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剑侠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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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二连三(新)
    杨过见义兄被郭靖、黄蓉二人合击落水,大叫一声:“大哥!”急忙大步奔到岸沿,举目四望,奈天时已晚,湖水黑茫茫的一片,哪里有李逍遥的身影?

    黄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倍感舒盈,无暇去顾李逍遥是死是活,目光不经意间触到身后,惊呼一声:“啊哟,不好!”奔去抱住了女儿,一阵凉透、湿漉漉的冷气临体透骨,极是后怕,又朝身左望了一眼,心有余悸。

    郭靖循声望去,恰好看见那长剑深深射入大树,树根破土倾倒,遍地都是泥泞、土灰,下半树身离女儿先前留处不远,才若梦初醒,恍然想道:“始先我以为他要抛剑伤人,也不多加细察,便不分清白妄下重手,毋料他竟是为了救下过儿和芙儿。我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辗转思量之下,背心冷汗直流,又想道:“他平日对过儿多加照顾,这份情义,我已是感激不尽,今日又不计个人安危荣辱,救了过儿芙儿,可说对我郭杨两家有着莫大的恩德,如此高士,我竟然错手误伤了他,实在不该。”

    郭靖越想越是内疚,觉得对人不住。忽听耳旁刷刷两声,有人怒道:“你害了我大哥性命,拿命来抵还!”一眼看去,见杨过拔出李逍遥的长剑,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急纵身向旁掠闪,喝道:“过儿,你要干么!”

    黄蓉本要出手阻拦,但见杨过眼睛通红,脸色狰狞,神情可怖,依稀是往日铁枪庙里杨康凄厉惨死的模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万念丛生,一时间呆在原地,寸步不移。

    杨过一剑不中,又是一剑,招招往郭靖胸腹间招呼,全是没头没脑的乱刺一气,毫无章法。郭靖若要出手制他,也只是易事一桩,却没料到杨过会突起发难,且自己一方不对在先,当下左右晃动,前避后掠,有若扁舟度浪,冷月临江,一剑一剑的避了去,衣角都不曾给刺中半片。

    郭芙本就对杨过看不顺眼,见父亲神威凛然,泰然自若,当即一面为郭靖拍手叫好,一面又对杨过冷嘲热讽。顷刻间,杨过越听越怒,势若疯虎,吼道:“还我大哥命来!”又挥剑向郭靖的背心刺到。蓦地间人影闪动,一阵呼呼声自杨过身左响起,是柯镇恶挥动一根铁杖,凝力砸向他手中的长剑。

    杨过功力本就不深,基础不稳,虽受李逍遥度传功力,并非自己辛辛苦苦修练而来,难以驾驭如意,自己学武又晚,见到义兄遭遇不测,更是怒火攻心,失去神智,拿了剑胡砍乱挥,十层武功用不到三层。咣的一声,剑身给柯镇恶铁杖砸中,一股大力震的长剑跌落在地,手上虎口裂开,鲜血流出。

    柯镇恶跟黄蓉齐来,得她提醒,知道这少年便是杨过,觉得他虽是杨康之子,也不过一小小孩童,便翻不起甚么风浪,乍听杨过破口而骂,还道他与其父杨康一般,要做出弑亲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当下勃然大怒,一杖打落杨过手中的长剑,怒气犹盛,道:“小畜生!胆子翻天了!”挥杖又打。

    郭靖伸手拦住,低语求道:“大师父请息怒,错不在过儿!”

    杨过瞪眼道:“少在这里假卖好心!我杨过不需你可怜!”

    郭芙见他朝父亲大呼小叫,忿忿骂道:“你真是不知好赖!”

    杨过看也不看,别头道:“走开走开!我没工夫和狗磨牙!”

    郭芙怔了一怔,还没想通自己和狗有甚么干系,柯镇恶已抢先拄杖走了几步,骂道:“小畜生!如此出言不逊,欺辱旁人,我替你杨家祖宗教训你!”

    杨过不甘示弱,顶嘴道:“教训我?还替我杨家祖宗?你自以为算甚么东西!”

    柯镇恶气的浑身发抖,举杖要打。郭靖上前拦阻,回头道:“过儿,还不快向你柯爷爷赔罪!不然郭伯伯也护不了你。”

    柯镇恶越听越怒,道:“闪开!让我打死这没教养的小畜生!”又要举杖击下。

    黄蓉见柯镇恶怒气难息,带上郭芙一齐劝慰。郭靖见杨过仍是不语,催道:“过儿!”杨过恍若未闻,毫不理睬,拾起长剑擦了一下,插入鞘内,又向郭靖冷冷的瞧了一眼,转身即走。

    郭靖心中一紧,跟了两步,问道:“过儿,你要去何处?”

    杨过剑眉轻皱,冷言道:“与你何干!”

    郭靖三番两次见他言语无礼,已然气愤不已,一想此事因自己失手而起,又是后悔连连,见杨过虎口流血不止,心头又生出一股怜意,悔怜交加,先前种种念头抛到九霄云外,黯然想道:“我错害了恩人,逢遭此报,是我自己活该,怨不得旁人。惭愧,惭愧!瞧过儿那副神色,分明是恨我之极,我,我,我该如何是好?”

    黄蓉见郭靖懊恼不已,上前安慰一番,掏出几颗“九花玉露丸”,咬碎了涂在杨过掌沿,道:“过儿,咱们这去寻你大哥的下落,你意下如何?”

    杨过感到一阵清凉自手心传来,掩去了疼痛,见黄蓉待己言语温软、神色和善,对她也不似对郭靖、柯镇恶那般恶劣,问道:“怎么寻找法?”

    黄蓉惊讶他冷静之快,道:“事至如今,唯有倚仗丐帮群力,发动分舵各袋弟子加派人手,广布眼线,寻找你大哥的下落。”

    杨过发泄了一通,怒气已被消的七七八八,时下应以寻李逍遥为第一要务,点头道:“多谢!”心里如一块石头落地般踏实,头脑昏昏晕晕,浑身脱力,几欲倒下。

    郭靖一惊,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黄蓉替他探了一会脉,又推拿几下,瞧见他双目紧闭,始终不醒,道:“他别无大碍,只不过怒火攻心,真气涣散,咱们先投客店,到城里配几味药。”暗自讶异杨过小小年纪,竟身怀上乘内功。当下郭靖抱了杨过,与柯镇恶、黄蓉、郭芙、二武携同双雕,回到客店,托给陆立鼎一家照顾,自己夫妇二人赶到丐帮嘉靖分舵,连夜召集帮中长老、弟子齐议要事。

    李逍遥昏迷中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浅觉有人在他胸腹来回推拿,慢慢醒转,睁开眼来,微见天黑月明,繁星满天,他勉力单臂支起身子,仰望皎月,深吸一口气,内息运转,斗然间胸口剧疼,嘴里一甜,“哇”的喷出一口血,头脑一阵昏沉,分明是受到极重的内伤,损了真元。

    他摸了摸脑壳,苦笑道:“李逍遥啊李逍遥,这下你可玩大了罢?”

    月光下黑影闪动,倒似甚么东西在跟前摇晃。他凝目一看,隐约见地上倒立着一人,手脚换用,走动起来,竟比旁人还要迅捷数倍,直朝自己奔来。他见到这番情景,想道:“欧阳锋?他是要做甚么?”待对方走的近了,方看清楚来人样貌,高鼻深目,满脸雪白短须,根根似铁,又听他一边朝自己指指点点,一边说些叽哩咕噜的怪话,颇是难懂。

    李逍遥愣了半天,垂头苦笑一会,问道:“你在说些甚么?”

    欧阳锋咧嘴一笑,道:“你想要活命么?”

    李逍遥点头道:“自然是想了,跟你有何干系?”

    欧阳锋身子一翻,手脚换了过来,说道:“好,我教你活命的法子,你须先立个誓来!”

    李逍遥奇道:“立个甚么誓?”

    欧阳锋大喜,道:“待你的伤好了,我教你作甚么,你便做甚么。”

    李逍遥连连摆手,道:“那算了,我平生不喜旁人约束,你这活命的法子,我还是不学了罢!”

    欧阳锋奇道:“我既有神功可以让你活命,你干么不学?”

    李逍遥找个干净地方坐下,说道:“有了神功又能如何?”看向欧阳锋,见他先是两眼一瞪自己,而后目中光彩飘忽,恍然无神,似是触动甚么心事。

    李逍遥吐出一口浊气,又说道:“所谓大道如一,万法有同,天下间任何武功招式,练到至高之处,无不有同工异曲之妙,变化也只在细微之间,关键只在个人悟性,又何必贪多嚼繁?我可不想如某位同学那般,为了一部武经,头脑都给别人忽悠傻了。”

    欧阳锋听他说起“有了神功又能如何?”一句,勃然欲怒,但又想若是自己不贪图九阴真经,欧阳克或还好好活着,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颇是难过。他与当年华山论剑之时已是大有不同,旧事已记起多半,唯独想不出自己是谁,又不知李逍遥后面是说他,心思全给“大道如一,万法有同”等言吸引了去,呆在原地发怔。

    李逍遥休息一会,见欧阳锋不出声,索性站起身来,道:“老伯,我走了,告辞。”晃晃悠悠走了几步,感到胸腹疼痛大作,喉咙一甜,嘴巴一张,鲜血喷出,他轻轻叹道:“郭靖、黄蓉果然厉害,看来我这伤受的不冤。”忽地身子一个趔趄,歪歪斜斜走了几步,未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又昏了过去。

    欧阳锋见了大步迈前,把李逍遥扛在身上,足步加快,疾走奔行,不一会工夫到了铁枪庙,找了个干净的白地,轻轻的将他放下,又到庙外转了一圈,折了一堆树枝拢到地上,点火烧上,庙内逐渐暖和起来。

    欧阳锋坐在后面,双掌在李逍遥的背上一拍,催动“逆九阴功”替他疗伤,心道:“你看不起我这功夫,不让我治,我偏给你治了一半,到时你知道了好处,自会缠着求我教你。”

    这“逆九阴功”经过欧阳锋十几年的琢磨、改进,已成了一项极其厉害的独门上乘内功,只半会工夫便将他胸中几口瘀血逼出。

    李逍遥胸臆间顿然一轻,数股真气在体内游走,丹田活泼泼的跳动,遍体舒泰,全身无一处不畅通,元气渐复,微微睁开了眼睛。欧阳锋见李逍遥渐转清醒,双掌骤收,问道:“你的内伤从何而来?”

    李逍遥道:“自然是和别人打了一架。”

    欧阳锋又问道:“是不是一男一女?分别使‘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是也不是?”

    李逍遥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夫妇二人。”

    欧阳锋想了一想,道:“他们不好惹,你且歇息一下,我去去就来。”身子一纵,两三步跃出了庙堂。

    李逍遥见他作风古怪,一时之下摸不着头脑,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细想。过了约许时辰,觉察到面前有人走动,他虽然受了重伤,内息难以催动,但武学见识犹在,轻轻睁开眼睛,见欧阳锋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鸡,走近递前,道:“快些吃罢!”一摸肚皮,也感到腹中饥饿,接过烧鸡,闻到香气四溢,两手一撕,一半烧鸡递给欧阳峰,另一半烧鸡塞入口中,含糊不清道:“你也吃啊。”

    欧阳锋也不客气,三两下便吃的干净,又问道:“我去找些酒来,你喝不喝?”

    李逍遥摇头道:“我不喝酒。”

    欧阳锋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江南的酒味太清淡,哪有西域的酒够味儿?”

    李逍遥怔了一怔,心知他会错意,摇头笑了笑,起步慢慢走到了门口,仰望着繁星满天、明月空悬,登时浑身放松,眼里闪过一丝柔和。欧阳锋见他看的入神,问道:“那些星星儿有甚么好瞧的?”

    李逍遥指向天空,笑道:“我以前练功练的辛苦了,晚上就爱看那些星星眨呀眨的,再跟它们说上几句体己话,心里甚么烦事儿也没啦。”

    欧阳锋又问道:“你的亲人呢?”

    李逍遥眉宇间闪过一丝忧愁,轻声道:“我从小是孤儿,除了一个结识的兄弟,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大雕,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欧阳锋低头叹道:“我以前倒有个孩儿,可惜他死啦!”言语一出,神色黯然,显得颇是伤心,回忆前尘往事,霎时间已是老泪横流。

    李逍遥轻轻拍了拍他背后,柔声道:“你的儿子待你定极是孝顺,生前自然也盼着你好好的,若是他泉下有知你这般的难过,他是不会安心的。”看见欧阳锋脸色一顿,便即微微一笑,继续道:“过去的种种,如同过眼云烟、白驹穿隙,既不能挽回,更不可再现,相较之下,自是将来之事更为重要,你又何必要将自己锁到这小小的套子,徒增苦楚呢?活着的人,应该要为已经死去的人更好的活着。”

    欧阳锋怔了一怔,这许多年下来,他行事举止极为乖张,平日里在旁人看来,要么就是疯疯癫癫,要么就是装蠢扮傻,性子又喜怒难测,动辄拳脚伤人,从来没人愿意这般跟他好好说话,当下逢得李逍遥善言开解,眼前一亮,心中一缓,眉间煞气减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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