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阳光
致远的心灵。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斯人读三坟五典八索九引。
当时阳光直直朝着我坐着的位置倾泻了下来,因为窗户是关闭的,风被密封的玻璃隔绝在外头,所以我恍惚听见风声,还看见街道上似乎有灰尘扬起的痕迹,行人在光线中的衣袂褶皱如波。我听见了风声。
在心的一隅潜移默化的风声。
我开始搜索与这副联有关的意象。诸如下联中的三坟,指的是《归藏易》、《连山易》、《易》;五典即四书五经中的《五经》,包括《易经》;八索牵扯到八卦相荡,九引涉及的河图、洛书之中的理数,其实也与《周易》有关。这是副清人袁子才贴在当年随园的对联,上联“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联想到闲坐小窗读《易》,不知春去几多时的唐人诗,倒映衬了相得益彰之意,以出世之心,行无心之得,读书,读《易》,颇有雁过长空之致远,清风拂竹之淡然。
一个中午,我翻着一本《周易》,看着清朗的光线,像情人的手轻轻掠过美好的心情。书卷一页页翻过,阳光一寸寸移过。而眼前的光明豁然开朗,使一切纤毫毕现,而心终究不能安宁。前人有言:《易》,在性情面前,更多关注形而下的情,而往往忽略形而上之性空,斯语诚然。读《易》,倦余,终会想起一些人,于强求宁静之际更生波澜起伏之妄心。终不如,读佛经,使人于宁静之寂然,悄生世事如云的空无。
然而《易》终归是《易》,一幅上下五千年的中华文化图腾由此衍生,其间鱼龙曼妙,儒释道峰峦迭起,在一座座文化的高峰颠顶,走笔龙蛇,以时间为宇,空间为宙,勾勒着人世间的既有面目;是否本来,若无《易》,华夏文化是否是另一番场景倒无从而知。
读着《易》,心便是一枚叶子,一叶扁舟。其间的过程,如在风中无着落,在水中无际崖。而在满目的苍然中,总有一片土地供回归;灯火的彼岸供守望。所有的不明白,已经写在寻找的路上,终归有晨昏的天光,静静守候在人们仰头的回首中。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些句子前陷入了沉思。所谓明极暗生,暗极明生。在光明与黑暗亘古以来的转化中,刚柔相推而生变化。在刚面的物理世界,我们只能看到太阳的公转与地球自转造成的角度,形成明暗的现象;而在柔性、阴性的一面,宇宙万物,包括产生光、热、力物理世界的太阳、月亮,为何存在如斯动静运转的规律,使世界以我们两眼看到的形式出现,前人报以沉默。本来如此,何谓本来如此,所以易有云: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名凶吉。或如是,也妙,省缺无穷妄想心去攀缘,若证得明心见性,也不过如佛陀所言:止!止!吾法妙难思。
然则一部《易经》,由此跌宕起伏,乾坤八卦,而生六十四卦。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或承之黄老由无极,而太极生阴阳两仪,变老阴、老阳、少阴、少阳四象,乃至无穷反复,偏成出入世间之势;儒者一事不知,儒之耻也,而明医理、命理、地理三理,定入世之态。凡于墨、法诸家,无不缘此而来。而后世传来之佛法,与中华文化水融,拓宽出世间一面,云散水流去,心空自寂然。
刚柔之道,昼夜之象也。眼前白昼的光明,一片片向外扩散,在光明极盛的顶点,有些事情必然发生。一泉月色,不同之人有不同的观感,或悲、或喜、或伤;纷扬的雪,贫富之人必有不同欣赏之境界。一切缘于心念波生,而在此之间,哪一样的情绪与境界是前后之前,高下之高,音声之音呢?倒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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