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真别扭,”夏昭衣说道,“什么叫做对沈冽一直不薄,‘不薄’二字便不对等。要么以上对下,尊对卑,富对穷,要么是施恩救济,助力险难,哪有同辈亲兄弟之间用上‘不薄’之说。莫非,沈谙在沈冽濒死之际,舍命相救过?”
“是不对等,”沈双城嗤声,目光定定看着沈冽,“醉鹿血脉,天生低贱!听闻你去年将你舅舅的指头当街剁了,忘恩负义之举,果真乃郭氏传统,不枉费他们将你捡去,养育长大!”
“那就更好笑了,”夏昭衣道,“那么沈谙对沈冽的不薄之处,到底在哪?”
“你,住口!”沈双城瞪向夏昭衣。
“你放肆!”詹宁在夏昭衣身后冲沈双城叫道。
沈冽淡淡道:“我们如今在夏家军的地盘,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
夏昭衣莞尔一笑,负手走去沈谙软榻另一边,低头看着沈谙沉睡之容。
“你也知道你这大儿子一身病吗?他可真不省心,一身沉疴,却偏爱东游西荡。你瞧,我将他托付在这养病,有何不好?屈府建府可是花了大钱去定得风水,庭院楼阁亦皆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处处精琢,阳春研艳,白雪清华。如此绝佳的养病圣地,到你嘴边,成了囚笼?”
沈双城听笑了,冷冷道:“怎么,我还得谢你一声。”
夏昭衣笑容灿烂:“你谢我做什么,我这是看在沈冽的份上,与你何干?”
詹宁沉声道:“你那宝贝儿子所吃得药丸,敷得药贴,也出自我们二小姐之手。大夫是二小姐请的,地方是二小姐选的,餐餐精细,样样考究。囚禁?把你扔衡香大牢过个几日,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囚禁!”
“说得好听!”沈双城怒然喝道,“那我儿如何落水?!你看他这病容,再看这件才换下来得血衣!这就是你们口中假仁假义的养病?!”
夏昭衣看向班荣。
班荣立即道:“这些时日,沈大郎君一直安好,并无咳症。今日我带他后池旁散步,屈夫人派人过来,说沈大郎君的父亲沈大侠来了,要我将他带回屋,他忽然便开始咳嗽,便以温水泼我,趁我不备,他起身就朝池塘里跳去!”
“你住口!”沈双城情绪激动地起身,“你是何意,你是说,谙儿他自己跳湖?”
夏昭衣平静道:“我们若要害沈谙,何必挑个你在的日子,又何必以落水这样惹人注意的方式?”
“未必是你们亲手推下湖,可是,”沈双城瞪向班荣,“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将他逼得跳湖,那就不得而知了。”
班荣看他一眼,对夏昭衣道:“二小姐,我什么都没做。”
“此举的确像是沈谙的作为,”沈冽开口道,“他专好此举。”
“沈冽,你这不孝子!”沈双城大怒。
“的确是不孝,”沈冽看着他,“不孝之名,于我无痛无痒,你不妨找点其他词骂我。”
“郭氏就是如此教你的?寡廉鲜耻,厚颜粗鄙!很好,的确只有郭澍那样的老畜生才教得出你这样的败类!”
“够了,”夏昭衣皱眉,“沈双城,你大呼小叫骂天骂地怪东怪西的模样,才像个寡廉鲜耻厚颜粗鄙之人。半点稳重之态都没有,多大岁数了?”
“你将我儿变成这般,你还怪我模样不好看!?定国公若是还活着,他受人如此欺负,你能沉得住气吗!”
“你配提定国公吗?”沈冽沉声喝道。
周围的夏家军士兵皆怒发冲冠,若非少女站在这里,他们平日若听到这话,定冲上去和人拼个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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