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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荐幼子王德自刎 托小主糜氏赴井(2/2)

    再说皇叔生死不明,我死后,这小主人该怎样?主母想,若有人能将小主救出重围,那我即使死去,也对得起皇叔了!现在听见子民们喊叫“赵将军来了!”因为皇叔手下的大将只有这么几个,屈指可数。一听便知道是赵云来了。糜夫人心里想,可喜可庆,救星来了! 有人可将小主人救出这苦海了!子龙定能将他保全。但子龙将军他怎样会到这里来的呢?定是为寻找我等历尽艰险。这时,子龙已经来到主母面前,丢枪下马:“主母在上,末将赵云保护不周,连累主母担惊受怕,真是罪该万死。末将有礼了。”说罢,便对主母双膝跪下。

    糜夫人要紧抱了小主将身一偏:“赵将军,事到如今,何必再行君臣大礼!速速请起了。”

    “谢主母。”

    子龙站起身来,立到主母身旁。主母见到子龙浑身血迹斑斑,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毕竟跟了刘备多年,败仗吃过几次,这点岂会不知,说明赵云寻到此地,已经杀得人困马乏。便说道:“赵将军。”

    “末将在。”

    “你从外面进来,可知道皇叔怎样了?”

    “主母请放心,主公有翼德将军保护,现在东南方向,长坂桥那边。”

    糜夫人听说刘备安然无恙,心里略微安定些。

    “那末我家姐姐甘夫人怎样?”主母又问。

    “啊,主母,若说大主母,在昨日晚上,末将枪挑曹将高览,已被我救至东南,想是和主公在一起的了。”

    糜夫人听到这里,完全放心了。他想,子龙啊,你把小主人救出去,使他们父子见面,母子团聚吧!便说道:“将军听了,你理应念在皇叔身旁多年之情,好好把公子抱去,让他骨肉相聚,我死亦愿也!”说罢,便双手将小主人送往赵云手中。

    “啊……”子龙万万料不到糜主母竟会说出如此的话。一般说来处于水深火热中中的人,一旦救星到来,原来即使要死的,现在就可以争取活了,虽然能否杀出百万大军的重围还成问题,但希望总比原来要大些。为什么我的到来,却反而动了她的死念?要是这样的话,我定然被孔明军师杀之再杀。说起来你见到了主母,缘何再放她自尽呢?再说,我为救你主母、小主,杀到如此地步,危险的程度令你想都不敢想。子龙想,让我来讲点给她听听,或许可以使她明白,救她们出去也是不容易的,使她能听我之话,一起出山套。所以说道:“啊,主母且听了。末将为了寻找主母、小主,在长坂桥下辞别三将军,二冲当阳道。杀进百万曹营,一枪挑去二高;枪挑晏明、钻打晏腾;遇到暗箭两条:又挑王家二弟兄;夺槊三条;银枪逼走韩琼;大骂国贼曹操,鞭打徐晃;相遇文聘指明山套。不轻容易见到主母、小主。如今末将有良驹一匹在此,请主母怀抱小主上得马背,有末将弃盔卸甲,马前死战开道,护送主母冲过敌营,去往东南长坂桥,会见主公。”

    子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无非想以自己的一番诚心来感动糜夫人。然而糜夫人恰恰就是为了这一点而感到自己只有一死,才能保全小主人的性命。糜夫人想:好活岂有定要死之理?照你赵子龙的说法,外面敌人重军围困,你有如此大的本领,尚且要打到这种地步,何况我一个女子,一则要怀抱小主,二则我骑马不行,即使上得马背,也是蹒跚而行。况且前面曹营重重迭迭,敌兵人山人海,根本用不着大将赶来,只须几个小兵,也已足可把我生擒活捉。再者,你赵云马将改作步将,本领再大,多少也要打些折扣。敌人上来十个八个把你缠住,你就无法来顾及我们母子两人,如何还经得起百万大军的轮番作战、往来冲突?如果再打得你精疲力尽,你的性命也有危险。我们母子捉到曹操处,当然准备一死。这样,我们三个人一个都不能保全。既然我总是一死,那末还是现在就死,免得连累小主人和你赵将军的遭难。这样你子龙仍旧可以上马。一个三岁的孩童,谅必你还能设法保全。哪怕抱了小主一马奔驰,也比这样做要强得多。以上这些道理,难道子龙不懂吗?糜夫人知道,在他的处境下,臣子对主母只有以死报效。但我应该明白这种利害关系,绝不能贪一时之生,而坏大事。有得三个人一同死,还是死一个好。因此我只好一死才是。所以说,糜夫人是刘备的良妻,阿斗的贤母──等到长坂坡之战结束,孔明在江夏郡吊丧,糜夫人是大家哀悼中最隆重者之一。

    现在子龙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小主人,因此双手乱摇,连连在旁劝说:“请主母快走吧!”

    这时的小主刘禅,倒是睡得鼻息浓浓。他那里懂得娘亲欲要自尽。老百姓和汉兵们连连喊叫:“主母唉!请你快跟赵将军一起走吧!”他们以为,有了赵将军保护,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了。其实,你们这班人,即使子龙出山套,也一个都跑不出的,直要到曹操撤走大军,你们才能脱离虎口。现在主母决定一死,子龙定要劝她走,这样,事情变成了僵局。

    就在这时,突然在第三重山套口,传来一班百姓的叫嚷声:“赵将军,不好睐!贼兵贼将来个哉!”

    主母听得有敌人前来,要紧吩咐子龙:“赵将军,子民在叫喊,曹兵曹将来了,请将军速速前去抵挡!”

    “是!主母放心,有末将前去抵挡。”说罢,立即上前用枪钻一点,飞身上马。心里想,让我杀退来犯的曹兵,再劝主母动身。

    等到赵云飞马过来,到第三重与第二重山套的中间,四下一看,并无曹兵曹将。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是百姓心虚乱喊。其实,刚才是有一股敌兵,执了火把,他们奉了曹操之命,来探听赵云究竟在哪里。到第三重山套口,感到里面好象有人声,因此把头往里边探一探。这时的老百姓个个胆小如鼠,见有人影一晃,马上喊起来。外面这班曹兵听说赵云在里面,连忙旋转身体往外就逃。因此,等子龙出来,已经销声匿迹,逃之夭夭了。赵云来到山套口一看,没有一点动静,心里担心着主母、小主,急忙又圈马回转,打算再回去劝说一番。前面早已说过,主母决心一死。见赵云出去,心想,机会来了。此时不死,待赵云回来,又要被他劝阻的;我一死,料你赵云绝不会辜负我的重托。她便将小主人轻轻地放到地上,双眼注视着阿斗。心想,孩儿呀!我娘亲无法陪同你的了。你父亲屡次大败。今后你这孩子如何长大成人,我也无法估计,从此母子永别了。她手提裙子,最后对子龙看看,相信你子龙一定能为我保全这小主人。方始旋转身来,向井边奔去。子龙迅速回转,对眼前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心想,主母准备赴井而死了,叫喊子民也来不及了。这时周围的百姓们没有一点提防。说时迟,那时快,赵云起枪钻对地上用力一点,两足在马踏镫上一蹬,人象利箭一般,向井旁蹿了过去:“主母且慢也!”

    银枪“当啷”落地,人到井边站定身躯。此时的主母早已双手扶在井圈边上,头朝下,脚朝上,一个倒插之势。赵云也顾不得一切了,便急忙上前起双手将主母拦腰一抱,以为可以抱住。谁知道一抱一个空,只听得“轰嗵”一声,主母栽下井去。老百姓一片混乱:“不好唻,糜主母赴井哉!”这时子龙急得手足无措,沿着井圈四周奔跑。嘴里只是喊道:“主母,你好……”

    旁边的百姓也是手忙脚乱。到处找绳子和竹竿,企图将主母打捞上来。其实,一个人决心一死,你放任何东西下去,也无济于事。再说,这重重山套之中,何处去找寻得到绳索和竹竿呢?况且,这样的一位王夫人,一下井,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赵云心想,也罢!回去同样要被孔明所杀,倒不如自刎了。那怎么死呢?也向井里一跳。不好!因为井内有主母,我是个臣子,又是个男人,岂能赴井?那末拔剑自杀。

    一摸腰间,只有剑壳,宝剑又给了王德,这倒难了。定神一想,有了。只见旁边的井栏圈没有连牢,子龙认为,把并栏圈举起,然后一松手,这样的硬东西击在头上一定有死无生了。他想定之后,双手合抱井栏,用力高高举在头顶之上。老百姓一看都明白,子龙将军也要自尽了,大家要想上前阻止。恰巧旁边的小主“喔哇,喔哇……”接连哭声不绝于耳。原来,糜主母投井后,百姓们的一片喧哗之声,将熟睡的小主人惊醒。小主阿斗的哭声,留住了子龙手中的井圈,又很快使得他头脑清醒起来。对旁边啼哭的小孩看看,再又冷静地想想。高举着的井栏圈也从上到下慢慢地放下来。他想:主母为何早不死,晚不死,定要见到我才死呢?若然我再一死,小主又托付谁?回想起主母对我讲的一番活,分明把小主生死重担交付与我,相信我有信心、有能力把小主保全。她的死也是为了坚定我必胜的信念,为此她舍身而亡。我若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就对不起糜主母。我不能死!死,反而助长贼兵贼将的嚣张气焰。赵云想到这里,心中暗暗佩服糜主母,真是一个大贤大德的皇夫人。我应该竭尽全力,护送小主人到长坂桥,使糜主母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诸葛军师若要把我斩首,我死也甘心。大家都知道,长坂坡赵云救小主,眼前却是阿斗救赵云。

    赵云考虑停当,便将井栏圈放回老地方。走过来双手抱起地上的小主人,见阿斗还是哭声连连。旁侧百姓说:“赵将军啊!小主人是要喂奶了,故而啼哭不休。”赵云想,这倒难死我了!我这男人家,哪来什么奶水来哺乳这孩子?这倒真是叫人愁闷!只听身旁又有百姓在叫唤赵云:“赵将军,把小主人抱过来,这里有奶可喂。”在这批逃难的百姓中,也有个别小孩恰才生了而又夭折,故而大人倒有奶水的。一个汉军就从子龙手中抱过小主人,送到百姓那里。对于小囝子来说,有奶便是娘。阿斗吃过奶以后,继续睡了过去。他这一觉足足要睡半天左右。现在天色微明,到这天太阳当顶时分,长坂坡一战最大一个关口,就是子龙遇见北地枪王张绣,那时阿斗才醒过来。

    现在百姓把小主人复返抱给子龙。赵云想,手中的小主人放在哪里妥帖呢?我一手抱小主,一手执枪迎战敌将。不行:虽然大将左右都能动手,但这不是一般的交交面而已,而是我单枪匹马,孤军奋战,我轻装进入曹营已经不易,现在身边有了一个小主,要冲出曹营更是难上加难。那末背在背后吧,又感到不妥。我后面没有长眼睛,不要自己只顾在前交战,小主人却被人射死;如果用绳索把小主人荡在马颈之下呢?更不是办法了。这样不消多时就将被吊死。最后一想,有了,“倒不如把小主人怀在囊中。”

    放在囊中,就是说把他放在袋袋里。子龙哪有这样大的口袋。其实是放在胸前的勒甲绦里。此时的阿斗已经三岁了,与其说三岁,倒不如说只有一岁多点更为确切些。阿斗生于刘备四十七岁那年的冬季,到今天皇叔四十九岁的九月,两足岁还差一些。按照我们民族的习俗,不管生于何月何日,只要一过年,便算增加一岁。哪怕大年三十生,到明天大年初一,就已经算是两岁了。因此,勒甲绦里还能放得下。子龙便叫汉军把小主人抱一抱,自己把胸前的那块护心镜,从背后的钢佩上松一松,解了下来放到地上。再把胸前的威风带放松一些,方始左手拉开勒甲绦,一条右手在汉兵手中接过小主人,小心翼翼地先放进两只小脚,然后缓缓地将刘禅公子整个身体装了进去,胸前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赵云再细心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差错,方才放下心来。要是碰到三叔张飞,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定然把阿斗往袋中一塞,也顾不得头与足了。子龙整顿完毕,再侧耳静听片刻,只听得阿斗鼻息之声,起伏不断。心想,一个人在孩童之时,天真幼稚,哪里知道性命危险,只知道吃饱便睡。子龙想得周到,便把腰间那条狮蛮带收收紧,因为大将的甲,不象一般的长袍子。恐其要拖下来,再把胸前的威风带紧一紧。这样,小主人睡在里边便稳稳当当的了。

    子龙把长枪提到手中,人立在地上,把长枪四下播动。试试看,是否影响作战。一看,不要紧!。 因为小主人的脑袋在子龙的右胸之上。常言道:“枪不过心,刀不过肩。”一枪刺出去,枪钻不过心的;一刀劈出去,刀钻不过肩,钻子过肩的刀,是劈不出去的。因此一无妨碍。但是胸前有个阿斗,一块护心镜就无法配上,因为胸前凸了出来,也就算了。子龙提枪上马,准备要走,又突然折回来对这口井看看,心想,我现在只能顾此失彼了。待等皇叔有了立足之处,再来收拾主母的遗体。不过,时间一长,主母的尸首浮上来以后,不要被敌兵前来发现了,受其糟蹋。为此,子龙便命汉军用一块石碑,遮在井圈之上,然后自己跑马到井对面的一垛照墙后面,叫百姓们统统让开来。赵云提起手中长枪,用力在照墙上一枪一钻,这垛墙头年深月久,早已颓废,被你这么一来,整个墙身便向井口倒了上去,堆成了一个乱砖墩。子龙想,这样一来,曹兵绝对不会疑心其中有口井了。准备要走,子龙又感到不妥。这样一个新的乱砖堆,还有可能引起曹兵的注目。赵云便将马一拎,在这片废墟上飞马奔驰起来。这样反复跑了几圈,在中间被马跑出了一条路痕来,看起来已经不象新的乱砖堆了。其实就象旧货店的古董──做就旧的。就这样,有人说子龙践踏主母──井下二主母糜夫人,大将骑了马在上面乱跑,这是大错而特错的。因此,赵云被赶出武庙。这全然是无稽之谈。姑且不谈。

    再说赵云。方始将马一拎,往山套外面而来。到第二重山套,见王德早在剑下丧命。子龙起枪碰碰那口剑,感到他紧紧握住剑柄,赵云也就作罢。一出山套之后,子龙感觉浑身无力。实际上,主母已死,小主救到在身,他那吊起的一股虚劲立时松了下来。尤其天亮前的一刻,微风徐徐吹来,轻拂着子龙那十分疲倦的脸庞,他坐在马背上,双眼不觉闭拢来;战马同样也乏了,但毕竟是匹龙马,尚能坚持。子龙心里明白,一场苦战还在后面,趁此时并无敌人来干扰,忙里偷闲,闭目养神。可是他的双耳象猫儿那样十分警惕,注意四周的动静。就在这时,只听得前面有曹兵在叫喊:“拿赵云!捉赵子龙哎!”

    “阿……!”子龙听到有人在叫喊捉拿赵云,要紧睁开双眼对前面一看,只见在他马前相距一段路的地方,有十几个曹兵一边喊,一面泼开双腿逃跑。子龙感到奇怪,便挺枪冲上前去,嘴里大声喝道:“谁敢前来捉拿赵云!”

    正在此时,子龙突然发现前面来了一人一骑,手执长枪,站在马上直往子龙方向飞跑而来。赵云想,我在你对面已经不远了,为何此人还不扣马?而且看都不对我看一看!

    来人究竟是哪一个呢?欲知下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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