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某个时候,在内阁厅的一次会议上,克林顿最终向我们指出:“如果要让别人关注我在其他问题上的提议,我首先得拿出一个平衡预算。一旦做到这一点,我就可以谈论那些进步计划。但如果我拿不出一个平衡预算来,他们永远不会倾听我有关进步计划的提议。”大致上看,我认为,他的这番话是有道理的。我们这些顾问坐在那里,向他解释,从经济上看,几十亿美元的赤字与零赤字没有区别,这一点也是经得起分析的。但另一点更加事关重要,也就是克林顿提出的:如果我们想提议把钱用于教育和改造城市贫民区计划,我们就得以预算平衡为前提,否认人们是不会理会我们的。总统意识到,虽然财政责任本身不会在政治上产生反响,但使联邦政府的账簿达到平衡的确能产生反响,而且也是选民能够认同并为之团结的一个目标。在那次会议上,克林顿事实上就自己的议事日程与公众产生共鸣的必要条件提出了极其具有洞察力的见解,但他的这一立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但我后来意识到,没有这样一个能够在政治上产生反响的目标——一个预算平衡,财政责任本身也变得更加难以建立和维持。我记得在1993年初,当我们最初就经济计划而在小石城举行会议时,克林顿提出某种见解——他的上述观点只是这种见解的扩展。当时,赤字削减一直被他称为某种旨在促使经济活跃起来的“门槛问题”——他希望着手处理的其他任何事项的先决条件。现在,预算平衡已经成了一个门槛问题,因为只有拿出一个平衡的预算,我们才能得到人们理会,才能从事本届政府所关注的几乎所有其他事项。就击败这种有害主张——增加一条有关预算平衡的宪法修正案——而言,提出对预算进行平衡也许是惟一可行的途径。这样一条修正案会违背我们所有已知的有关经济政策的知识。他可能迫使联邦政府在经济衰退期间削减开支或增加税收,以“亲周期”的政策代替“反周期”的政策——前者会经济更加紧缩,后者则通常是衰退时期需要实施的。即使在我们决定支持一项平衡的预算后,该修正案在1995年也仅以一票之差而在参议院未获通过,如果我们不对人们进行这样的劝说,该修正案完全有可能被通过,即:该修正案会不时要求削减开支,而这些削减可能危及社会保障资金。
克林顿在那次会议上就预算平衡所说的那番话使我受益非浅。伴随着在白宫的工作,我已经开始懂得,如果你想要人们在意你(的提议),你就必须通过一定的表达方式把自己与他们联系在一起。但有时即使这样也还不够。在某些议题上,人们就是不会理会你,除非你通过自己的语言或行动首先取得他们的信任——这就是克林顿就某种平衡的预算提案所持有的观点。相反,在有些议题上,某些评说引起人们的反感,人们不会继续理会你的提议。回溯我在纽约的那些日子,我想起了好几年前与比尔·林奇一起参加的一次晚餐。林奇是一位美国黑人政治家,一直在戴维·丁金斯手下担任副市长。当朱迪在丁金斯市长手下担任礼仪官时——朱迪与丁金斯的友好关系可以追随到后者担任市长以前,比尔成为了我们的朋友。许多华尔街高级人物围坐在实权酒店(regency hotel)的那张餐桌旁,其中很多是犹太人。那时,人们就此展开激烈争论:杰西·杰克逊是否发表过反犹言论。我认为,这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被夸大了,黑人团体与犹太人团体之间的关系本应十分健全,但由于误解和双方某些成员不恰当的言论,使这一关系恶化了。林奇在众多问题上的见解才智过人、思维敏捷、而且非常有趣。接着,在晚宴的某个时刻,他引用杰西·杰克逊的话来证明某个论点。他立刻意识到,谈话的整个势头随着这一言论而发生了变化。他后来对我说,“我刚一说出那话,他们就不理会我了”。我在公司领域多次观察到同样的现象。一家公司通常会以此来处理某个公共关系问题:过于自信地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但即使其行为正当有理,如果首席执行官首先急于辩解,那也无人真正理会。除非他首先道歉或承认错误,否则人们是不会理会的。如果他认为自己的确没有犯错或其错误不像人们所描述的那样,那要做到首先道歉或认错是非常困难的,但也许只有如此才能使自己得到人们的理会。
我们应该有一个平衡的预算,同意这一点并不意味着同意共和党人的某些具体提议。在整个那一年里,举行了一系列非常公开的谈判,尽管大多数早期的白宫-国会会谈实际上不能被称为谈判。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主席皮特·多米尼西和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约翰·卡西奇率领共和党人投入战斗。利昂·帕内塔则是我方的领军人物。这一进程开始时产生的分歧是:各方可以有多少人参加会谈,他们应该是谁,等等。当最终着手进行实质性讨论时,人们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如同对待一场外交峰会,双方实质性地就有关话题激烈交锋。共和党人会对此表示忿忿不平:就项目削减而言,我们表现得不够狠。我们则会忿忿不平地回应,他们大幅度地削减老年医疗保健补助金及其他社会开支以换取对富人的减税。双方的言辞都极尖刻。这些讨论是秘密进行的,但参与者把会上的言论公诸于众。双方谁都没有试图去说服对方或达成某种和解。
即使在克林顿提出一些重大让步后,双方仍然不能达成一致。共和党人也许可以在几个关键问题上宣称获胜——尤其是在克林顿提出一个10年平衡预算的计划后,或是在他后来提出这样一个计划之后:以7年实现预算平衡这一目标来换取共和党人放弃对社会开支的大规模削减。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从未这样做。总统在谈判中的表现可能使其对手不愿达成一项交易。通过多次观察克林顿(在谈判期间)与其他人的交流,我可以认定,共和党人当时对他有所误解。他们产生这样的感觉:他同情他们的见解,虽然我可以断定他并非如此——他只是专注地倾听。另外,克林顿也许一直流露出自己的内心想法,那就是:他太想达成一项交易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