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远去的坚实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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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沈从文: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5)
    第十五章 沈从文: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5)

    西南联大的教室很简陋,土墙土地铁皮屋顶(后来连铁皮屋顶也卖了,换成茅草屋顶),教室里只有一张讲桌和几把扶手椅。有一次上课时,先到的男同学占据了扶手椅,后到的三位学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听课。沈从文看不过去,把讲台上的讲桌扛下来,放倒在地,请这三位学坐下听课。

    每次上课,沈从文总是夹着一大摞书走进教室,学生们从他手中接过仔细批改后的习作和特意为他们找的书,他们的心中就只能充满了感动。为让学生省点事,沈先生总是不怕自己多费神,多麻烦。他讲《中国小说史》,有些资料不易找到,完全可以让学生自己去找,作为老师,指明方向也就算尽职了。而沈从文却自己用夺金标毛笔,筷子头大的小行书抄在云南竹纸上,这种竹纸高一尺,长四尺,并不裁断。抄成了,卷成卷,上课时发给学生。他上创作课是夹一摞书,上小说史时就夹了好些纸卷。学生们接过沈从文费心找来、精心抄写的资料,内心感动之余,又平添了几分震动。

    沈从文不善辞令,他的课,学生多因其浓重的湘西口音听不懂,兴趣渐无。对此,沈从文有个很好的补救法,就是任由学生去写作文,爱写什么就写什么。然后,他逐一认真阅读学生们的作文,并在后面附上大段的读后感。很多读后感,甚至比学生的原作还要长。

    日寇轰炸昆明时,沈从文全家疏散到呈贡桃园新村,每星期进城上课两天,文林街二十号联大教职员宿舍有他的一间屋子。访客来,大都是来借书、求字,看沈从文收藏的宝贝,谈天。进进出出向他请教的学生非常多,有的学生向他借书,他总是慷慨应允。联大文学院的同学,多数手里都有一两本沈先生的书,扉页上用淡墨签了“上官碧”的名字(上官碧是沈从文的笔名)。谁借了什么书,什么时候借的,沈先生是从来不记得的。直到联大复校,有些同学的行装里还带着沈先生的书,这些书也就随之漂流到四面八方。

    沈从文在教学中,发现学生好的文章,就推荐给报刊发表。据他当年的学生林蒲回忆:“沈从文的路子是寂寞的!他是默默地固执地走着他的寂寞的路子……只要你愿意学习写作,无时无刻不可以和沈先生接近。我当时在国内发表的文章,十之,都经过沈先生润色,全篇发回来重写也是常有的事情。”

    慈心在著名作家中,沈从文先生的书法是很有名的,尤其是他写的章草,深为书法爱好者喜爱。他一向视书法于自己只是件好玩的事情,从没想到卖字牟利,哪怕是在西南联大极为艰苦的条件下,他宁愿为生活东奔西走也没卖过一幅字。只是有一次例外。

    1947年,沈从文从云南回到北平,其时,他在当教授之余,利用一点时间为天津《益世报》编辑副刊。在来稿的作者中,有一个就读于河北高等工业学校的16岁学生,名叫章恒寿,当时笔名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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