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了,婚事取消。」
「一个月后他们仍会失望。」
「太残酷了,现在就说真话,」他摇头。「他们才开心了几天。」
「父母是你的,你自己应付,」她故意装作漠不关心。
「反正过了今夜,我就不会一再碰到他们,对不对?」他又问:「今夜你的衣服好漂亮,新买的?」
「旧的。」她不肯说真话。这就是那天心情不佳,跑到置地买的。「我从不注重衣服。」
「是吗?」他大大声说:「是吗?」
「之伦
──
或莫律师那边有消息吗?」
「相信他们现在还没到伦敦,」他看看表。「今天午夜或明天一早会有电话。」
「会不会去宁儿的葬礼?」
「怕王家不欢迎,我得罪过王伯母几次,你不记得吗?」他又看她。
「是我累了你。」
「不关你事,无论怎样我都是家镇这一边的人,他们不会对我客气。」
「嗯
──
会计师楼做得顺利吗?」她一直在找寻不同的话题。
「怎么?关心起我来了?」
蓦然,她脸红了,是作贼心虚,看见她的神情,他立刻换话题,是不想她为难。
「预备甚么时候回律师楼?」
「等律师楼的人打电话来找我时。」嘉芙回答说。
「那杰仔岂不是还有机会到你家自备午餐?」治邦笑得捉狭。
陈家父母在布置精致的饭厅接待她。
「家常小菜,希望你喜欢。」治邦母亲殷勤又喜悦,已当正她是未来媳妇。
她觉得窘,努力应付着。
「别太客气,妈咪,嘉芙不习惯,」治邦说:「都快是自己人罗。」
「是,是,我叫你阿芙吧,」母亲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不客气,你当这儿是自己家。」
嘉芙忍不住瞪治邦一眼。说谎说得愈来愈离谱,将来怎么收科?
「你们决定了日子吗?」父亲问。
「决定了,」治邦抢着说:「六月十八星期六,我查过通胜,那天是全年最好的一天。」
「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去跟君悦酒店的人谈,决定好日子一就好办。」
「我已经叫公司的几个职员成立一个小组来帮你们忙,」父亲说:「有甚么事吩咐他们办就行。」
「不必这么,」治邦也开始有些不安。「我们还没决定在哪儿
……
」
「不喜欢君悦要海逸也行,我也有熟人,」母亲着急。「根本人家要一年前预订的,现在去还不知道六月十八行不行呢?」
「如果我们
──
旅行结婚呢?」治邦问。
父亲的脸沉下来,母亲也呆住。
「这
──
像甚么话?」父亲说:「别说我们不能同意,而且怎么向亲戚朋友交代?」
「不行,一定要盛大庆祝,」母亲大声说:「阿芙,你有甚么意见?」
「没有意见,」嘉芙吓了一跳。「我
──
随你们的意思。」
她只能这么说。不是吗?
「听见没有,阿芙随我们的意思,」母亲转怒为喜。「别跟我提旅行结婚。」
治邦把脸转向嘉芙,沉着声音说:「这是你说的,阿芙,你随他们的意思,我可没给你压力。」治邦说。
嘉芙暗暗皱眉。他是甚么意思?就算做戏也不应这么过分。
她不出声,只回瞪着他。
「啊,阿芙,」母亲又喜悦无限。「前天我去逛街,在珠宝店看中了两套首饰,一套珍珠和钻石,另一套是红宝和钻石,我都留下了,甚么时候带你去选?」
嘉芙开始觉得无法招架,明明是谎言,搞到真的一样,她怎能、怎敢去选首饰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谢谢,伯母,我想我不需要这些,」她尴尬地笑着。「我这年龄不适合戴太贵重的饰物,以后
──
以后再说。」
母亲和父亲交换一个满意的眼色。对嘉芙更是喜欢得一得了。
「我们知道你的好意,可是婚礼当天连像样的首饰也没,有亲戚朋友会笑我们的,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母亲说。
「妈,过一阵再说吧,阿芙现在太忙,家镇去了伦敦,她要负责管理律师楼,」治邦替她解围。「或者你告诉我们是哪一间珠宝店,我们回自己去选。」
「也好。」母亲想一想。「选好了让他们留下,我会去结账。」
「还有房子,」父亲说:「你现在住的房子只适合你一个人,不如搬去渣甸山我们以前住过的那层楼,有两千多尺。」
「迟一阵再说,我会考虑。」
「快些决定。」母亲比他们都急。「屋子要新装修,需要时间。」
「好好好,」治邦也显得吃力。「我带阿芙去渣甸山看一看才决定,行不行?」
「你这孩子,好象对婚事一点也不紧张,」母亲埋怨。「我们可是等了三十年啊!」
他们终于离开了父母的屋子。两个人都长长透一口气,有脱难之感。
「人家等了三十年,想得如此周到仔细,一个月后你说散了、取消婚礼,你想过到时会怎样?」她再提出警告。
「老天,我有难了。」治邦大声叹息。
两天之后,嘉芙再开始上班,不但律师楼的人打电话请她回去,家镇在伦敦也一再请求她回去帮忙。
嘉芙坐进家镇的办公室
──
秘书坚持,说是家镇的吩咐。她颇有感叹,这半年的事峰回路转,复杂多变,好象经历了半辈子的事,她的态也改变很多。
至少她已失去以前的单纯,也成熟很多,年轻的她并不清楚,这是否每个年轻人成长过程中必经之途?
她虽离开律师楼并不久,却仍有脱节的感觉,她用全部时间看最近的档案,又在中午请所有同事吃饭,她希望在「代理」的时间中,能够得到大家合作。
幸好家镇每天都有电话来,帮了她很大忙,解决了不少问题。这段时间她悟到书本学的与现实所用的有一段距离,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律师她还有很多事要学。
在工作中吸取经验是急不得的事,她平静理智地处理着一切,心情很子,工作总是令人愉快。惟一令她不安的是伟杰,他每天电话不断,不停地提出约会,就算她拒绝也不在意,勇往直前地每天接她下班。
「我自己开车,不需要接。」她婉转地说。
「那么你别再开车,早晨我接你上班,下班送你回家。」
「不行不行,有时我要上院,有时还有特别的事要用车,」她说甚么也不同意。「由你接送不方便。」
「我想天天见到你。」他毫不放松。
她终于觉得厌烦,他她窒息,他这么做
──
简直是纠缠。
伟杰也常常在上班的时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工作并不忙碌,但她认为这样不妥。
「别来律师楼,好吗?」她不得不提出。「工作的时候我需要专心。」
「我不会打扰你,我只坐在一边不出声。」
「我不习惯,对不起。」
「以前治邦也常在上班时找你,不是吗?」
「那
──
怎么同?」嘉芙暗暗叹息。「他多半找家镇,他们是表兄弟。」
「好,我可以不来,待下班时一起吃饭,或喝杯酒也行,还有,你可以陪我去ball吗?」
嘉芙啼笑皆非,她要怎么跟他说,才会令他心死呢?
「伟杰,你最好找个可陪你玩的人,我对那些全无兴趣,我们个性、志趣不合。」
「不会不合,你喜欢甚?告诉我,我可以改,可以将就你。」他真诚又温柔。「我不要别人,我只对你有感觉。」
她能再说甚?除非立刻有个男人出现,自认是她男朋友,也许还有机会脱身。可惜没有这个人。
治邦有时来律师楼,也遇见伟杰很多次,看见伟杰,他只是古古怪怪地笑,没有任何表示。甚至他还推波助澜。「约阿芙出去玩,别让她心里只有工作。」他这样说。
「看,治邦要你跟我出去,为甚么你就是不肯。」
嘉芙又气又恼地盯着治邦,无话可说。
接近中午,嘉芙放下手中工作,抬起头,看见治邦的母亲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笑。
「伯母
──
来了多久?怎么不叫我?」
「不打扰你工作,」治邦母亲笑得很满足。「你那么专心一意
──
治邦有你真是福气。」
嘉芙满脸通红,治邦还没告诉父母这只是一个假局,当初这样做是为了应付王太的?
「有甚么事可以帮你?」她问。
「陪我午餐,」治邦母亲挽住她的手,怕她逃走似的。「还有,你怎么还不去选珠宝?」
「我
──
忙,」她十分不安。「治邦也没空。」
「别理他,我们自己去,」治邦母亲一厢情愿。「我要好好地认识你多些。」
嘉芙尴尴尬尬地跟治邦母亲到「银行家俱乐部」午餐,她认得,出坐在附近的都是报章、电视上常见的面孔,非富则贵。治邦母亲和许多人打招呼,都是朋友似的,连侍者对她都特别亲切。
浑身不自在地吃完午餐,她极想回律师楼,但治邦母亲却硬拖着她去珠宝店。
站在珠宝店外她更是吃惊,这不是普通的店铺,卖的都是法国名牌,一小枚戒指都价值不菲。
「不
──
」她的不安浮现脸上。「我是
──
和治邦一起看,好不好?」
「不。」治邦母亲拥着她进去。「这是我们女人的事,不要他来。」
两套豪华耀眼的珠宝从巨型保险箱里拿出来,她们被请到贵宾室坐下。
「喜不喜欢?希望我的品味跟你一样。」治邦母亲笑逐颜开。
「太贵重了,」她深深呼吸平静自己。「真的,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傻话,我家媳妇当然配得起。」治邦母亲指示店员替嘉芙试戴,她窘得想逃去。「看,你戴起来多美。」
店员替她戴上的是一套红宝石首饰,八粒红宝石每粒有尾指甲般大,中间镶着钻石,令她眼花缭乱。跟着又试戴了另一套珍珠与钻石。这套精美得连她也不自觉心动,但
──
不是她的,她不是治邦的新娘。
「珍珠更适合你的气质,」治邦母亲感叹。「真美,比起来红宝石显得俗气了,你认为如何?这就决定吧!」
「我
──
」
「就珍珠吧!」治邦母亲打铁趁热,当机立断。「若喜欢红宝石,以后再买。」
店员开心地开收据,嘉芙瞄了一眼,吓得她的心怦怦乱跳,这珍珠钻石的价钱
──
足可以买一层楼了,从没想象过,完全不像富家子的治邦竟有这样富有的父母。
治邦母亲开支票付钱,随意吩咐:「明天送到我家。」跟着就带着嘉芙离开。
她像发梦未醒般回到律师楼,一眼看见伟杰又等在那儿。
这些日来公司里的人都把他当成她男朋友,随他自出自入。
「和谁出去?怎么不等我?」
她皱眉,他的口吻愈来愈像个妒忌心重的丈夫,实在太过分。
「对不起,不知道你要来。」嘉芙语气不好。
「是他妈妈吗?治邦妈妈?」伟杰望着她。她又皱眉,他管得太多,令人反感。
「确是治邦妈咪。」她故意这么说。
「你认识她?她找你做甚?」他诧异又意外。
「午餐。」
「你们
──
常常一起?」他眼中满是问号。
「不一定。」她吸一口气。如果能令他对她不再有幻想,她想一试。「她来中环时会约我。」
伟杰的眉心渐渐聚拢,十分疑惑。「阿邦
──
也在追你?」他终于说。她没回答,不置可否地笑一笑,这个问题太愚蠢,当初若治邦追她,怎可能有她和伟杰的一段情?
「难怪,」他冷冷地哼一声。「难怪你不肯接受我的约会,难怪你不理我,原来是他
──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故意让我出丑、扮小丑?」
嘉芙心里觉得委屈,却不想示弱,强忍泪水,她冷冷地回答:「我没么说过,是你自己说的。」
「明明是这样,你敢否认?」他激动起来。「原来你一直怪我结婚,恨我,你
──
你是在报复我?让我离婚后又拒绝我。」
「公平些,婚是你自己离的,关我甚么事?」她也沉不住气。「你的结婚离婚,我一句话也没说过,有甚么理由怪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脸也涨得通红。「你表面上对我友善、亲切,让我不自觉地再陷进你的网里,其实你是报复,我知道。」
「你
──
你
──
」嘉芙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眶也红了。「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走,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你走!」
「张嘉芙,你
──
没有良心。」他说完转身就走,却撞入了进来者的怀里。
「咦,发生了甚么事?」治邦来得巧极了。「杰仔,我来你就走?」
治邦平静安详及若无其事的神情,给予伟杰镇定的作用,他停一停,气消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么一走了之?
伟杰深深吸一口气,刚才太冲动,不该那样对待嘉芙,是他错。
「对不起,刚才的话没经大脑,你原谅我。」他垂下头不敢看她。
嘉芙也迅速恢复正常,她不答伟杰,转脸问才来的治邦。
「有事吗?」
「妈咪刚打电话给我,说跟你午餐,」他聪明地没说下去。「你们然不找我?」他以开玩笑的口气说。
「女人的事,不欢迎男士。」她说很有点生硬。「对不起,我有事,能不能请你们都离开?」
「才来就赶我走
──
」治邦叫。
「真的有要事,」她脸上没表情。「如果得罪了两位,就当没有认识我好了。」
治邦诧异地看看她又看看伟杰,他聪明地立刻知道发生过事。
「别那么冷酷,我们走就是。」他拖着伟杰就走。「女人要温柔些才动人,太强悍、巴辣的找不到老公。」
嘉芙脸色一沉。
治邦不等她再说话,已拖着伟杰大步奔着出去。
嘉芙用力关上办公室门,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上辈子她做错了甚?要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一边有她不爱的男人纠缠,又有父母误会她是未来媳妇,而那男人只是拿她过桥,他根本不爱她,她烦得快要崩溃,再也没有力量支持下去,才二十三岁的她竟遇到这么复杂的事。
很快,她收拾眼泪,这儿是律师楼,她是个执业律师,她要有专业水准才行。
她重新打开办公室门,再度投入工作,幸好现在的工作不多,许多人都知道家镇发生的事,他已离港,客户自然少些,否则她真难以应付。
下班的时候同事们都陆续离开,这个时候在伦敦的家镇打电话来。
嘉芙挥手让秘书先走,并说「我锁门」,跟着就专心听电话。家镇只是清一些情况,又吩咐了一些要做的事,最后才说近况。
「我和之伦都很好,已安顿下来。」家镇说:「之伦在这儿的拍档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律师楼,我正在考虑,其实
──
我还想回来。」
嘉芙没有搭腔,只听他的述说。
「你想我能回来吗?」他声音里隐有悲痛。「我想过
──
无论如何我该到宁儿墓前见一见她,告诉她
──
我错得很厉害。」
「也许再过一阵,」她说:「死了的人不能翻生,我觉得
──
活人的感受最重要,包括你、之伦师姐,还有王家的人。」
「他们不会原谅我。」
「别永远后悔,将来更重要。」
「你说得对,我会考虑,」家镇说:「过一些日子有了决定,我会通知你。」
放下电话后她沉思良,久像家镇这情形,该怪谁呢?彷佛谁都有错又谁都没错,包括他、宁儿、之伦,爱情的事太没道理可讲,执迷其中
──
终是害人害己。
她拿起皮包预备离开,看见办公室门口一束巨型的鲜红玫瑰,至少有四打、五打,是谁送的?伟杰、治邦?拿起花上的小信封,看见上面写着「原谅我的话,就请笑一笑。」没有签名。谁这么鬼鬼祟崇?她下意识地笑起来,一抬头,看见伟杰像做错事的小学生般站在公司门。
「你笑了,原谅我了?」他走进来。「发生了甚么事吗?」她若无其事地说。中午两个人的态度都不好,不该弄得那么僵。
「我陪罪,请你吃饭。」他立刻打蛇随棍上
「带着这束花束?」她摇着头笑。「我需要立刻回家。」
「为甚么总不肯接受我的约会?」他盯着她。
心念电转,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以后真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现在或是个机会,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吧。「因为不想令你误会。」她坦然说。
「误会甚么?」他目不转睛。
「伟杰,我们是好朋友,本来我不想说,但是
──
再误会下去就不好。我
──
已没有以前的感觉,抱歉。」
他呆怔半晌,终于颓然垂下头。「绝对不关你和于锦茹结婚的事,相信我,」她放弃了真诚的声音。「感觉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勉强不得,我也没办法。」
他依然低着头,好象这打击令他连话也不会说。
「伟杰,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不至那么差劲吧?」他抬起头,无奈地展开一丝苦笑,「我在想,生命中许多事是错不得的,一子错全盘皆落索。谢谢你,肯这么直接告诉我,真的。」
嘉芙笑了。心头大石放下。「我们还是朋友。」她说。
「看情形,如果我能令自己不妒忌你的男朋友或丈夫的话。」他的声音惭恢复自然。
「那将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她说:「找不到我很爱很爱的男人,我一定不嫁。」
「你很爱很的那个男人,他真有福气。」
「多半的情是:我很爱很爱的男人他不爱我,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我爱他。」
「有这么一个男人吗?」他若有所悟。
「希望有。」她透一口气,心情突然开朗。
「让我把花送到你家,好不好?」他说。
「请你把花送到我车上,」她正色地说:「我不喜欢玫瑰,但你送的,我收,将来真正的男朋友送花给我时,我希望是百合。」
「为甚么不早些告诉我?」他笑起来,捧着巨束红玫瑰,他随她走出律师。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防火门后面慢慢走出一个人,是治邦。他望着寂然的长廊,眼中的黑眸深沉得十分动人。
再回到律师楼,嘉芙心情开朗,情绪极好。她很自信地想,如果有大案子她也绝对有信心把它做好。伟杰的事已解决,心中已无牵挂,治邦那个结婚的谎言,她已说过,完全不关她的事,他自己负责解决。
整天工作愉快,没有人再打扰她。很久没有逛置地了,或者下班后去买件新装奖励自己?没有男朋友的女人,总是自己奖励自己。
下班后没有等着她的人,她很轻松,又有丝说不出的遗憾,二十三岁,应该有个真真正正爱她的男人陪在身边吧。
她在置地逛了一圈,没买任何东西。今夏的时装太性感,与她的身分职业不配,她不明白,为甚么那么多女人爱暴露自己的身体呢?尤其年纪已不轻的。她在周刊上见到那些肌肉松弛,身材变形而以前曾经美丽的女人,何必呢?
保留以往留给大家的美好形象不好吗?为甚么女人总蠢得破坏自己形象呢?
她告诉自己,当自己年华老去,光芒不再时绝对不与年轻人抢风头,她要优雅地、有尊严地老去,尊严,很好的两个字。
回到家中天已全黑,志男和难得在家的哥哥嘉麒已吃过饭,她全不在意,心情莫名其妙地大好,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她提议看午夜场。
「又不是周末,有午夜场吗?」嘉麒说。
「看九点半。」她兴致勃勃。「一定要去,不许说不,陪我。」
「明天我早班哦。」嘉麒犹豫。
「陪我去,做妹妹的曾经求过你吗?」
「妈咪呢?一起去?」嘉麒向母亲求救。
「难得阿芙这么好兴致,去吧。」志男说。
正预备回房换衣服时,门铃响了。
嘉芙心中嘀咕,莫非又是伟杰?
跟在嘉麒背后的竟是治邦,他的笑容有些古怪,有些
──
嗯,不怀好意。
「不去看电影了吧?」志男对嘉麒眨眨眼。「我要改学生的作业。」
「我休息,明天早班。」他也溜开。
「没有预约就上来,没礼貌。」她笑,看见治邦,她由心底开始喜悦。
「更没礼貌的是车子坏在你家附近,能否送我一程?」他凝视她。
「街上没有的士?」她拿起车匙。「走吧。」
下楼后,嘉芙看见他的车端端正正地泊在大厦停车场,又说坏车?
她疑惑地盯着他,他拖着她的手走过去。「有一样东西,妈咪让我交给你。」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方盒。「你们一起选的。」
她吃一惊,打开盒子,果然是那套珍珠钻石项链、耳环、戒指。
「别开玩笑,你还没跟他们说清楚?」她把首饰交回给他。
「说清楚了,你不是答应一切依照他们的意思办吗?」他眼中有丝狡黠。「他们订了君悦,写好了客人名,请帖也开她印制,一切都在依计划进行。」
「你还要玩到几时?」她深深皱起眉头。「你没想过后果会很严重吗?」
「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六月十八号那天,我们走进教堂,然后在君悦大宴亲朋。」
「治邦,请正经些,别拿这种事闹玩笑,」她认真地说:「你怎么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谁说我变了?我只不过睁开眼睛看清楚了一切,」他也认真起来。「经过么多事?难道不能说我成熟了吗?」
「好,成熟了,成熟的人请回,我想上楼休息。」她转身就走。
「嘉芙,」他捉住她的臂,硬生生地把她转回来。「听我说,我是真心和认真的。」他的声音温柔而带点羞涩,很陌生。
「甚么事真心和认真?」她望着他。
他咬着唇半晌。「六月十八号陪我走进教堂,一起主持晚宴。」
她呆在那儿,久久都回不了神。
他说甚么?一起走进教堂?
一起主持晚宴,这
──
这
──
还说不是开玩笑?
他
──
但是他的神色是那么认真,眼中还有
──
还有
──
她全身都热起来,眼中的是
──
情吗?
「突然聪明起来,一直以来我喜欢的是你,」他再次把首饰盒交到她手上。「接受我,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我有资格送你百合。」
他从车厢后座「抬」出比伟杰的巨束玫瑰更大机倍的百合花,令她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的狂喜全涌上脸庞。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哦
──
昨天下班你在场?你躲在一边,你听到
──
」她面红耳赤。
「昨夜我就想来,可是没有百合。」他把百合放在她面前,因为太大了,根本拿不起来。
「今天我找齐了香港所有的百合
──
想了整整一天,肯定自己有资格来
──
」
「不是你,那人还没出现。」喜悦流遍全身,她快乐得无法形容。
竟然梦想成真
──
怎的突然就变成真了?比梦更加真实。
「我躲起来,六月十八那天才来见你,接你,」他握紧她的手不放。「中间只让妈咪来
──
」
「不行
──
我不习惯她的富婆作风。」她很自然地就说:「她
──
哎!总之不行。」
「我当你答应了,」他十分十分郑重地说:「其实
──
在王太面前帮你,我早有私心,我说结婚是真正心中所想,不骗你。」
但是以前皓白
──
不提不提,女人不能太小家子气,不能忘了她将是大律师。
「有个条件。」她一本正经地说。
「说!一千个条件也答应。」
「你自己去跟妈咪和哥哥说清楚,」她想一想。「你回警署销假了吗?辅警还做吗?」
「向伯母说清楚就立刻销假。」他开心地望着她。「以前你曾答应我考虑跟我一起当辅警,一起当更的,有结果了吗?」
「今夜只可以有一个请求,你要我答应哪一个?」她俏皮地说。
「接受我的百合花。」他想也一想。
她凝视他好久好久,确定了他眼中的确是情,确定了他绝对是真心诚意。
「但是
──
我们未曾拍过拖。」她说。
「六月十八日之后,陪你拍一辈子拖。」
他拥着她,拖着巨大的百合花束,走回大厦。
拍一辈子拖。还有比这更美好的诺言吗?
(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