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阁大院,一群男人忙进忙出,扛来一筐又一筐的无烟银炭。
沈谙昏睡在软榻上,屈府家仆们合力抬来的几座高大的千江天雪四碟屏立在他周围,抵挡清风。
沈双城跟着匀日跑来,远远见院中模样,他眉眼一紧:“谙儿!”
沈谙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了,几个士兵在擦拭他的头发,沈双城抓起他的手,没有半分温度的冰冷手指,让沈双城心慌无措:“谙儿!爹来了,爹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是谁把你推下水的!”
沈谙浑然没有反应,面容苍白,唇色也无半点血气,沈双城看着他的脸,再低头望向他手上这树皮般皲裂的皮肤,沈双城心下一痛,眼眶瞬息变红。
“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沈双城喃喃哽咽。
日头越来越暖,加之银炭热气蒸腾,周围的士兵们皆满头大汗。
沈谙披散着的柔软长发终于彻底变干,气色也有所好转,但他一直沉沉闭着眼,没有半分要转醒的迹象。
夏昭衣和沈冽从兰亭阁外走来,一眼便见着这五座千江天雪四碟屏中的慈父。
夏昭衣明眸轻转,朝沈冽望去。
年轻男子冰冷俊美的面庞没有半分波澜,一点复杂深意都没有,就这样淡淡地看着远处的父兄。
“二小姐。”
“沈将军。”
夏家军士兵和屈府手下们看到他们,纷纷叫道。
沈双城闻言抬头,眉眼变狠变恨,看着他们一步步走来,他的手指越用力,几乎要捏碎沈谙的指骨。
夏昭衣朝软榻上的沈谙投去一眼,父子三人,眉眼几分像,气质却截然不同。
沈双城当前正盛怒,如凶凶猛虎,气焰冲人。
沈谙或因久病之顾,偏柔美阴冷。
沈冽年轻气盛,寒芒锐利,说话或不说话,生人熟人都勿近。
“沈冽!”沈双城厉声道,“沈谙是你兄长,对你一直不薄!他身体久病缠身,你比谁都清楚,却任由这女子如此对他!”
“你要将他带走吗?”沈冽问道。
“怎么?你还要继续囚禁你大哥不成!”
沈冽眉心微凝,看向沈谙。
这是自当年千秋殿下的大水崩塌后,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见到这位兄长。
当年的沈谙,正是他现在的岁数。
不过,或许因为上一次到过这,在暗室外隔墙而立,听着兄长在里面说话的声音,所以现在再见到他,沈冽心里面并未有太强烈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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