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有才人沈孚中者,所制《绾春园》、《息宰河》二剧,不施浮采,纯用白描,大是元人后劲。予初阅时,不忍释卷,及考其声韵,则一无定轨,不惟偶犯数学,竟以寒山、桓欢二韵,合为一处用之,又有以支思、齐微、鱼模三韵并用者,甚至以真文、庚青、侵寻三韵,不论开口闭口,同作一韵用者。长于用才而短于择术,致使佳调不传,殊可痛惜!
夫作诗填词同一理也。未有沈休文诗韵以前,大同小异之韵,或可叶入诗中。既有此书,即三百篇之风人复作,亦当俯就范围。李白诗仙,杜甫诗圣,其才岂出沈约下,未闻以才思纵横而跃出韵外,况其了乎?设有一诗于此,言言中的,字字惊人,而以一东二冬并叶,或三江七阳互施,吾知司选政者,必加摈黜,岂有以才高句美而破格收之者乎?词家绳墨,只在《谱》、《韵》二书,合谱合韵,方可言才,不则八斗难克升合,五车不敌片纸,虽多虽富,亦奚以为?
【译文】
一出戏要从头到尾用一个韵,半个字也不许用错韵,这是固定的格局。以前的曲子用韵杂乱,出入无常,因为它没有具备用韵的规则,本来就没有固定的规律可以遵守,所以不值得奇怪。既然有了《中原音韵》这本书,就像给填词划定了界限,不准越过半步。常常看到文人创作曲词时,一折里面肯定有一两个字用错了韵。并不是明知故犯,而是因为偶然有一个好句子不合韵律,又舍不得忍痛割爱,所以就勉强把它用上,以图一时之快。
杭州有个叫沈孚中的才子,他所写的《绾春园》、《息宰河》两出戏,不用浮华的文字,纯是白描的手法,很有元代人的风度。我第一次看的时候爱不释手,等到考察它里边的声韵,却一点规律都没有,不但偶尔有用错字的地方,还竟然把“寒山”、“桓欢”两韵合在一处使用。还有的地方把“支思”、“齐微”、“鱼模”三韵一起用,甚至把“真文”、“庚青”、“侵寻”三个韵律不论开口闭口一起当做一个韵用。此人擅长施展自己的才华却不讲究技巧,导致好的曲子不能流传下来,真是让人感到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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