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为道,当日但有古风。古风之体,多则数十百句,少亦十数句,初时亦未病其多;迨近体一出,则约数十百句为八句,绝句一出,又敛八句为四句,岂有病其渐少,而选诗之家止载古风,删近体绝句于不录者乎?此言多之可变为少也。
总之,文字短长,视其人之笔性。笔性遒劲者,不能强之使长;笔性纵肆者,不能缩之使短。文患不能长,又患其可以不长而必欲使之长。如其能长而又使人不可删逸,则虽析白中之古风史汉,亦何患哉?予则乌能当此,但为糠秕之导,以俟后来居上之人。
予之宾白,虽有微长,然初作之时,竿头未进,常有当俭不俭,因留余幅以俟剪裁,遂不觉流为散漫者。自今观之,皆吴下阿蒙①手笔也。如其天假以年,得于所传十种之外,别有新词,则能保为犬夜鸡晨,鸣乎其所当鸣,默乎其所不得不默者矣。
【注释】
①吴下阿蒙:这是“刮目相看”的典故。吴大帝孙权有天对大将吕蒙说:“你现在位高权重,不可不充实学问。”吕蒙说军务太忙了,没有时间看书。后来在孙权的激励下开始抽空读书。有一天,鲁肃与吕蒙谈论国政军情,非常惊讶:“你今天的学识才略,远非当年在吴中乡下的那个阿蒙了。”吕蒙说:“每天读书的人,每天都有长进,需要你对他刮目相看。鲁大哥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鲁肃不由得肃然起敬,并特别去拜见吕蒙的母亲,请求与吕蒙结为兄弟。
【译文】
剧本中宾白增多,实际上是从我开始的。天下理解我的、怪罪我的人各占一半。理解我的人说:宾白从来都是被看做和说话一样,随口说出来就是了,李渔却把宾白当成文章写,字字都用心推敲;宾白从来只要在纸上写得清楚明白就可以,而不管嘴里说出来是不是顺口。常常有些戏曲把宾白写得非常清晰透彻,一到台上表演就让人觉得一塌糊涂,难道同一个人的欣赏水平会有所不同吗?这是因为作者只顾写,并没有设身处地地既替演员唱,又替听众听,没有把他心里想的和演员要演的联系在一起,不管它好说不好说、不管它好袒好听。这就是有些戏曲作品看起来和听起来效果截然不同的原因。李渔写作时却是手里在写,嘴里在唱,完全把自己当成戏班的演员,全神贯注地检查关目,试调音调,感觉到好的就写下来,不好就停笔不写。这就是有些戏曲作品看起来和听起来都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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