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再见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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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门(2)
    相思门(2)

    祖父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手中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饱满的浓酽的墨汁,两个小娃儿也都大喽,以后可不能再像这样疯闹了。该正正经经地念点书了。

    那一日,祖父为我和木木取好了学名。木木唤做崔清和。我唤做苏青荷。祖父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在白色的宣纸上,清和,青荷,住在同一张宣纸上,亲密的样子,一样的白纸黑墨。那个冬日的整个下午,祖父耐心地把这两个名字的含义讲给我们听。于是,我就知道,我是夏日时,家中庭院里的小水缸中种着的那一枝亭亭的艳洁的出水莲花。木木是莲花旁的那一株小小的白杨,雨后的暮色里,新鲜的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雨滴,那一种清朗、安和的样子。那是我们童年简单的记忆里,最初的清和与青荷。我和木木都惊奇地发现,清和和青荷之间,有这么多奇妙的联系,他们在一张白色宣纸上拥有最初的小小的家;他们在我家的院子里像一枝莲花和一株白杨那样相依相偎;他们两个名字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小伙伴,而且他们有着完全相同的发音。

    整个下午,我和木木一遍一遍地喊着对方的名字,笑着喊,闹着喊,拿了毛笔在纸上临摹自己名字的时候喊,我们在屋后的空地上堆了一个小雪人,从干娘盛针线和碎布头的小筐子里找来碎布给他剪了圆圆的眼睛,从檐下干娘串起来风干的辣椒串上扯下辣椒做他的鼻子,头上扣了木木脏兮兮的小毡帽,娘留下来的大红毛线围巾从我的脖子上摘下来,一圈一圈地缠在小雪人短短的脖子上。我们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拍着他。我对木木说,这是清和和青荷的小孩子。木木说,好啊好啊,我们要不要去找爷爷给小雪人取名字。那样小的年纪,说那样的话,亦能心平气和,脸不红心不跳。

    春雨惊春清谷天,

    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是干娘教给我和木木的二十四节气歌。

    我和木木便这样地数着一年又一年的节气,像田野里青青的麦苗一样,慢慢地发芽,拔节,长出小小的穗子来。

    >>>

    九岁。元宵。

    祖父教给木木和我欧阳子的词《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我们比赛谁能更快地记下来。词中的意韵,并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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