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承诺
家镇的车疯狂地住半山的家开去,幸好现在都是下山的上班族。回去的路并不挤,二十多分钟已赶到。
他一口气奔上楼
──
下意识地觉得电梯比他慢。他站在门口预备用门匙开门,门却应声而开,面无人色,眼睛已哭肿的琼姐面对着他。
家镇忘了礼貌地推开她奔进卧室,一大堆人阻住他的视线,岳父、岳母,王家的亲戚,还有医生和护士。
「宁儿
──
」他失魂落魄地叫。
大家同时回过头来。所有带泪的脸上是一致的怒愤责备神色,岳父王先生。香港有名的富豪踏前一步,用力一巴掌打在家镇脸上,大吼大叫地哭骂着。
「出去,我不要看见你,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做的好事,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妈咪?对得起我的女儿,对得起我的孙儿,出去,滚开,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望着他的全是不屑、怨恨的视线,下意识地家镇被击倒退后两步,撞在一个人身上。
「宁儿,我
──
」
「还敢叫宁儿?」岳父狂怒地跳起来。「你已把宁儿害成这样,还敢叫她?你能把她叫回来吗?能把她叫醒吗?你
──
你
──
你
──
」
这个大富豪竟然大哭起来,毕竟父女情深。有些人跟着流泪,平日横蛮惯的王太像突然老了十年,整个人缩短了几寸,她扑倒在睡床上嚎啕大哭。
「宁儿
──
」家镇喃喃说了两个字,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突然醒悟到了甚么。「宁儿,宁儿
──
」
他冲到床前,看见平日骄纵得不可一世、尖锐、严苛、蛮不讲理、吆吆喝喝,脾气暴躁的宁儿脸儿像纸一般白,静静地躺在床上,对四周的吵闹、哭喊竟然毫无所觉,她
──
她
──
她
──
一股冰冷之气流到心田,难道她真
──
真对自己做了傻事?
「宁儿
──
」他不理众人的阻拦,用力抓起宁儿的手。「宁儿,你怎么了?你出声,你说话,宁儿
──
」
「我们不要你的虚情假意,」岳母王太用力拖开他。「你以为她能听见你的声音吗?你把她害死了,我不放过你。」
家镇意识到宁儿的手很冰冷,还有她那对睁得很大,不甘心的眼睛,她死了?真的死了?她是
──
死不瞑目?
又惊又惧又疚又极度不安的。他眼泪慢慢流下来。他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昨天宁儿的冷静和恍悟令他以为她真的想通了,她离开他和之伦时是那样潇洒,他以为
──
他以为
──
她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不是这种人,绝对不是,她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指使着人,永远要羸,怎么会
──
他捧着自己的脸哭出声音来。
即使他不爱她,但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总是有的。他为她做的傻事而难过,而痛苦,而可惜,而
──
后悔。他是很后悔,爱情要用生命来换取,值不值得?
或者,宁儿是在惩罚他?用这样的结局来惩罚他一生一世?要他一辈子不得安乐?老天
──
竟会是这样。他没有想到,永远也想不到宁儿竟是一个会自杀的人。以她的个性
──
宁儿杀人也不会伤自己吧?
难道
──
他看错了她?他从来没认识,没了解过真正的她?
各种混乱的思潮纷至,各种矛盾、不安、后悔、痛苦、恐惧、旁徨又在他身体里撞击,这一刻
──
他宁愿去的是自己,死后一切一了百了,甚么感觉都没有了。
突然
──
家镇想起一件事,一件极重要,重要得令他惊跳起来的事,他竟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他的儿子,那初生婴儿怎么了?
「孩子
──
bb在哪儿?」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在嘶哑,他歇斯底里地叫着:「我的儿子呢?他在哪?」
一阵怪异的沉,没有人回答。
「告诉我,」他冲到岳父母面前。「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岳父把悲愤的眼光移开,不肯看他。
「妈咪,请你告诉我,」家镇又转到王太面前。「所有的错都是我,你怪我,是我不好,是我错,我害了宁儿,但是
──
求你告诉我,bb在哪里?」
「你还知道你有儿子吗?」王太强忍悲痛冷然说:「我以为除了郑之伦,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入得你眼,孩子是死是活与你何关?」
「求你
──
」家镇跪在王太面前。「你可用任何方法惩罚我,但孩子
──
在哪里?」
王太也意外,家镇是有傲骨的男人,宁死不屈。她犹豫一下,慢慢说:「bb呢,我已叫人带回王家,这是宁儿的骨血,是属于我们王家的,你永远、永远、永远不能见他,我们也不承认他是你儿子,这就是你的惩罚。」
家镇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依然跪在那儿不动也不语,整个人好象僵硬了。
「对不起,受不起你的跪拜,我怕折福,」王太刻薄地说。「请起吧!」
家镇依然不动,王太却转了住置站,坚拒再受他的大礼。
「人都死了,你再跪也没用,活不回来。」王太冷冷地说。「你乖今夜班机去伦敦吧。去追寻你的爱情,王家与你从此一刀两段,你
──
永远欠了我们的情。」
家镇吃惊,他们连他和之伦今夜飞伦敦的事都知道,他实在太低估也太相信他们所谓的协议
──
他们容忍第三者。他太傻太天真。
「我想参加
──
」
「不能。」岳父斩钉截铁地说:「你害死了宁儿,令我们王家蒙羞,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各行各路,以后王家和王家的一切与你再没丝毫关系,包括宁儿的丧事。」
「至于bb,你想都别再想,」王太声如尖刀。「你永远都不可能再见他。」
王先生挥挥手,有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地架起家镇,半推半拖地送他到门外,关上铁门,把他永远置诸墙外。
心中尽管惭愧、内疚、不安,也有着悲痛和矛盾,但家镇有个强烈的感觉,他终于走出王家的阴影,今夜可以做回自己。做自己,可以拥在之伦,却失去了宁儿和bb,世事其实是残酷的,尤其对他,难道非要做这抉择?
才上午十点,他茫然地在街上开着车,没有目的地,他不想回之伦那儿,宁儿的死肯定会强烈地剌激她,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一定承受不了。
他想到治邦,他的表弟和最好的朋友。他打手提电话找到治邦。
「我有很大的困扰,你能出来吗?」他说。
「找个地方坐下等我,我立刻来!」治邦说。
为了将就治邦,他们约了在「君悦」咖啡座。治邦十五分钟后出现,他赶得喘气。
「甚么困扰?」治邦望着颓丧失神的家镇,又吃惊又意外。
家镇从来是强者,尤其在法庭雄辩滔滔的时候。
「因为宁儿?」
是。家镇的烦恼痛苦全来自宁儿。
家镇沉默半晌,红着眼睛说:「宁儿
──
去了。」
「宁儿去了?去了哪里?」治邦不明白。
「她
──
自杀死了。」
「甚么?」治邦几乎跳起来。「怎么可能?她会自杀?我以为她宁愿杀人。」
「我想
──
我们都看错了她,」家镇真心地说:「尤其是我
──
或者她的内心不同于外表?」
治邦骇然。他望着家镇久久不能出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提电话响起来。
「喂,嘉芙,甚么事?谁?之伦?谁是之伦?她找家镇?」治邦说着。
家镇急不及待地抢了他的电话,直叫:「之伦怎样?她怎会找到你?她认识你?哦
──
我和治邦一起,我们在「君悦」
──
她要来?不不,你替我看着她,我们立刻回来!」
抛下几张钞票,家镇拖着治邦急奔而。
四个人
──
嘉芙、之伦、治邦、家镇终于在之伦布置精致的家里碰面。
「之伦是我师姐,我教授的妹妹。」嘉芙解释。「我和师姐认识得很偶然,但想不到师姐和莫律师
──
师姐和莫律师十年前是同学。」
「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之伦追问。
家镇眉心深锁,他的神色一直没恢复。
「宁儿
──
自杀死了。」治邦说。
两个女人都大吃一惊,甚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害了她。」家镇说。
「是我们害了她。」之伦立刻说:「你不能只是自责,我也有分。」
「不,不关你事!」
「这种事有甚么好争的?」治邦打断他们:「谁也想一,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既成事实,你们争着自责也于事无补。」
三个人的视线都停在他脸上。
「挽回不了的事我们就不必后望,想想将来怎么做会好些。」治邦十分认真。「我不是黑心,我真的想宁儿这么做,可能对大家都好,包括她自己。」
嘉芙眼中跳动着问号,他立刻补充。
「宁儿短短的一生,我想她可能活得并不快乐,如果我们都看错了她的内外不同的话。」他思索着。「她对家镇的严格、苛刻,甚至无理取闹或者是她心中不平衡,她并不想这么做,但控制不了自己,至于原因?不知道。」
宁儿曾经告诉我她心中最担心害怕的是,莫律师当年出色的女同学会再出现。当时我不知道是师姐,相信这是原因。」
「昨天早晨她来了这儿。」之伦轻轻说。
治邦与嘉芙恍然。宁儿最害怕担心的事发生在眼前,恐惧成真,她大概承受不来。
「我
──
完全不知道她担心这事。」家镇颓然。
「我也不知道。」之伦遗憾地说。
「所以你们是无辜的,」治邦故意大力拍手。「想想将来,原来你们打算做甚么,继续去做,宁儿的事该结束
──
不,告一段落。」
「师姐原本打算今夜飞伦敦的。」嘉芙说。
「好得很,今夜嘉芙和我送你们飞机。」治邦说:「这个时候不宜留在香港,过一段时候,等一切雨过天青,你们或可回来,或者索性就在伦敦落地生根,再起炉灶。」
之伦既关心又不安地望着家镇。
「我想
──
治邦说得对,」家镇透一口长气。「王家已与我划清界线,儿子也永远不准我再见面,我们
──
今夜上路。」
之伦眼现喜色,立刻又变得忧郁。「我怕到了伦敦你会更不安。」
「地方不是问题,」治邦抢着说;「你想办法令他淡忘以前。」
「相信我没有办法,」之伦苦笑。「宁儿用了最深刻的方法把她印在家镇心底了。」
「家镇记念宁难道你会妒忌?」治邦问。第一次见面,他已喜欢这好气质、好风度的秀美女人。
「不会妒忌,只会内疚。」她黯然摇头。
家镇立刻握住她的手,真心地说:「让我们一起内疚。」
嘉芙和治邦陪了他们一整天,又帮他们执拾简单的行李。之伦做了简单的晚餐,十点钟他们到达机场。
才相处一天,之伦和他们已像多年老友般,虽有依依之情,但知道走是上策。
「嘉芙,替我管理公司,」家镇慎重地交托。「我最信任的是你,而且这也是你实习的大好机会。答应我,回律师楼去。」
「我怕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
「治邦会帮你。」家镇饶有深意地看治邦一眼。「我已寄了挂号信回公司,他们会等你回去。相信王太不会再麻烦你了。」
「这
──
」嘉芙亦喜亦忧,她才初入行。
「坐我的办公室,」家镇又说:「记住,保持整洁,你知道我的习惯。」
「我非去不可?」她娇憨地笑起来。
「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们?」之伦说。
「说真话,我们一直在猜莫律师『外面的女人』是怎样的,万万没想到,」嘉芙又笑。「竟然是你,我们不但放心而且庆幸,你配得上他有余。」
「说得这么难听?『外面的女人』!」
「真心祝福你们,永远幸福美满。」治邦抢着说:「还有,百子千孙。」
「治邦!」家镇重重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宁儿的丧事替我尽点心意
──
」
「走吧,『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王家不会领你的情,你走得潇洒些吧。」说完,治邦不由分说便推着他们入闸,然后拉着嘉芙离开。
「你让他们一走了之,如果换成你,你能做得这么潇洒?」在回程的车上,她问。
「不知道,因为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不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更不接受像王宁儿这样的
──
」
「人死了,不许再说坏话。」
「遵命。」他做个顽皮动作。阳光又回到他脸上,就像初识他一般。
治邦的手提电话响起来,他很随意地接听,才「喂」一声,便立刻严肃认真起来。
「妈咪,是
──
今夜太晚了,明天如何?ok,明天回家吃晚饭,和嘉芙一起
──
日子?啊!还没决定,明天告诉你。」挂线后,他伸伸舌头,耸耸肩,笑了。
「看你的谎扯到几时,伯母催婚了?」她捉弄他。「现在王太那边事情已了,宁儿又自杀,你最好对她说真话。」
「我会,我一定会,」他望着她,恳切地说:「但是明天无论如何陪我回家,否则妈咪一定大失所望,暴跳如雷。」
「伯母不是这种人。」
「帮帮忙,最后一次,ok?」他拍拍她。「除非你另有约会。」
「别忘了我又将上班。」
「杰仔约了你吗?」他突然问。半真半假地,像作弄又像吃醋。
「是啊!」她故意说。「约了我整个星期。」
「怎么不说约了一辈子?」他似笑非笑。
嘉芙没有在第二天立刻回律师楼,她希望有人主动打电话找她,反正他们接到家镇的挂号信后一定会有所行动,她不急。十点钟起床,难得可以睡到这么迟,她决定要好好享受。她为自己做了简单的午餐,是最爱的榨菜肉丝面,她吃得好满足。
正在看报纸时,门铃响了。是伟杰,他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就上来,他还带了大包外卖和水果。「陪你吃午餐。」他笑得愉快。
「对不起,吃过了。」嘉芙暗叹,大概下午的休闲计画要报销了。
「那么你陪我。」伟杰一厢情愿。
她只好再坐回餐桌,看着她进餐。她有个很强烈的感觉,她在应付他,而且应付得很勉强。餐后,他没有离开的意思。
「可以不上班吗?」她问。
「陪你比上班重要,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
「但是
──
」嘉芙很想告诉他她已拾不回以前的感觉,但又怕他难堪。
「但是甚么?」他充满信心。「既然这么空,不如出去走走?或看场电影?《铁达尼号》?」
「不想出门。」她摇头。「一两天之后,我又要工作。」
「啊!没听你说起,找到新工作?」
「不。回莫氏律师楼。」
他微微皱眉。「我看过报纸。王宁儿自杀,到底她和家镇发生甚么事?」
「一言难尽,」她不想提。「莫律师去了伦敦,让我代管一阵律师楼。」
「代管?!你行吗?」他冲口而出。
「治邦答应帮忙,」她也没经考虑便说。「只是暂时性。」
「不是八卦,只是关心,家镇和王宁儿到底发生甚么事?」
「家变。」
「是谁?家镇?婚外情?」
她默然点头,立刻解释。
「别想歪了,不是坏女人,是他当年的女同,早有感情。」
「哦
──
」伟杰迟疑半晌。「真让人对现在的婚姻制度失去信心。」
「不同意。婚姻制度没有错,错的是个人,而且不一定是某方面变心,很多破裂的婚姻有太多因素,不能一概而论。」
「那么
──
」他鼓起勇气。「你可愿意嫁给我?不一定是现在,任何时候都可以。」
嘉芙吓一大跳。她呆怔好久。
「不
──
」一出口又觉很太直接、太硬。「我的意思是现阶段不考虑婚姻的事。」
「订婚呢?」他豁了出去。
「你别吓我,」她不正面答复。「我目前心中只有事业。」
他凝视她一阵。「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我不会答。」
「经过上次的教训和深思,我知道只有你最适合我,我心中的最爱一直是你
──
」
「哇
──
」她跳起来,夸张地说:「这么电影的对白你也讲得出?」
「这是真话。」他摸着心口。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以前和现在给她的印象已完全不同,现在嘉芙对他已没有一丝爱情。
「你知道吧!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镜头是你和于锦茹在婚礼中的笑容,我无法抹去她是你妻子的印象。」
「你
──
仍在怪我?」
「不,怎么会?」她反应好。「怎么会怪你?从来没有,即使你结了婚。」
「那
──
你从来没爱过我?」他说得很直接。「拍拖那么久,只是我单方面的?」
「不不不,别误会,没怪你并不表示否定以前的一切,你别钻牛角尖。」她着急。
「是不是错一次就判我死刑?」
「伟杰,给我这么大压力真的不公平,」她努力保持平静。「结婚、离婚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没有理由要我负任何责任,何况
──
我们分开这么久,再见面
──
我连你的模样都没望清,就说结婚、订婚。」
伟杰脸上的颜色转变几次,终于也心平气和下来。
「对不起,是我过分!」他笑。「我只是心急,怕你被别人抢走。」
「就算有也只能和他公平竞争,没理由逼我。」嘉芙说。
她不放心地又加一句:「何况没有别人。」
「真的?」他眼中有喜色。
「我忙,连认识男朋友的机会都少,在我周围的只有你,治邦,莫律师,最多还有哥哥嘉麒。」
「刚才
──
我是不是像小丑?」他笑。
「不知道,我不敢正眼看你。」她故意说得轻松。
「这么说,我仍有希望?」
「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她正色。「将来的事谁会知道?」
「希望有机会让我改正第一次的错误。」他说得真心诚意。
「于锦茹现在怎么了?」她转开话题。
「不知道。不过上次听你话,去见她,气氛还不错。」
「你们有甚么协议?」
「很简单,大家签字离婚。」他显得颇困惑。
他接着说:「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提任何条件,房子、公司、钱都不要,也许
──
我真的看错了她。」
「是不是?她是真的爱你才嫁你,绝对不是因为你的条件。」
「我曾想过补偿她一些,我提议把我住的那层楼送给她,但她拒绝。」他思索着说:「她说她仍年轻,有能力照顾自己。」
「是不是有点感动?」
「是意外。」他摇头。「她搬出屋子之后我们还通过两次电话,居然可以谈得不错。」
「做不成夫妻至少可以做朋友。」她说:「你们又没有仇怨,只是性格不合而已。」
他没说话,仍在思想。他一直陪她到黄昏。
──
其实嘉芙想,是谁陪谁呢?天知道。
母亲志男回来。「杰仔,这么空?」
「放自己半天假,陪嘉芙之余又可以喝伯母的靓汤,是天下第一要事。」伟杰回答。
志男回卧室换衣服后又忙着去厨房预备晚餐。
嘉芙开始着急,治邦要来接她去父母那儿「圆谎」,但伟杰看来真的不肯离。她借故回卧室先换件正式点的衣服,又悄悄告诉志男不在家吃晚餐。
「去哪里?」志男一脸诧异。「杰仔呢?不跟你一起出去?」
「让他陪你,」她不知怎么解释。「我是出去办事,重要大事。」
「比陪男朋友更大的事?」
「男朋友?伟杰?」她睁大眼睛,压低声音动作夸张地说:「不,他不是。」
「别玩花样,」志男笑。「杰仔离婚,卷土重来,瞎子都知道他的目的。」
「妈咪。」嘉芙满脸通红。「信我,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怕我嫁不出去吗?」
「那
──
他来得这么勤作甚么?」
「一厢情愿。」她退出厨房。「自以为是。」
伟杰或者太有信心,或者粗心大意,他竟然没有发觉她换了衣服。
「晚上去看场电影吧!」他再提议。
门铃响了,她抢着去开门;迎着治邦进来。治邦看见伟杰是一愕,立刻脸色又变。
「咦!你也来喝靓汤?」伟杰笑着招呼。「真是不约而同。」
治邦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嘉芙抢着说:「治邦约好我去办点事的。」她看伟杰一眼。「重要事。」
「王宁儿的事,我猜到了。」伟杰并无不满。「你们快去快回,我陪伯母。」
嘉芙和治邦一起点头。他说宁儿的事就宁儿吧,不必解释。
嘉芙上了治邦的车,车在挤塞的街道上慢慢行驶。
「他来了多久?」他问。
「中午就来了,自备午餐水果。」她不介意地笑着说:「这是做老板好处。」
「他来做甚么?」他有点像审犯。
「没问。」嘉芙说。
「你们会不旧情复炽?」治邦看她一眼。
「开甚么玩笑?」她皱着眉头白他一眼。「这问题没有答案。」
「他
──
」
「别提他,说你自己,预备怎么应付你的父母大人?说出来让我有心理准备。」
「不告诉你,我自有办法。」
「宁儿自杀的事已通了天,报纸连讣文都登了出来,你不必再应付王家的人。」
「今夜我应付的是陈氏夫妇,」他半开玩笑地说。「为了我这孝顺儿子,我怎么说你就怎么接人,算是帮我忙。」
「玩笑不能开得过分。」她警告他。
「别这么快令二老失望,」他自说自话。「一个月后我会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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