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48年8月19日上午,一架印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军用飞机向上海方向飞去。身穿戎装,佩带中将领章的蒋经国端坐在飞机座椅上,神情严肃。此次去上海,责任重大啊。当前军事形势很为不利,**连吃败仗,损兵折将,而经济形势也是一片混乱,奸商横行,物价飞长,货币连连贬值,甚至一日三降。真乃多事之秋啊!岂只是多事,国脉已岌岌可危了啊!
飞机突然颠簸起来,是遇到了强气流。卫士连忙抓住蒋经国的胳膊,稳住他的身子。蒋经国摇头,让卫士松手,自己抓住座位的边沿。在苏联时他经常参加劳动和体育锻炼,胳膊结实有力,身体也强健,这颠簸不算什么。
飞机平稳了,蒋经国放松胳膊,大脑又开始转动起来。父亲这次委任自己为上海经济管制督导员,是想让自己稳定住上海这个金融、商贸中心的经济形势,借以带动全国。但谈何容易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的经济状况,说病入膏肓似乎太悲观了些,但谓之病疴沉重并不为过。否则父亲也不能派自己亲自出马。可自己能够完成好任务么?竭尽全力,行人事,听天命吧。
飞机又颠簸起来,蒋经国看看窗外,窗外乌云翻滚……
二
上海国际饭店的大厅里,坐满了上海各界的头面人物。他们都身着正装——男人是笔挺的戎装、西服、中山装,长袍马褂,女人是旗袍、或西式套裙。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态郑重。
数十名记者手持相机来回穿梭忙着照相。
蒋经国站在大厅前面对着麦克风慷慨陈词,他换穿了一套笔挺的毛吡叽黑中山装,背头梳得一丝不乱,看着精干利落。清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本人这次来上海是奉国府和委座之命,整顿上海的经济秩序,克服当前的混乱现象。要努力控制住物价,稳定货币,肃清各种经济违法行为。对违法者要坚决打击,严惩不贷,重点是打‘老虎’。本人深知此次任务艰巨,责任重大,故希望在座的各位上海军政要员,商界巨子给予鼎力支持……”
接着蒋经国又介绍了督导员办公处的主要人员,整顿经济的大体步骤。
与会人士皆屏气凝神倾听着,唯恐落下一个字。
会后蒋经国要宴请各位来宾,先休息20分钟。来宾们有的去方便,有的在门廊里交谈。上海帮会首领黄金荣对身旁的另一位首领杜月笙小声说:“‘太子’这次亲临沪上,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你我可要小心,不要丢了老面子哟。”
杜月笙小声说:“听说这小蒋办事一丝不苟,务求成效,是个干才。不过,他再认真,也得给我们些面子吧?他老子也是帮会的弟兄呢,与我们也是多年老交情。”
“也不一定。我听说这小蒋做起事来可是六亲不认。”
“他再六亲不认,也不能不听他老子的吧。”
上海警察局长俞叔平悄声对副手说:“告诉弟兄们,这次可是跟‘太子’办事,一定要加倍谨慎,否则不只是掉乌纱,脑袋掉了也是可能的。”
副手点头:“是,是,我知道。”他又扫了一眼商界巨头,低声说:“可上海经济界这些阔佬,哪个不是手眼通天,我们能处理得了么?”
局长说:“这就不用管了,‘太子’说抓谁,我们就抓谁。他有上方宝剑,奉旨亲征,我们只管听令就是了,出了事有大头顶着。”
副手点头:“是,是。”
站在角落里的杜月笙之子、大证券商杜维屏带着神秘地微笑对表弟、颐中烟草公司经理黄以聪说:“他有千条律令,我有一定之规,我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啊。”
“大哥看来是胸有成竹了。”黄以聪用钦佩的目光望着杜维屏。
杜维屏又狡黠地笑笑。
“我们可是有毛病的,真要遇到麻烦,就看大哥的了。”黄以聪说。
杜维屏眨眨眼:“我们先要给小蒋面子,可做些小让步,要是他非要拿我们开刀祭旗,那时我们再行动。”
“是,我们总不能束手待斃呀。”
宴会开始了,蒋经国换了付面孔,满面笑容地与各位来宾寒暄着,又逐桌向来宾殷勤敬酒。这时气氛才逐渐轻松起来。人们开始吃喝说笑。
三
在上海警察局大院里,集合着一支整齐的队伍。为了完成好这次任务,蒋经国从其它地区调来他亲手组建的勘乱建国总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人员精干。
在勘建总队的旁边,是一支警察队伍,虽然一个个也挺着胸膛,但装备和精神要比勘建总队差着一层了。
勘建总队队长王升陪着蒋经国走到队伍前面,王升一声口令:“立正!”
两支队伍都齐刷刷立正。
王升又说:“下面请督导员训话。”
蒋经国瞪大豹眼扫视了队伍一遍,立起卧蚕眉威严地训话:“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执行搜查任务。士兵和警察要团结一致,各尽其责,彻底执行紧急搜查方案。凡违背法令及触犯财经紧急措施条文者,商家吊销执照,老板抓送刑庭法办,货物没收。我给你们制定了十六个字的口号:‘大公无私,除暴安良。只打老虎,不拍苍蝇。’”说到这他看了王升一眼。
王升马上举起拳头领着队伍呼喊口号:“大公无私,除暴安良。只打老虎,不拍苍蝇!”
队伍呼喊声很响,也很整齐,蒋经国满意点点头。他一挥手。王升立刻喊道:“出发!”
队伍乘着卡车、摩托车出发了。蒋经国乘坐在一辆吉普车上亲自督战,王升陪坐在他身旁。在车子行驶中,王升看到不少临街建筑物的墙上都张贴着经济管制督导处的布告。这布告他也参与起草了,所以内容记得很清楚:“一、上海所有商品物价不准超过本年8月19日全国实行金圆券时的价格线。二、在上海所有道口、码头、车站设立关卡,禁止一切库存货物外流。三、所有商家不得囤积居奇,不得抬高物价,违者必究。四、设立密告箱,奖励市民检举经济不法分子。五、经济督导处负责人每周三天接见市民,听取反映与意见。……”
王升扫了蒋经国一眼,只见他目视前方,面容严峻。自己跟随这位‘太子’多年,深知他办事确实雷厉风行,严肃认真,对部下要求严格,整肃赣南风气时是这样,这次到上海又是这样,对这位‘太子爷’自己心里是佩服的。太子对自己也很器重,引为心腹,提拔重用,这次来上海又将自己提拔为少将总队长。人们都说王升是“*”的军师,若是别人获得这称号可能受宠若惊,不胜荣幸之至,可王升心头却有些别扭。国民党兴起是为了推翻帝制,可自己现在却成了“*”。不过,若不是‘太子’身份,蒋经国有些事也不能办得痛快,跟随他也不能升迁这么快。
王升正胡思乱想着,吉普车嘎地一声停住了。王升连忙跟随蒋经国下车。
“局座”,蒋经国来上海前担任国防部预备干部局中将局长,所以王升称他局座。“您就在室内指挥吧,我带队伍去搜查。”
“不,一起去。”蒋经国说着往前走。
“天热,仓库里不通风,更热,您还是在室内指挥吧,室内有电扇。”
蒋经国面露不悦:“我什么时候怕过苦!我们身先士卒,弟兄们才能更加用力!”
王升连忙说:“是,局座。”跟随蒋经国向前走。
蒋经国又吩咐:“你告诉搜查人员,一定要仔细,特别要注意有没有地道和暗仓。”
王升回答:“是,我马上传达命令。”
这家公司是家大贸易公司,有十几个仓库。稽查人员逐个仓库检查。蒋经国也跟着检查了几个仓库,仓库内非常闷热,他热得大汗淋漓,不断用手帕擦汗,可手帕早已湿透了。王升忙让一个士兵给蒋经国打来盆凉水洗脸,蒋经国却摇头拒绝:“队员们汗流得比我还多,快检查,不要照顾我。”队员们看到蒋经国这样身先士卒,检查得更卖力,不敢稍有松懈。
几个小时后,所有仓库都搜查完了,没有发现违禁货物。蒋经国皱着眉头对王升说:“情况不对,我得到准确密报,这家公司囤有大批违禁货物。再仔细搜查,特别是要注意有没有地道和暗仓。”
再次仔细搜查,果然发现在一个仓库里有地下暗仓,囤有大批违禁货物。王升兴奋地向蒋经国报告,蒋经国却皱着眉头问:“这间仓库是谁领着搜查的?”
王升说:“是警察局的王处长。”
蒋经国严厉地说:“你把他扣起来审查,看他是不是暗中与奸商勾结。如果不是,也要办他个渎职罪!”
王升立正回答:“是。”又擦了擦头上的汗。
四
蒋经国在办公室内审阅各个搜查队的搜查情况汇报,问题确实很严重,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一位职员走进来报告:“局座,证券商杜维屏求见。”
蒋经国此时本不想接见来访者,但这位杜维屏却不好不见。他是青红帮首领、上海大佬杜月笙之子。父亲与杜月笙是拜把兄弟,有些事也得买杜月笙的账。自己这次来上海,父亲还嘱咐要拜会杜月笙和另一首领黄金荣,代他问好。在拜会杜月笙时,他见到过杜维屏,他亲切地称呼自己大哥,热情得很。
杜维屏一走进来就满面笑容亲热地叫大哥。
蒋经国面无笑容,淡淡地说:“在办公地点就不要叫我大哥了。”
杜维屏有些尴尬,但仍陪着笑脸,“好,好,那小弟就随办公人员叫您局座吧。”
蒋经国仍淡淡地说:“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么?”
“啊,家父让我来看望大哥,啊,局座,看生活起居有什么不方便的,让小弟帮助解决。局座来上海公干,我们应尽地主之谊,照顾好大哥,啊,局座。”
蒋经国面色和缓了些:“你告诉世伯,我生活起居都好,没什么问题。代我谢谢世伯。”
“局座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啊。小弟本来要到住处拜访,这样比较合适,可听说局座就住在办公室里,就只好来这里了。”
“嗯,我就住在这里间。”蒋经国指了指里间。
里间看着一条门缝,杜维屏向里张望了一下,“哎呀大哥,这里间也太狭小了,太憋闷了。我们家在霞飞路有座别墅,很宽敞幽静,大哥还是去那里住吧,方便休息呀。”
“不用,我一个人,有这小里间尽够住了,办公也方便。”蒋经国淡淡地拒绝。
“那,大哥……”
蒋经国咳嗽一声。
杜维屏连忙改口:“局座,您在上海做事,要有些应酬花销,家父让我带来些美金,供局座零花。”
说着杜维屏从皮包中掏出一沓美金。
蒋经国忙摆手:“我不需要,你收起来。”
“钱也不多,我们父子一点心意,大哥还是笑纳吧。”
“我真的不需要,你还是收起来,心意我领了。”
“这,大哥,局座,钱已拿出来了,让我收回去,我这脸面……”杜维屏面显尴尬之色。
“心意我领了,钱还是带回去。我们有纪律。我定的纪律怎么好自己违犯。”蒋经国说着接过杜维屏手中的美金,将它放回到他的皮包中。
“局座真是以身作则,清正廉洁,小弟佩服,佩服!”
“你还有什么事么?”蒋经国说着扫了桌上的公文一眼。
“啊,局座公务繁忙,小弟这就告辞了。”杜维屏说着站了起来。他看了蒋经国一眼又说:“大哥,小弟开了家证券公司,小本生意,也奉公守法,看在世谊和家父对委座忠心耿耿的份上,能不能就不检查了?”
“这不行,我发布了命令,凡上海的商家都要检查,不得徇私。我当然不能带头违犯。”蒋经国看了一眼杜维屏又说:“你说你奉公守法,那还怕什么,查一查更能避嫌么。”
“这,大哥通融一下好么?跟检查人员打个招呼。”杜维屏恳求。
“不行,如果给你打招呼,别人怎么办?检查还能正常进行么?”
“大哥,局座……”
“不要说了,我还有公务。”蒋经国打断。
“那,小弟告辞。”杜维屏向门外走去。
“站住,”蒋经国又叫住他,“你的皮包忘记拿了。”
杜维屏红着脸拿起皮包走了出去。
五
几天的紧急搜查,查出几十家违法公司,一大批违法货物。蒋经国气恨得直咬牙根,“当前形势如此危急,这些不法商人却只知乘机发财,唯利是图,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奋笔疾书,签署命令:“违禁货物一律没收!违法商人一律逮捕!”由于用力,派克金笔竟把纸面戳破了!
王升看着这手令却有些犹豫,他小心翼翼地问:“局座,这名单上的人物全都抓捕么?”
“我写得很明白,一律逮捕!怎么?”蒋经国对王升的迟疑很不满,以为他要给谁求情。
“局座,这杜维屏可是杜月笙之子,荣鸿元是杜月笙的女婿,黄连发是黄金荣的表侄。”
“那又怎么样?”蒋经国冷冷地问。
“这,抓捕他们会不会……”王升还是吐吐吞吞。
“有我顶着,不要怕!”蒋经国果断地说。
“杜月笙,黄金荣可是上海的大佬,历届上海官府对他们都尽力维护,委座对他们也很客气。”王升又委婉地说。足智多谋、处事沉稳的他预感到,如果连这两个盘踞上海多年的巨头都掀动,恐怕要凶多吉少。
“不触动他们,别人怎么办?还能查下去么?”蒋经国语气严厉。
“我们能不能再想个稳妥地办法,或是,向委座请示一下。”
“父亲派我来,是让我尽快解决问题,形势紧迫啊。乱世需用重典,执行命令吧,出了麻烦我负责!”蒋经国坚决地拍了一下桌子。
王升不能再犹豫了,他立正回答:“是,马上执行。”
蒋经国冷着面孔又说:“林王公司的老板王春哲问题严重,态度恶劣,逮捕后立即枪斃,以儆效尤!”
“是!”王升又一个立正。
“警备司令部第六稽查大队大队长戚再玉,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经济科科长张亚民,与奸商勾结,营私舞弊,也一并枪斃!”
“是!”王升心想,太子爷真是要狠下杀手了!
六
9月3日,逮捕了64名违法商人,都属重量级人物,包括杜月笙和黄金荣的亲属。
9月4日,王春哲、戚再玉、张亚民被枪斃了。
大上海震动了,一些商人连忙交出违法货物和资金,一些商人赶紧卖出囤积的货物。投机捣把行为销声匿迹了,物价平稳了。
蒋经国打开《申报》,看到上面有这样一段报道:“短短数日,蒋经国先生在上海成了妇孺皆知的传奇人物,凭着他坚定的决心,果断地行动,沉重打击了上海滩上的经济恶霸、金融流氓,使奸商匿迹,小民归心。百姓称呼蒋经国先生为蒋青天。”
蒋经国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拿起茶杯喝水,茶杯却是空的。
一位年青女子走了进来,手捧一杯香茶,莺声婉转:“局座请喝茶。”
蒋经国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了,这女子太像章亚若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
“局座请喝茶。”俏女子微笑着又说。
“啊,好。你是……”
“我是新招聘的工作人员,叫张若娟,上司让我负责管理文件档案,并兼任秘书工作。”她嫣然一笑又说:“刚来要试用一周,还请局座多关照。”
蒋经国微点了一下头:“嗯。你是上海人?”
“是,复旦大学毕业。”
“你好好干吧,尽快熟悉情况。”
“是,局座,还请您多指教、训示。”
张若娟离开后,蒋经国陷入沉思,他又想起了章亚若。她是自己在赣南时的秘书,也是刚毕业的学生,年轻、俊俏、精明能干,对自己忠心耿耿,体贴入微。自己回国后东奔西走,家小没有带在身边,三十几岁,正值壮年,也是闹饥荒呀,遇到亚若就动情了。亚若真是情深似海,情热如火啊……。后来她给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就猝死了。有人说是产后风,有人说是被毒死的,不明不白呀。而自已又不在她身边。亚若,亲爱的亚若,至爱的亚若,我,我对不起你啊!蒋经国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如果有来世,亚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张若娟的形象又显现在面前,她怎么那样像章亚若,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亚若,是你倩女还魂与我人世再会么?如果真是这样,我蒋经国该是多么幸运、幸福!
蒋经国坐不住了,他走到阳台上,遥望赣南方向,嘴里轻声呼唤:“亚若,亚若……”
片刻后,他似乎看到亚若如飞天披着彩带,乘着轻风向他飞来。飞到眼前,又幻化成张若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望着杳杳冥空,蒋经国口中吟出这两句诗,泪水又涌了出来。
七
蒋经国日夜奔忙,张若娟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她给他端茶送咖啡,给他洗衣,从家里做他喜欢的小菜拿来给他吃,每天把他的卧室和办公室收拾得一尘不染。她还在他的办公桌上摆上盛开的鲜花。
蒋经国却不露声色,并不跟她多说什么,甚至感谢的话也没有几句。
这一天,蒋经国设宴招待来上海的财政部长王云五,王云五对蒋经国的经济治理大加赞赏。蒋经国嘴上谦虚,心里还是高兴的,就多喝了几杯。晚上十一点回到住处,他觉得有些头晕,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这时张若娟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进来。她轻声对蒋经国说:“局座,喝杯茶醒醒酒吧。这样会舒服些。”
蒋经国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好,温度正合适,喝下真是舒服。他问:“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
张若娟呡嘴一笑,雪白的腮上露出两个酒窝,“局座,知道您去赴宴了,担心您酒喝多了回来不舒服,我就守在这里。还真让我猜着了,喝下这杯茶舒服些吧?”
蒋经国微微点头:“嗯,很舒服。”接着又说:“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张若娟又笑说:“局座,您有些头晕吧?”
“嗯,是有些头晕。”
“我给您按摩一下吧。”
“你会按摩?”
“是的,我保证给您按摩得非常舒服。”张若娟说着就拿过椅子,坐到床边。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蒋经国说。
“局座头晕我怎么能放心。我让您放松,让您舒服。”张若娟说着就把两只纤纤素手伸到蒋经国头上。
她的按摩手法还真不错,又温柔又到位。蒋经国感到头部轻松不少。她身上的香水味正是章亚若常用的那种,熟悉而又好闻,他闭眼闻着心里陶醉,似乎章亚若就在身边。
张若娟的身体逐渐放低,她紧身线衫里高高鼓起的*就一下一下轻触蒋经国的身体。
按摩一阵后张若娟轻声问:“局座,舒服么?”
蒋经国没有睁眼,只微启嘴唇说:“嗯,很好。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张若娟又说:“局座,我再给您按摩一下身体吧,这样您会更舒服。”说着她把手伸到蒋经国身上。
蒋经国仍没睁开眼睛,只用手挡住了她的手,“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张若娟放出娇滴滴的声音:“不,我愿意在这侍候局座,一定让局座舒服透顶。您单身在外这么些天,就不想舒服么?”说着她抱住蒋经国,用丰满的*蹭蒋经国的身体,手指还去解蒋经国的衬衫钮扣。
蒋经国这时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盯住张若娟厉声问:“是谁派你来拉拢我的?说!”
张若娟露出惊慌神色,但马上又镇静下来,委屈地说:“局座,您说什么啊?我只是想侍候好局座。我,我也喜欢局座。”
蒋经国冷冷地说:“你侍候得是不错,可是做得过头了,尤其在这种紧急时刻。今天更证实了我的感觉。”
张若娟委屈得流泪了,“我真是喜欢局座,我没有别的想法啊,只是喜欢……”
“哼,你还是说实话。我现在掌握着上海的警察和情报系统,要调查你的底细易如反掌。你说实话,我看在你是个年轻女子,又没做成什么坏事的份上,饶了你;如果你还嘴硬,就莫怪我不客气了。关你、杀你都是一句话的事!”
张若娟身体一哆嗦,她擦着泪颤声说:“我说实话,是杜月笙老板派我来的,他让我拉拢住局座,救出他儿子杜维屏和女婿荣鸿元。”
“你既然说了实话,我也说话算数,不追究你。你回家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张若娟眼泪又流了出来:“多谢局座,局座真是大人大量……”
蒋经国打断她的话:“不要说了,快走吧!”
张若娟走后,蒋经国又来到阳台上。晚风一吹,他的头脑清爽了一些。他在心里嘀咕:“亚若,你知道么?我是为了你才不追究那女人的,她长得太像你了。”他望着黑暗的夜空又想:我知道大逮捕后对方一定会有反应,今天这个阴谋识破了,还会有什么招法出现呢?有什么花招你们就使吧,我蒋经国拭目以待!
八
躲在幕后指挥的真神终于显身了。
一位职员向蒋经国报告:杜月笙求见。
蒋经国一听,立刻到大门外去迎接。见到杜月笙他满面笑容地说:“世伯您来了,快请进。”
杜月笙拱手说道:“杜某专程拜会蒋督导员。”
蒋经国一听忙说:“您老人家还是叫我世侄吧,叫我经国也行。”
“如今您是位高权重,整个上海滩在您手心里攥着呢,老朽怎敢放肆。”
蒋经国笑说:“世伯言重了,小侄不敢当。世伯请进里面叙谈。”说着他搀着杜月笙胳膊走进客厅。
待杜月笙坐定后,蒋经国又亲自奉上一杯茶:“世伯请用茶,小侄这里是清水衙门,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清茶一杯,还请世伯见谅呀。”
杜月笙淡淡一笑:“那是督导员廉洁,你这衙门现在就是要座金山也有啊。”
蒋经国笑说:“哪里,小侄只是奉命而来,替国家做点事而已。”
杜月笙又一笑:“督导员是在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如今上海滩可是无人不识君啊,比当年北伐军到上海影响还要大啊。”
“哪里,世伯说玩笑话了,小侄当不起哟。”蒋经国又手指茶杯:“世伯请用茶。”
杜月笙拿起茶吸了一口,微微点头,“嗯,这茶还是不错的。”
蒋经国想起什么,到卷柜里拿出个精致的盒子,放到杜月笙面前:“一个外国朋友来看我,送我一盒雪茄。我不抽烟,就请世伯尝一尝吧。”
“噢?这我倒要尝一尝。”杜月笙从盒中拿出一只雪茄叨在嘴上。
蒋经国从桌上拿起火柴为杜月笙点烟。
杜月笙微躬身:“这怎么敢当?”
“小侄照顾世伯是应该的。”
杜月笙这才低头吸燃了雪茄。他抽下两口陶醉地说:“真是好烟啊,这是地道的哈瓦那雪茄,世界名品哟。”
蒋经国笑说:“世伯喜欢就好。这一盒雪茄,小侄就奉送世伯了。”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