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杰喝得半醒半醉,脑海中尽是一片茫然,竟却不知身在何方,只隐隐约约记得那姓霍的公子向自己频频灌酒,又问了自己一些话。至于究竟说了些甚么,自己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只是勉力记起每说出一句,身旁便有人嘿嘿发笑,辗转寻思,竟令自己想起了那一年风月楼的情景。
想当年自己一时意气将她气走,后来几天几夜不见她回府,自己满城打探,总算从一些地头蛇口中套到消息,从而不得己屈尊钻入风月楼。于是先给姑娘们一顿拉扯,弄得衣带松裂,随后灌一通花酒,醉的一塌糊涂,险些儿全然分不清东西南北,混沌不清。
幸好上天保佑,正值昏眼朦胧之时,无意瞥见北阁人字号房门半掩半遮,一抹娇小的俏影蓦地掠过眼前,登时心下惊醒,勉力撑持身子,不顾身旁姑娘劝阻拦截,脚晃手的踹开门槛,总算及时将她救回。
过程是壮烈的,代价也自是惨重的。那嫖客长得五大三粗,手长脚长,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将自己提在半空,手臂一振,掷了出去。砰的一声,背脊着地,只摔得全身麻痹酸痛、狼狈不堪。那嫖客狞笑两声,便转身要向她扑去,眼见情势危急,自己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抢身上前,伸臂将那嫖客甩开,接着赶紧拉上她的小手,两人飞也似的离开风月楼。
回到府里,爹爹见自己喝得醉醺醺回来,而且衣衫不整、脸上留着三五个女人唇印,当即先入为主,以为是自己喝花酒而被她拉回来,登时勃然大怒,吩咐下人家法伺候,将自己按倒在地,劈劈啪啪赏了十来棍,再变相撵出四川。赶去长沙读学。
那时他知道女儿家的名声贵重无比,要是将事由照实说出。她的声誉可就从此毁于一旦,以后再也无颜嫁人。是以自己并未辩解,只遵凭爹爹发落,前往长沙学府读书。昔日距今已有四年,不知道她近来可好,长相如何,嫁给旁人没有?
孟杰睡得不省人事。有时觉得身边有人将自己抬上床榻,有时又发觉有人按住手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得口腔中一阵苦涩,透入肚腹之内。体内酒气渐渐驱散殆尽。他缓缓睁开眼来,四下里一望,不由得微微一惊:“这又是什么地方?”
原来他已睡在一张榻上,身上盖了薄被,要待翻身坐起,突感头部一阵昏痛,竟是不易动弹。再看四周时,见是间府邸的侧室。屋内檀气腾腾,香床软被。右壁上挂着一副画,画中翠竹耸云,群山笼罩,白雾如纱,显得清幽绝俗,飘逸出尘。
凝神看那画时,忽听一声娇呼传来:“啊!孟哥哥醒啦!”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杉少女端着脸盆,俏生生立在门口。声音激动。叫道:“孟哥哥,你要回来也不写信。害我以为你仍生我的气。”
孟杰酒气未尽,近看不甚碍事,隔着远了只见朦胧一片,于是睁大眼睛瞧了半晌,仍难看清对方的模样长相,只是听她说话悦耳动人,又叫自己“孟哥哥”,当即大胆问道:“你,你是依依么?”
那少女嘻嘻笑了两声,凑近坐在床沿,道:“是啊,孟哥哥,原来你还没忘了我。”孟杰听她声音宛若黄莺,不由心情大好,笑道:“不是你这顽皮鬼害我离家四年么?”那少女见他旧事重提,嘟嘴道:“哼,没想到你还生气,早知如此,我就不求爹爹发兵寻你了。”说着睁大眼睛,黛眉蹙起,娇躯一扭,背对着他。
孟杰体内酒气散半,渐渐看得清楚,但见这少女长得一副鹅蛋脸,肌肤晶莹如雪,赫然一副美人胚子,再搭上那副轻嗔薄怒的神情,最是娇丽动人。他一看之下,不由得呆了,半晌后回神过来,微微笑道:“依依,我没生气啊。”孟依依才转怒为喜,起身走到床前,端起桌上一碗汤药,道:“这是我亲手熬的,你来尝尝。”
孟杰笑道:“好啊。”说着伸手要接。孟依依摇头道:“你酒气方除,举手不便,还是我来喂你罢。”孟杰声称不敢,晃手道:“哪有这般严重,还是我自己来的好。”说着伸手取汤饮下。孟依依见他变得拘谨,芳心微微一黯,道:“孟哥哥,你已和我生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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