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罗兰?她在朱沂豪那儿?”魏大虎一直在留神倾听两人对话,这时骤然听见罗兰的名字,不由惊叫出声。程龙当即掩住话筒,对着魏大虎摆摆手,低声道“先别着急,朱沂豪这人虽心狠手辣,但做事目的性很强,不管他劫了罗兰想干什么,她现在都应该是安全的。咱们听听他想干什么,我猜着是为那块地……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那块地对我还有什么用?就是要我整个产业换罗兰,也没什么要紧了!”
说罢,程龙惨然一笑,松开话筒,故作镇定地对着朱沂豪呵呵一笑道,“即然是我小兄弟的朋友,这个东道不妨由兄弟来做,一杯茶嘛,兄弟虽穷倒也管得起,正好兄弟这儿有些好普洱,除了清火养颜,还能降降血压,对消化不良也很好有处,我看还是到兄弟这儿来好。”
“呵呵呵……”电话那端又传来朱沂豪粗豪的笑声,“老弟啊,真有你的,谁做东,喝什么茶都无所谓,我看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聊聊是正经,老弟,你说呢?”
程龙捂着话筒看了看钟凯。钟凯正微皱着眉听两人在电话里斗嘴打机锋,见程龙望了过了,便低声道“约他见面,地点别定到闹市。”程龙点点头,低声对钟凯道“我如果找地方,他怕不会带上罗兰,他在市郊有家山庄,才开不久,还没修缮完,很僻静也没什么客,我和大虎一起去,你看如何?”
钟凯问了问地点,大算计了一下时间,点了点头低声对程龙道,“先保证罗兰安全。”
程龙重新放开话筒,对着朱沂豪道,“老兄说的是。上次叨扰了老兄一顿饭,回来后还一直想着你那在望山庄,真盼着再到那神仙之地与老兄钓一回鱼,老兄即然愿意照顾兄弟做东道,就在那里可好?”
“呵呵,好好!老兄自管来,有你的鱼钓。”也许是意识到程龙的屈服,朱沂豪的笑声明显得意了许多。
程龙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道,“好啊,那我又要叨扰了。这次我那小兄弟也想去试试运气,就是担心老兄你的钓具够不够?”
“钓具嘛当然够,依我看,你那个小兄弟不是怕没钓具用,倒是怕没有红袖在一边添香吧!呵呵放心放心,只要你们肯来下顾,我这个老哥子也不会不近人情呐。不过……”
说到这儿,朱沂豪打住了话头,只嘿嘿冷笑两声,程龙听电话那端传来不怀好意的笑,不由心头一紧,看看魏大虎,也在一脸紧张,双眼已经冒出了火花。
“不过什么,我来听听看,是不是那个小丫头惹了老哥子生气了?老哥子出了道,就一直玩儿的大买卖,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程龙伸手拍了拍魏大虎,平静地道。
“呵呵,老弟你什么话,我怎么会跟她计较!”显然是听明白了程龙故意在扭曲自己的意思,朱沂豪毫不在意地笑了两声道“我是说这个丫头凶得紧,这种雅事不知肯不肯做。现在不都流行什么‘野蛮’么,只怕你那小兄弟要给红袖添香啊!哈哈!不过我倒是想帮你那个小老弟儿一把,而且依我看,你那位小兄弟只要好好钓鱼,她怎么着也会去添添香,就怕两人一见面就离情别叙的述个没完,怕是把享受艳福的机会搞飞喽!”
程龙双眉一皱,明知朱沂豪一语双关,借着打趣魏大虎遇到个中国版的野蛮女友,实际上却是警告自己一方不得乱动,当下冷笑两声,打个呵呵道,“朱董,老兄啊,红袖添香这种风流事儿就不是咱俩操心的了吧,见了面,他们是叙离情也好,是红袖添香也罢,我的小兄弟对他未来的夫人怕要求也不高,人活活泛泛的,没点毛病就成,你说呢!”
“哈哈,老弟,老弟,真是的,真是的,这丫头还只是个女娃娃,老兄我怎么说也是老哥子,你们只管来,来了这个女娃娃我和你们一起招待,如何?”
“一言为定!三十分钟后到。”程龙道,听话筒那端传朱沂豪同样道“一言为定!我泡好茶摆好钓具等你们。”
“罗兰怎么样,朱沂豪他……他会不会伤了罗兰?”见程龙挂上电话,魏大虎追问道,因为紧张,声音竟有些变形。
程龙看了看一脸焦灼的魏大虎,又拍了拍魏大虎道,“大虎,别太担心,朱沂豪也不过不让我染指那块地,见一直我不撒手就狗急了跳墙。其实到了现在这地步,什么仇恨,什么事业,都是空的,别说一块地,就是所有家产又怎么样?我怎么着也得保罗兰安全……再说朱沂豪人很精明,不会真对罗兰做什么,我看他是找不要什么能要胁我,结果来了个罗兰自已撞上门去,其实罗兰对他朱沂豪不过是块鸡肋骨,吃不下去,吐出来又不甘心罢了。”
魏大虎感激地对程龙笑笑,比起自己情急慌乱,程龙镇定多了,这一番分析确实到位,朱沂豪真正要对付的人是程龙,胁持罗兰极可能只是摆明一种态度,“只要你程龙不配合,我朱沂豪什么都干得出来,今天能扣了你人,明天也能让你消失”,虽然这种人心狠手辣不排除撕票的可能,但最起码在程龙明确表态之前是不会伤了罗兰。
程龙转向钟凯淡淡地道,“朱沂豪这人疑心很重,我知道你现在信不过我,但最好还是让我和大虎单独去,其它的事情你看着安排好了。”
“我会安排好的,一个也别想溜!哼,他朱沂豪不光组织贩毒,身上也背着无数条人命,我们早就盯上了他,只是他藏得太紧一直抓不到,他要是真敢露面倒好,一定叫他有来无回!”
程龙愕然地望着钟凯,却见钟凯对着自己冷笑了一下道,“你以为你今天见的真是朱沂豪?你真那么容易见到朱沂豪?狡兔三窟,他这个人比兔子和狐狸还狡猾,哪有那么容易露面。我看,是这个假朱沂豪拿不到那块什么地,怕交不了差那个真的朱沂豪放不过他,所以你们谈判时注意下分寸,最好还是防着他狗急跳墙!”
“真……假……朱沂豪?”程龙惊疑不定地望着钟凯,难道说自己费尽心机拍到朱沂豪的照片根本是假的?自己本以为有灵童相助,这次必定要全胜而归,没想到真情却是如此,就算灵童还听自己的又如何,还不是依旧落得个可怜又可笑的结局!
真是何苦来哉!
钟凯淡淡地看了程龙一眼,平静地道,“朱沂豪这个人确实得厉害,替身不知道有多少,这几年他的手下我们也抓到不少,不同线上的人交待的朱沂豪样子也不同,从三十多岁到六十多岁,瘦的胖的高的矮的都有,最荒唐是还有两个女的……不过他这些替身也是神出鬼没的,很难抓,这次要抓一个,对查真朱沂豪倒有些用,也没准这个真是朱沂豪本人……你们走你们的,我自会安排。”
说罢,钟凯转身离去,依旧是惯常穿的黑背心,脖子处长发打了个结,随着稳健的步子在结实的背部微微起晃动,但这一刻却是如此威严。
“走吧。”程龙对魏大虎道。两个出了医院,程龙还穿着睡衣,所以先回宅换衣服,眼见自己的别墅前猛然多了许多车,宅子却被锁得严严实实,心知一定是钟凯布的防,当下苦笑一声,带着魏大虎进了门。
魏大虎望着四围,昨夜自己和钟凯离去后,大概是有人把地下室的火扑熄了,但估计也烧得厉害,整个宅子从外观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明显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连花园里的花瘦损了精神,一片一片曾艳丽无铸的花瓣都委落红尘,虽质本洁来,却再也无法洁去。
程龙看看四围,不由苦笑了一下,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昨夜在这里发生了些什么。转过头,程龙定定地瞧着魏大虎,伸过双手握住魏大虎的肩,柔声道,“大虎,兄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兄弟的机会,你能不能给大哥说句实话,你来大哥这儿,是不是为查大哥?是不是和钟凯串通好的?”
魏大虎看着程龙,面前这条曾让自己敬重也曾让自己鄙视的汉子,双眼中滚着一种说不明的情绪,失落、孤独、寂寞、苍凉。其实自己是不是与钟凯串通好的又有什么要紧,现在结局已定,程龙注定走进铁窗,也许过不了多久便会由一颗铅弹结束起伏跌宕的生命,但现在他却如此执着的要求这一个答案,也许程龙内心渴望的不过是一份人间至情,所谓商场争斗只不过是证实自己没有亲情也能过得很好,但可惜的是,茫茫人海每见人人碌碌如蚁,都在为各种各样的目标奋斗,终究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就算自己,又谈得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魏大虎微微叹了口气,直视着程龙道,“两个月前,我爸在云南执行任务时因为血眼蛊去世了,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血眼蛊,只知道他眼睛里有个血圈很不对劲,但请假时间太短,我根本来不及查,后来回到学校,发现**花的死法也和我爸一样,我就和罗兰一直在追查,但我们一直没怀疑到你。我是在回学校的路上碰到你,本来没想到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没想到又在酒巴碰到。其实,我一直没有怀疑过你,虽然觉得你的屋子有些不对,但一直以为是你有危险。黄大毛死后,我问过你,那时候我还是相信你的,但这些事情太诡,又和我爸的死有关,所以我一直没说过。凯尔真名叫钟凯,是我爸的兵,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他也是因为我爸的死才追查血蛊。开始我也怀疑过他不是好人,甚至怀疑过这一切是他在暗中弄鬼。直到我在你房子里一再感觉到有人偷窥,而且感觉特别邪恶,又发现了**花的耳钉,这才开始怀疑,但终究不敢相信,直到昨天晚上,我和钟凯进了地下室……”
看着程龙眼睛里竟泛起泪光,魏大虎停住了嘴,心头却忽地一阵发酸,自己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大篇,自己也觉得有些辞不达意,而程龙却似已经听得明白,听得满足,嘴角溢起的一抹笑意透明而纯净,仿佛一个少年得到了心中最想要的带着明星亲笔签明的cd。
程龙上前两步,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了魏大虎一下,一只手在魏大虎背上拍了拍,低声说了句“我还是要谢谢你。”说罢,转身开了宅门朝楼上去,脸上的神情平静而安祥,而一时间,魏大虎心头却感觉有些迷茫。
程龙谢自己什么呢?走到他身边是因为命运的安排,而非暗逞的心机?还是谢自己亲自揭开血眼蛊的秘密,从而将他推上刑场?
答案是前者是后者都有可能,“还是要”三个字却显示出后者也许更符合程龙的心境,而这对程龙来讲,应该是身和心的全部解脱。
魏大虎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跟着进了程龙的卧室。
卧室里一片零乱,内衣、衬衣、t恤、睡衣,西服、夹克,各式各样的衣服被扔得满地都是,还是昨夜自己和钟凯的“杰作”。也许秘道足够长,壁橱并没有被烧的痕迹,但打开的秘室铁门内却明显有一股浓重的烟尘味,潮湿、呛人,灰蒙蒙的一种感觉。程龙就站在这一片狼藉中间,认真地挑出衬衣、裤子,甚至内衣。
魏大虎悄悄退出程龙的卧室回到楼下,不久,便听到哗哗的水响,接着程龙下楼的脚步声,抬头看去,程龙已经整理得干净清爽,头发虽然短,但却是沾着水理过的,似乎还上了些啫喱,人顿时显得精神了一截。魏大虎不收想起曾看过梁朝伟演过的一个片子,名字忘了,只记得梁朝伟在其中扮一个赌徒,在每次参赌之前,都要无微不至地打理自己,从每一片指甲到每一根头发,仿佛那一场赌博是生命最后一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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