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是一部独特的集大成的古典地理巨著,同时也是水利学、农业、考古学和文学名著。《水经注》自宋代以来。因历代传抄,已有残缺,且经、注混淆,讹误甚多,几不可读。明代朱谋(土韦)第一个为它作注,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刊印了《水经注笺》,这在郦学研究史上“划分了一个新时代”。入清后,整理研究郦注者蜂起,至乾隆时达到高峰,涌现出诸如全祖望、赵一清、戴震等治郦名家。但从1774年戴震自称以大典本校今本《水经注》刊出后,世人以《戴氏水经注》与大典本多不合,而多暗合于赵一清本,颇疑戴氏在四库馆得窥赵校本,其所校本,实窃赵一清《水经注释》。原上海合众图书馆所藏孙沣鼎校的《〈水经注〉跋》,最早记载了这一情况。及至后来,“戴窃赵”又引出戴、赵两家皆抄袭全祖望校《水经注》问题,而对戴震攻击尤甚,众说纷坛,毁誉不一。始成郦学史上一大疑案。
金坛段玉裁是乾嘉学派中的著名学者,素以治小学著称,与王念孙同为“清代三绝学”之一。段氏年岁与戴氏相仿,起初他们只是论学之友,未久,段氏即师事戴震。戴震谢世后,段玉裁对当时议及其师的言论,每每为之辨护。他在《与梁曜北书》、《论戴、赵二家〈水经注〉》诸篇中竭力为戴氏雪白。至道光咸丰年间,邵阳魏源列证为文,申斥段说之妄,力主戴袭赵说。
同时的张穆在其《全氏〈水经注〉辨诬》中也论定戴袭赵书。仁和谭献在其《复堂日记》中对疑案的态度,虽持两端,但亦颇疑戴袭赵书。谭献的观点颇有影响,以致郦学集大成者杨守敬在其《水经注疏要删》的《自序》
中亦谓戴震抄袭。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推定戴震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负责编撰直隶《河渠书》时,确实看到赵校《水经注》。他认为,戴震厘定经注,“似非全出因袭”,而全、赵、戴三家校语多相合的原因,是由于所据的原书相同,即令十百人校之,亦无不同,未足以为相袭的证据。戴震出于名心所炽,对“郦书诸本及前人校正之勤一笔抹煞,而欲自成一定本,殊为错误,后人窃书之谤,亦有激而来也”。(吴泽《水经注校。前言》)此外,王先谦、梁启超对疑案则持调和态度,撰文从中调停。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