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
去年各州各郡皆有旱涝之灾,所以今年的春耕格外重要,一来是朝廷急需囤粮,二来是国库空虚,再经不起饥荒暴乱。
当家的人总是最难的。
朱宿星天天陪着父皇算账算银子,谢家抄来的银钱,还不够兵部和工部来年报数的开销,户部又天天奏疏要减税休养生息,以惠利民。
事情一桩连着一桩,令人焦头烂额。
御膳房送来的汤水,寡淡无味。
朱宿星尝了两口,皱眉放下。
许知淮绕到他的手,一双素手轻轻按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声劝道:“时辰不早了,殿下和妾身一起回去休息吧。”
朱宿星叹息:“这些笔烂账,总要算清楚才行。”
许知淮暗暗担忧:朝廷缺银子,东拼西凑是凑不出来的,总要想办法筹银子,等着过去的欠账来补窟窿,太过费时费力。毕竟,谁会轻易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呢?
“殿下说过,谢家还有三万两银子的。”
“卫漓一直在查,谢宁朝那个老顽固不会轻易低头的。他不怕死,死了也不会吐出来。”
许知淮微微沉吟道:“人,没有不怕死的。事已至此,追回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不如,殿下来一招恩威并施如何?”
朱宿星转头,挑眉:“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知淮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温热滑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轻轻磨蹭:“让他花钱买命,只要他肯吐出当年贪墨的脏钱,朝廷就会开恩给谢家留一条活路,算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了。”
“我不会给谢家死灰复燃的机会。”
朱宿星显然不赞同这做法,银子的事,他可以让卫漓去查,大不了就让他用尽手段,血流成河。
许知淮柔声道:“殿下不必真的许诺他们什么,只要让他们看到一丝丝可能翻身的希望,那些银子也许就能回来了。正所谓兵不厌诈……他们颐指气使了一辈子,最看重的是体面,而不是银子。殿下何不挖一个体体面面的大坑等着他们自己掉下去。”
这话让朱宿星陷入沉思。
他对谢家深恶痛绝,多年来这份反感和怨愤沉甸甸地压在心间,让他有些冲动,有些执拗。
长姐也曾提醒过他的,要坐观大局,莫要意气用事。
许知淮见他久久沉默,凑近他的脸,轻轻啄吻:“殿下日日如此操劳,妾身看着心疼……想来,谢宁朝恶积祸盈,该辛苦的人是他,该还债的人是他,殿下要把他一刀砍了,反而是让他痛快了。”
有时候,真金白银比出一口恶气更有用。
朱宿星似有感触,转过身去抱住她香香软软的身体:“你今儿怎么这样厉害?又聪明又厉害。”
许知淮将下巴轻抵他的肩膀,眼神幽幽:“殿下痛恨之人就是妾身痛恨之人,妾身不许任何人欺负殿下,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朱宿星终于被她哄笑了。
次日午后,朱宿星召见卫漓,与他说起此事。
卫漓听闻是许知淮的“主意”,深知她还是想处心积虑地坐上太子妃之位。
朱宿星对于许知淮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卫漓看着他脸上难掩的笑容,忍不住去想许知淮是怎么哄他开心的。
软软的身子,软软的嘴唇,软软的叫声……她的招数那么多,必定能让太子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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