前舍身相助其人,这才不幸命丧昭阳之手。
对于此事,二人虽有食言而肥之嫌,可念及只要将此事说与伍老三知晓,一切便也算是有了交代,楚夕若遂无迟疑,便直接脱口而出道。
“二位有所不知,我伯父早在三十年前,赶赴广漱宫秦松篁前辈大婚之时就已身死,如今……”
“放你娘的狗屁!”
孰料她口中一个死字才刚传出,伍老三登时厉声大叫,满头灰白须发纷纷戟竖,好似恨不能即刻将少女千刀万剐一般。
“我大哥武功高强,又是楚含章那老东西的儿子,天下又有谁人胆敢动他一根毫毛?”
“我……我看你八成是压根没去找过,这才想要胡乱编出个名头来哄骗于我!”
伍老三气急败坏,怒不可遏下竟劈手夺过角落中一柄钢刀,将刀尖寒芒直指楚夕若眉心,“你要再敢说我大哥死了,我就先把你给剁成肉泥!”
“我知你同我大伯情义深重,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对此耿耿于怀?”
楚夕若切中要害,字字直戳伍老三心窝,使他听罢更加暴怒。老脸扭曲状若癫狂,浑与幽冥厉鬼无异。
他右手中钢刀剧烈抖动,隐隐竟似化作一团耀眼白光。旋即又忽仰天发笑,声音之大,举止之怪,饶是似鲁平这等与其相处日久之人,亦不禁在心底深处暗暗直打冷战。
“我大哥绝不会死!他说好了教我领着大伙儿等他回来……我大哥绝不会死!绝不会死!”
伍老三唇角縠觫,低声喋喋不休。刹那间反从眼中射出一道凛冽精光,譬若霜冬腊雪,猎猎砭刺肌肤。
“我非杀了你不可……我非杀了你不可……”
“三哥!”
鲁平脸色剧变,也已察觉不妙。他固然有心教训少卿二人,可却绝未想过要闹出人命,遂下意识上前阻拦。不成想却被伍老三心智尽失之下,左臂猿伸云举,一下将其打横甩至丈许开外。
罡气纵横,硕浪崩注!
就在伍老三笔挺钢刀,便朝少女颈间猛劈之际,那凳上陡然寒光暴涨,直刮得他脸上肌肤隐隐作痛。
伍老三混迹江湖多年,竟也不由得因此暗打冷战。等到再行惊醒,眼前已是一袭绰约身影翩若惊鸿,正执一把精钢匕首往自己手间直刺。
“是谁把刀递给这小畜生的?”
伍老三暴跳如雷,却因武功远不如楚夕若为高,被倏倏几点冷芒划破尘氛,一时只剩苦苦招架之功。
“来人!来人!给我砍了这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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