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果魏大虎知道那天罗兰去的地方与在望山庄相距不到两公里,不知会做何感想。
罗兰去的地方叫小真武山,山不高也不大,风景尚可,说不上多么曲径幽深,但毕竟是山,自有一番气象。传说当地原有牛魔与虎魔为害人间,真武大帝行至此处时伏了牛魔与虎魔,并将之镇压,化成了石头,当时的百姓为纪念真武大帝的善举,便在小真武山上镇压二魔的地方修建了真武庙。
传闻真假谁也不知道,但小真武山顶端确有两块巨石,高约两米,酷似牛与虎,相峙相望,面目、身体,甚至神韵都极其逼真,竟也吸引了许多游客。眼见这是一条“生财之道”,当地的旅游局见机修整了在文革中几乎被破坏饴尽的真武庙,重塑了真武大帝的金身,结果随着旅客的增多,香火也日渐繁盛起来,竟成了b市一景。
那天清晨,罗兰一气之下跑出b大,一时之间并没想到要去哪儿,眼前不时晃过那个高贵的神仙般的女子,自叹弗如之下,心中又妒又恼,气苦之极,只是漫无目的地满大街走,只盼着魏大虎能追出来,结果几次回头,却毫无动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想着就算魏大虎和那个女子没什么关系,对自己其实也是毫不在意。
越想,就越像。自从认识魏大虎后的时光一一在眼前重现,自己做为一校之花,一次再次的对着魏大虎暗示心意,而这个人却如木头疙瘩一样视若不见,直到自己为**花的事情,才以为和他真正走近一些。可现在看来,自己根本没能靠近他的心,要不那一夜,自己拒绝了他,而他就真的轻易放弃,而且事后再不重提?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太不合常理!开始自己还以为是他真的在考虑什么“长久”、“责任”,还以为遇见个不一样的男人,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
他心中,一定是暗恋着那个女子,一定是觉得和那个女子没有希望,这才接纳了自己,没想到,真没想到,自己竟沦落到给别人当替身的地步!
罗兰啊罗兰,你未免也太可悲了!
正在自悲自怜,罗兰听见身后汽车喇叭响,回头看去,自己不知何时走至一处公交站台,正好一辆汽车到站,一人正与司机搭话,问车是不是到小真武山。
听到此处,罗兰心头一动,反正自己也许久没到市郊去过,与其在这钢筋水泥粘成的天地里独自烦恼,何不出去透透气?如果魏大虎有心,见自己久久不回去,一定会想法找自己,最起码应该给自己打个打电话,发发短信。
如果他不找自己,那这段感情,还是就此结束的好!
想到这儿,罗兰赌气上了公交。刚上车便听到口袋里手机在响,“天堂中公主一直在祈求,王子终于和她相拥左右,幸福是有个温暖的伴,再心酸生死没怨尤”的曲子响地刺耳,翻开一看,真是魏大虎的电话。
心里一激动,刚想接,又想着自己怎么就这样轻贱,到刚刚的争执,一赌气便把电话给挂了。车内空气燠热得厉害,罗兰只觉心头一阵阵烦闷,盼着魏大虎再打过来,又想着他还是别再打来,就此了断的好。就在这思虑起伏之中,小真武山到了。
罗兰随着三三两两的游人往山上去。到了山顶,随众看了两块奇石,觉得时间还早,一时不想回去,便信步往真武庙而来,远远望见几处仿古飞檐翘壁砖红瓦绿,门阁窗镂金光灿然,也许因为近年刚刚修缮过,本应庄严的真武殿竟显出几分新鲜,却也因这几分新鲜失却了厚重,显出几分市场化时代带着物欲的轻俗。
进了大殿,殿里是同样的风格,真武大帝的塑像看上去就知道是工业化时代的玻璃钢产品,神情呆板,身姿僵硬,没有动感,没有灵气,呆呆地蹲坐在供台上,任凭愚昧的信民游客拿成堆的香烤着薰着,但却总有许多游人对着这堆涂了金粉的泥巴虔诚地跪倒,庄重地伏下自己的三尺血肉之躯,梦想着凭籍这块泥巴来实现自己在红尘中起伏的种种**。
一时间,罗兰觉得极其无趣,转身正准备走,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仿佛有一道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很轻但极其尖锐,这种感觉很难讲,如果硬要形容,便仿佛是谁拿极细的针在心头轻轻一刺,针痕虽轻,却无法忽略。
罗兰骤转回身,正好遇到一道眼光从自己身上撤回,退入一个五六人围成的小圈之中。
一瞥之下,罗兰已看到那个人是个道士,但被周围一圈人拥着看不清形貌。罗兰快步走了过去,从人圈中挤进,这才看到这里原来是殿里算卦抽签的所在,刚才那个道士头上挽着髻子,头发有些花白,虽有些削瘦,但红润的脸上却见不到一根皱纹,加上眼神清朗,看上去颇有几分道骨。
见罗兰走过来,那个道人微一颔首,接着为一男一女两名游客批命格,水命木命丙戊乙丁说得正热闹。
罗兰暗笑一下,城市热闹的角落间,常有神情鬼崇的人席地而坐,见来往的人便招手急切地道,“来,算一卦”,或者是“喂,我看你面带煞色额头发青,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其实这一类的人多是凭着几分观察力,再胡乱读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的名字,揣磨人的心思给人下药,却不知眼前这个道士是否也是如此。
藏在人群里,罗兰静静地听道士为那一男一女批命,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道士先配五行说婚姻能相合,再合地支说二人虽相合却有小煞,需当如何化解,不过是要二人买些高价的物品,奉些香火钱。果然,道士算完,两人掏出一张大钞买了一串桃木念珠,罗兰算着那串念珠若在地摊上买,估计花上五块钱就能让小贩喜得屁颠屁颠的。
“师父,给我算算。”两人刚一走,一个女人便急火火地开了口,罗兰看去,见那女人衣饰精致,皮肤白细,身材有些微微发福,一幅养尊处优的模样,偏神色憔悴,看样子极可能是夫妻失合。
罗兰又暗暗一笑,这个女人看上去可是很有些油水,且看道士如何不动声色地掏包。正这样想着,却见道士伸手止住了那个女人,一双眼睛却从众人中穿出,直向自己射了过来,目光虽温和,却让自己心头突地一跳,一瞬间,竟如从万丈悬崖上突然坠下。
“我不算命。”罗兰看着那个道士朗声道。
那道士微微颔首一笑,“命在乎人而不在乎天,运在乎行而不在乎算,不算也罢。”
“你干嘛盯着我看?”罗兰秀眉一扬,直盯着那个道士问道。
“有一事请问。”道士朗然一笑。
“什么事?”罗兰依旧紧盯着那道士。
“最近可遇到什么奇事?”
看着道士静如止水的目光,罗兰心头却是骤然一跳,觉得一股热血随着心脏砰嗵一跳往脸上涌去,随即又落回心脏。深吸一口气,罗兰道,“为什么这样问?”
道士却不答,依旧静静地望着罗兰,平静的双眼即深且沉,半晌才道,“抽身退步吧,现在还来得及。”
“我凭什么信你?”罗兰眉峰抬出一个刚硬倔强的线条,直视着那道士。
那道士没说什么,拉开一张抽屉,摸出一只笔一张纸,递给罗兰道“写个字”。
“测字?”罗兰疑惑地问道,见道士点了点头,略略想了想,便在纸上写了个“伤”字。自己正在伤心之中,倒要看这道士能否言中自己心事?
谁知道士接过纸,扫过一眼,便对罗兰道,“与人有争!”
“何以见得?”罗兰微蹙起双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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