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听师父言词轻松,全不担忧生死之事,这时不觉精神一振,当下依言起身,旁榻而坐。只见那长发老人游目驰骋,满室乱瞧,原来他随口说出打赌之言,事前并无深思,这幽室之中,空空四壁,瞧来瞧去,找不出可以用作打赌之物。孙乐却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望来瞧去看的什么?忽见那长发老人左手轻轻在孙乐脸上一拂,右手疾伸而出,孙乐只觉一阵微风拂面而过,视线被阻,眼睛一黑。
待他视力恢复,耳际已响起那老人哈哈大笑之声,道:“这办法最是公平不过,你猜猜我这双手之中,拿的什么?”只见他两手紧合,神色欢愉,似是对这场打赌之事,兴趣十分浓厚。
孙乐微微一笑,正待随口胡猜上一句,忽见那老人脸上笑容一敛,神情郑重地说道:“这场打赌,关系甚大,你如猜的不对,我要立刻把你逐出此室,那就别再想我传你武功了。”
忽然急鼓三响,钟声悠悠,划空传入耳际,余音未绝,静院围墙之外,飘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大师兄身体可好,小弟林强来看你了。”
长发老人面色一变,冷冷地答道:“我身体粗安,师弟几时回到庄中来了?”
但听一声悠长叹息划空而来,长叹余音未绝,人已到了幽室门外。孙乐定神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人,合掌垂首,神态甚是恭谨地说道:“小弟已回庄三日了。”
长发老人冷漠地望了当门而立的老人一眼,道:“师弟可奉了掌门人的令谕,来擒拿我这个不成材的师兄吗?”他不再理那老人,却望着孙乐道:“如果你猜中老夫手中之物,这场赌就算你胜了,老夫当尽所能,完成你的心愿。”
孙乐本是极为聪明之人,成败决定在一言之间,不禁大感犹豫,本来极为轻松的心情,忽然间沉重起来,仰脸沉思,久久答不出话。林强看师兄对自己神情冷漠,心中甚是感伤,想起昔年学艺之时,得受师兄惠赐良多,眼下他即将大祸临头,自己却爱莫能助,也许在掌门师傅的绿玉拂令之下,自己还得亲自和师兄动手,想到为难伤心之处,不觉滴下来两点老泪,悄然退走。
孙乐双目转动,不放过幽室中一草一木,他想寻找出一些痕迹,帮助他判断老人双手合盖之物……
突然一阵积尘落下,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蝙蝠振翼而去,心中一动,脱口说道:“老前辈手中可是一只蝙蝠吗?”
长发怪人忽的全身一颤,放开双手,果然是一只蝙蝠,振翼飞走。
孙乐见自己在无意中胜了这场赌赛,心中暗自庆幸,欢愉之情显露脸上。转脸看那长发怪人,只见他脸上流露着极为奇异的神情,双掌合十,喃喃祈祷,而且声音极微,孙乐坐在身侧就听不出说的什么。
他放下合十的双手,笑道:“前因后果,强他不得,你既然胜了我们这场打赌,快请说出条件,老夫自当尽力而为,时光无多,寸阴宝贵,老夫只能尽其力量,成败要看你的才智造化了。”
孙乐也知道这座静院幽室即将受到精武山庄众人围攻,他那两句时光无多,光阴宝贵的话,正当此时,当即答道:“弟子想学那《武林指要》中的要点!”
长发老人忽的脸色一沉,道:“我是打赌输给你的,咱们可毫无师徒关系,日后你出道江湖,尽可以武功真象示人,但不能说你是我的弟子。”
孙乐微微一怔,但见对方神态庄肃,言语似由衷而发,忽然心中一动,忖道:是了,想这等冠绝武林的秘技,岂能随便授,我如认他作师父,必得受了精武山庄中门规限制……孙乐心念一转道:“晚辈当谨记老前辈相告之言。”
长发怪人脸色大见缓和,微微一笑,道:“咱们再打一个赌,好不好?”
孙乐一皱眉头,忖道:“怎么这位老师傅这等爱赌,我刚才只是一时侥幸胜他,再赌一次必败无疑,难道他又改变心意,不愿以绝技相传,要借重赌毁约不成?”因他毫无致胜把握,一时间沉吟不语。
只见那长发怪人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不要多疑,刚才咱们赌的是相传武功之事,老夫既然输给了你,自然不能借重赌毁约,当尽我所能,以数十年修为之功相授。”
“但因咱们没有师徒之情,老夫也不能强令你替我办事,咱们最好是再赌上一赌,如果你再胜了,老夫除传授武功之外,还送你一件至宝、如果老夫胜了,只请你代我寻访一个人的下落,告诉他老夫的诸般经过……”说至此处,庄肃神情中溢露出无限凄凉。
孙乐虽不知他要寻找什么人,但见他那种异样的神情,想那人定然和他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当下接道:“这等容易的事,何需打赌;只望老前辈告诉晚辈那人住处姓名;晚辈如能活着出了精武山庄,就先去找他。”
长发怪人摇摇头,接道:“老夫生平无求于人,岂能在古稀之年,破此禁例,此赌非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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