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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2/2)

    和韩今宵的梦是头一次,主角***是由吴导本色出演的。

    出于这个原因,吴越又在网上搜了些帖子看,正好这天他轮休,他就坐在电脑前很认真地研究了这个问题。

    三小时后。

    吴越把电脑一关,很累地躺在床上,背脊磨蹭着床单,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

    伸完懒腰的吴越大字形躺床上,俩眼瞪得滚圆,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他分析了一下,最后觉得自己应该是正常的。

    首先,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梦到过女人,虽然是以观众的角度。

    其次,他虽然梦到韩今宵,但梦里也就是互相用手解决了一下,这种事情,在警校里其他男生之间也不是没有做过,难道他们就是死基佬了?

    再者,他认为自己之所以梦到韩今宵,是因为最近自己有事没事老想着找人家麻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也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

    吴越在床上打了滚,趴在那儿,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就露出小半张脸,眨巴眨巴看着窗帘缝隙里透出的亮光。

    虽然这样的结论他很乐于接受,但是总觉得心里有啥东西特烦躁,特不高兴,让吴越拳头特痒痒。

    韩小婷发现吴越最近很奇怪,打他电话经常不接,约他出来玩也经常推托有事。

    韩小婷挺委屈的,和韩今宵说:“哥,肯定是你上次把吴越弄不高兴了,他这段时间都不肯跟我出来,老躲着我!”

    韩今宵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弹了弹烟灰:“那不是正好。”

    “……”韩小婷憋着一肚子气,瞪着韩今宵,韩今宵根本不理睬她,她没办法,顶多原地愤怒地跺跺脚,头顶冒烟儿地出去了。

    她走了,韩今宵一人咬着烟蒂,坐在没有窗子的属于他一个人的房间里,摩挲着自己虎口处的伤疤,头埋在烟雾里,沉思着。

    关于吴越,他不说,但心里也觉得奇怪。

    韩今宵曾经做过的事情,现在在做的事情,要不是和某些zf官员有牵连,随便拖一件出来都足够把他送上刑场吃铁花生。

    所以对于警察,他本能的就有种厌恶和排斥,从吴越一开始接近他到现在,韩今宵对这个人都持有一种毫不松懈的戒备态度。

    但是他与条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就真的没有见过哪个警察,是按吴越这种方法办事儿的。

    一股子的为所欲为,霸道,不按常理出牌。

    而且,什么都不隐瞒。

    如果吴越从来不和韩今宵坦白,或是换个身分晃点韩今宵,那么韩老板还觉得正常。

    可是吴越从一开始是以一个刑警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出现的。

    穿着他的制服,踩着他的皮鞋,扎着他的小皮带,扬着他尖尖的小下巴,带着公子哥儿的挑衅。

    他甚至还毫不忌讳的告诉韩今宵,爷就住八大处,爷军区大院儿的!

    ……哪个刑警会嫌犯干出这种事情来?

    除非脑袋瓤子给掏空了,这人就一纯傻逼!

    但如果吴越并不是以警察的身份来找他,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和他打一架?

    这也实在太扯,他当自己什么?斗圣?

    更让韩今宵无法解释的是,吴越这会儿已经把韩小婷迷的神魂颠倒了,如果有什么企图,也该到了展现端倪的时候。

    可就在这更应该隔三差五往他家跑的当口,吴越却忽然毫无征兆,潇潇洒洒,踩着他的猫步,特痛快地亮了个后脑勺给韩小婷,走了!

    韩今宵眼神幽亮地闪烁在黑暗的屋子里,像某种原始丛林里的野兽,黑亮的瞳仁被手指间燃烧的烟映的冷亮冷亮……

    吴越……

    漆黑的前方好像又出现那个人张扬年轻的脸,尖尖的下巴,鼻尖有点圆润,一双眼睛风流地挑着,闪着高傲好强的光芒,很干净,很纯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隐藏,真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架着长腿坐在他面前。

    下巴扬起来的时候,露出漂亮的脖颈和喉结。

    像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初生的小鹿,在猎豹的盯俟下,什么危机都没有感觉到,还那么怡然自得地踱着步。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每一优雅的蹄子都不轻不重地踩在猎豹的心坎上,按捺不住地想扑上去!咬住他温暖柔亮的皮毛!撕裂他的喉管!!

    撕扯着!咀嚼着!吞咽着!

    被温热的红色的粘稠的血浸透……

    初秋最后灼热的骄阳下,吴越光着膀子,汗水顺着锻炼的非常漂亮匀称的肌肉上流下来,他一路小跑着从球场换下来。

    中场休息。

    燥热的大中午,不知为何却忽然觉得脖子嗖嗖的发凉。

    吴越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自己的颈子。

    同场打球的林泉给他递了瓶矿泉水过去,正巧捕捉到他这个动作,笑着问:“怎么了?脖子给蚊子咬了?”

    吴越觉得刚才那阵凉意不像是被蚊子咬了,倒像是被啥猛虎野狼惦念上,利齿咬上的感觉。

    cāo了。

    最近怎么尽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破错觉……

    “没事儿!”吴越接过林泉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朝着自己汗湿的头发上淋下去——

    阳光下他激灵地甩着脑袋,像是刚从水里泅渡出的小狗,晶莹的水珠四溅,乌黑的头发,麦色的皮肤,汗水和矿泉水交加着从他均匀性感的身体上纵横着流下去,随着每一个动作,光亮漂亮的皮肤在太阳下熠熠闪着润亮的光……

    林泉不是个gay,但看着这样的吴越,也有些发愣了。

    cāo了这小子,真好看……

    吴越这时甩干净了水珠,几缕湿发还粘在额前,他转头,眉毛睫毛上都还滴着晶莹的水,他瞧着林泉傻愣愣的样子,咧开嘴就特豪放地笑起来:“cāo了,你小子我?看啥?”

    林泉特悲愤地叹了口气:“我看你个祸害!”

    吴越特得瑟,特臭美,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又黑又亮……

    林泉说:“得勒,我现在算知道为啥每次只要你跟我们一起,答应跟我们一块儿出去玩的婆子就特别多。”

    “哎,对了老二。”林泉想起了什么,“跛子他们部队大院说这周末出去聚一聚,三里屯新开了家夜场,听说挺不错的,你去不?”

    吴越爱理不理:“盘丝洞啊?老子没兴趣。”

    “别啊,难得和他们院的出去一次呗,你就卖个面子给我?”

    “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哎我说你这人!”吴越抬起眼来瞪他,林泉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这时候又小下声来和吴越说。

    “老二,算我求你了,我想拍他们院那陈欣欣,人家眼界也挺高的,没准你不去人就不来了,你就成全你哥们这回呗……”

    “陈欣欣?……就那老爱穿旗袍那个?”

    “是啊是啊,就她!”

    “不去!”吴越嘀咕着骂了句,“cāo了,个满清帝国主义余孽……”

    林泉:“……”

    “别这样嘛老二,现在都提倡民族大团结,你这样可不好!”

    “得了吧!”吴越笑骂,把空瓶子捏扁了往林泉头上一扔,“怕你了!啥时候去,你给个话,我得查下排班,看看有没有空。”

    14、英雄救美

    这一些军二代红三代聚集的地方在三里屯北街,三里屯周边聚集着北京近乎半数以上的酒吧,与南街的历史久远不同,北街酒吧起步的时间相对较晚,但是凭着后来居上的气焰一路狂飚,现在俨然成了北京夜晚最是灯红酒绿,肉池酒林的地方。

    一个洋鬼子拥着中国流莺的腰,喷再多的香水都盖不住他身上的酒味和狐臭味。

    北街附近就是北京最大的使馆区,这样令人不齿的情形已是屡见不鲜。

    有人蜷缩在高架桥下铺着报纸,在汽车尾气和鸣笛声中渡过一晚。

    有人在夜场一掷千金,美人在怀,美酒在杯,一夜笙歌艳景。

    这个城市的夜晚,疯狂,平静,黑暗,璀璨。白日里还未见一斑的金钱与地位上的悬殊,被三里屯后海什刹海的迷醉灯光,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可见……

    吴越还是一身简洁干净的白t恤配牛仔裤,看起来很年轻,如果不是坐在这家私人会所里,他简直会被当成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会所是部队大院一个军二代的表哥开的,这一晚上厅堂几乎全被他们这帮人占据了,只有少数零散的vip客人,吃喝玩乐间也和他们混在一起,成了一伙的酒肉朋友。

    漆黑闪亮的吧台桌面摆满了昂贵的酒水,精致的果盘点心,美味的南北小吃,一盒盒国外进口的软包……

    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女挥霍着父辈祖辈为他们带来的荣耀和特权,在皇城根脚下,在这个普通老百姓根本进不来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纵酒高歌,热舞狂欢。

    空气里几乎可以看见那些流动的欲望因子,赤\裸跋扈,不加粉饰。

    宴到酣处。会所的经理领了一水漂亮的男孩女孩过来,给这些挥金如土的年轻人挑选。

    经理是有眼色的人,虽然吴越从头至尾都是坐在沙发上淡淡抽着烟,看着眼前的群魔乱舞,什么都不参与。

    但经理知道,这位才是这些太子党中的爷。

    经理把人领到了吴越面前。

    这时候林泉也跳累了,正满头大汗地坐在他旁边喝冰啤。

    一见经理来,林泉就呛住了。

    “这里不要,没兴趣!”

    能要吗?

    别人不知道吴越的脾气,他林泉能不知道?!更何况他喜欢的陈欣欣就在旁边站着呢!他能要小姐陪?

    不可能的事儿!

    经理陪笑着:“这些都是新择出来的嫩芽,谁都还没沾过呢,包您纯品,我哪敢诓您们几位爷啊。”

    “那也不要!”林泉高声大气地,声音特响,正巧能让站在不远处和跛子划拳的陈欣欣听见,“爷洁身自好着呢!”

    吴越觉得好笑,瞥了他一眼。

    经理不敢多加勉强,领着那几个男孩女孩走别桌去了。

    林泉凑过来贼兮兮地问:“哎,我表现怎么样?”

    “跟陈欣欣的灰孙似的。”吴越不客气,“真成了您,人陈欣欣看你了吗?人眼睛都没往这边瞟!”

    “……那也怪你!”

    林泉说。

    “她之前要和你跳舞,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拒绝她,你真绝了,人家好歹是他们大院里的院花,有你这么不怜香惜玉的爷吗?”

    “……那你要我怎么样?”

    “你好歹和她跳一场吧?”

    吴越特干脆地说:“想都别想。”

    林泉白了他一眼:“得,你就这臭脾气,真服你了。”

    旁边坐的几个朋友也都笑着摇头,半是开玩笑地揶揄吴越“不地道”。

    其中有个部队大院的,和他们几个关系还挺好的哥们,叫袁庭,现在在检察院工作挂着个闲职的公子哥,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情场老手,眼睛特毒。

    他看了看吴越,笑笑地:“怎么说二爷不厚道,我看二爷心思就不在这儿。”

    “扯了。”吴越瞥他一眼,“我心思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在哪儿二爷自个儿心里清楚呗。”袁庭说着,还一拍旁边哥们的大腿,怂恿道,“哥几个愣就是没瞧出来?”

    这帮纨绔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都往吴越身上瞟,不怀好意地笑。

    “二爷,您屋里头有傍家了吧?谁啊?”

    “真的假的,谁家的婆子啊,能让咱二爷都栽了。”

    “cāo了,那人得是天仙吧?”

    “……”

    吴越扬着小尖下巴,神情那叫个不屑。

    “老子有傍家儿了?……真奇了啊,这事儿老子自己怎么不知道。”

    “二爷您就装吧!您最善演那个什么大尾巴狼了!”

    “就是,忒特么爱装……”

    吴越也懒得和他们争,笑笑地弹了弹烟灰,自顾自地听歌。

    吴越不喜欢这话题,哥几个也不好继续。

    这时候高品质的重低音音箱里又开始放震耳欲聋的外国dj激情舞曲,歌词劲爆艳俗。

    吴越其实不喜欢这种歌,但他更讨厌跟他们涌到舞池里去跳舞。

    而且他也不会跳舞。

    林泉去拽他:“老二,走呗,你难道要从开始坐这儿坐到散场?”

    吴越:“你自己去跳,我嫌烦。”

    “cāo了,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好不好!别和尊佛似的坐在这里,我把你拖来又不是来镇邪的!”林泉说,“你瞧你那严肃的样子,你就该把你那警服穿来,让人经理以为你是来扫黄的!”

    吴越翻了个白眼。

    扫黄?

    吃饱了撑的。

    就这时间点,他把整个三里屯这种档次的夜店轮个扫一遍,那得扫到明年春节!抓的人那能排一整条长安街!

    他管得了这个?

    他是警察,但他也是这个太子圈里出来的人,他眼睛里的世界,不是纯粹的黑色,也并不太洁白,他只能在波流中给自己找个折中点,别让自己也陷下去。

    别像现在,坐在角落里围着张桌子吸食k粉的那几个人……

    林泉也是乌鸦嘴。

    本来吴越持着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由他们胡天黑地。

    但这天晚上,吴越还真就被迫出了次场子。

    大概是凌晨一点多的时候。

    他们太子党里有个叫黄储的,平时就不是正经人,这回喝高了,竟然跑去骚扰一桌刚来的散客。

    吴越本来坐那儿玩手机,他们的距离有点远,何况酒吧夜场这种事情见怪不怪的,他听到吵闹声也没怎么在意,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可是这帮人越吵越响,动静越闹越大。

    最后听到哐当一声!

    整个桌子都被掀掉,酒瓶餐盘乒乒乓乓全给砸在地上,端的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男人的怒吼!!愣是把全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这回饶吴越是铁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了。

    他抬起眼,可就这么一抬眼,吴越惊到了——

    黄储竟然被人打了!满脸是血和红酒混杂着往下淌,眉骨那块儿全破了,那个被他调戏的女孩举着敲碎了红酒酒瓶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剧烈喘息着。

    吴越半天没回过劲来。

    他不是震惊有人敢揍军二代。

    他是震惊——

    cāo了!那女的不是韩小婷吗?!!

    就这当会儿,被激的恼羞成怒的黄储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抄一个酒瓶碰的下砸的粉碎,拿着那豁口就往韩小婷肚子上捅!!!

    韩小婷毕竟是个女孩子,尖叫着拿自己手上的瓶子毫无章法的乱敲乱打,害怕地招架着。

    旁边人都是军区大院或者部队大院的,散客都也不敢得罪这帮人,谁敢上去帮架?

    韩小婷一个手脱,瓶子甩了出去,摔地上成了个烂碎!

    黄储疯子一样怒吼着再一次用酒瓶底子向她捅来!!

    “砰!”

    就在这时,黄储背后飞来一橙子,狠狠砸中他胳膊。

    黄储手冷不防被橙子抽到,没有打到韩小婷。

    而这时,吴楚一脚蹬上面前的桌台,双手张开,整个人就像弓身奔腾的豹子般矫健飞快地踩着桌几吧台高椅一路腾跃而来!天神般顷刻逼至黄储面前!

    一跃落下!

    他的身后被踩过的桌子一片凌乱,盘盏尽碎!

    吴越往受了惊吓的韩小婷面前一站,把姑娘牢牢往身后护住了。

    一张脸冷的和冰一样,睨着眼从缝里看人,那神情简直鄙夷到骨子里。

    “怎么着。”

    吴越冷冷说。

    “还上脸了你?他妈喝高了就滚回去清醒!别在这儿给老子整不自在!!”

    黄储眯缝着眼睛,满口酒气地举着酒瓶底子指吴越:“滚犊子玩意儿,老子当是谁呢,这不是大院里的小条子吗?你想干吗?英雄救美,啊?哈哈哈——”

    他张狂恣意地大笑着,忽然狠狠往地上呸了口。

    “你给我闪开!!cāo蛋的德行!”

    黄储一直挺嫉妒吴越,看这人哪儿都不顺眼,但自身条件不如人家,又不好发泄,肚子里憋着口恶气,这回马尿灌多了,竟一口气全给发泄了出来,旁边人拉都拉不住!

    这位爷可凶着呢!抻着脖子朝吴越狂吠——

    “老子拍婆子你也管啊,**了,姓吴的,你管的够宽!”

    吴越冷眉冷目:“这事我就管了,您不服,走着,今儿你跟我回趟公安局,我他妈就不信治不好你这闹鬼的毛病!”

    这话一出,大家都知道吴越这是动了真格了,其他太子党站在旁边的,脸上也挂不住。

    尤其是跛子,毕竟这次聚会是他组织的,只好腆着脸去劝架。

    “算了算了,二爷您消消气,都一伙弟兄一个帮的,闹成这样不好。”

    曾东升也来劝:“人马尿喝多了,脑瓤子给泡傻了,二爷,咱犯不着和个醉鬼一般见识。”

    林泉也说:“老二,算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自己人,你就买跛子一个面子,别让他难做人。”

    跛子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感激地看着林泉。

    周围的人都这么示软地说话了,尤其还有林泉在其中打圆场,吴越吃软不吃硬,虽然一肚子火气,但终究不怎么好发泄。

    倒是黄储,这厮神志不清不楚地,还在嚷,满口放粗,被他们院的几个人合力摁着,把他从吴越面前拖走,那粗嘎的嗓音直到他人被拖的看不见,都还不依不饶地传来——

    “吴越,你他妈狠!你他妈成!你够狂!老子得回头弄不死你的!!别以为你有你老子撑腰了不起!!我告诉你,你黄爷爷也忒么不是省油的灯!!逮机会老子废了你!!废了你!!cāo!!”

    吴越神情冷厉地搁原地站了会儿,转身,满地残渣碎玻璃的,韩小婷瑟瑟站在那儿,脸色惨白如纸。

    吴越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上受伤了,估计是刚才给黄储那疯子划到的,一道七厘米长的血口子,肉都翻了出来,不停地往外冒血。韩小婷估计也是平时被她哥护的太严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吓得茫然不知所措,甚至都没有去捂一下胳膊上淌着的血……

    周围大院弟子围了一圈,林泉小心翼翼地问:“老二,这姑娘……你认识?”

    其实也不用吴越回答。

    如果不认识,吴越用的着发这么大火,和自己人大动干戈?这明摆着不仅是认识,这两人关系还很不一般!

    吴越也不理会林泉,一把拽过韩小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周围人自动给二爷让开一条道儿。

    “走,和我去医院。”吴越说,冷着脸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去。

    15、玷污

    韩小婷伤的其实不是太重,就血流的多,吓人。

    吴越站在医院走廊等着,医院里不让吸烟,他烟瘾有点儿犯了,咬着根没有点着的香烟站在那儿,读医院墙壁上挂着的“本院等离子微创手术”介绍牌,一只长腿踩在座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痞帅痞帅。

    韩小婷出来了,胳膊上打了绷带。

    “……吴越,今天谢谢你啊。”

    “谢什么。”吴越朝她走过去,举起她的手看看,皱了眉头,“这医生脑子呛水了?怎么包的和一粽子似的。我包的都比他好看。”

    韩小婷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笑着说:“那你给我包一个呗。”

    “贫的你。”吴越抬眼扫她,“以后那种地方少去,就没几个好东西。”

    韩小婷耷拉着脸。

    吴越严厉起来了,和小姑娘家长似的:“听进去了没,你以为回回都有人替你挡酒瓶呢你?”

    韩小婷撇撇嘴:“好啦我知道了还不成吗,啰嗦……和我哥似的……”

    吴越说:“我现在就送你回你哥那儿!”

    韩小婷急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饶了我,我哥知道这事儿肯定得把我腿打折!他最不肯让我去这种地方了!”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给你送回去?”

    韩小婷特别厚脸皮地说:“你看,我这钱包也丢在会所了,身上连个钢蹦都没有,要不……你收留我一晚上?”

    “不行。”

    吴越斩钉截铁,男女授受不清,大晚上领个姑娘回家算什么?传出去他一世清名岂不是统统毁了。

    “那你就忍心看我流落街头躺公园板凳,马路牙子啊!”韩小婷开始耍无赖。

    吴越根本不买她的帐,拉过她的胳膊,就和之前拉她来医院一样,又把人拽出医院:“你不能去我家,也不能再外头闲逛,我得把你交你哥手里。”

    外头街灯闪亮,出租车和路人都已经很少了,韩小婷仗着没人看见,在医院门口撒泼跳脚,就差满地打滚。

    “不去!我不回家!你放开我!**!你不放我喊流氓了啊!”

    “吴越!!吴越你这个王八蛋——”

    韩小婷最后还是被吴越塞进了出租,吴越自己在往里一坐:“师傅,东四北大街。”

    出租车在韩家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吴越把钱付了,一回头就看到韩小婷下了车,兔子般飞快地就想落跑!

    吴越立刻追上去,韩小婷哪里跑得过科班出身的小刑警,没两步就被吴越一个漂亮的擒拿手给制住了。

    韩小婷“啊”的声大叫,嘴里不住地喊“疼!!疼!!”

    吴越这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平时抓犯人抓惯了,下手那叫一个流利痛快没轻没重,愣是把韩小婷受伤的那只手给擒住了!

    他一下子松开人家小姑娘:“你没事吧?”

    韩小婷跳起来,竟然哭了,她拿没有伤的手重重推开吴越,哭着嚷:“你干吗非要把我送回来啊?我跟你说了!我哥会气疯的!!”

    “吴越你别这样好吗?大不了姑奶奶今天随便找个窝蹲着,挨到天亮再回去,我不跟你回家还不成吗?”

    “你干吗非跟我拧着啊!!”

    吴越愣住了,昏黄色的路灯下韩小婷满脸是泪,那种担忧和恐惧交加的心情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映吗?

    不就是小姑娘去了不该去的会所,就算交给韩今宵,韩今宵能怎么样?当哥的训几句也就完了,又不是天大的事,为什么韩小婷会这么激烈的排斥?

    吴越开口想问,可是韩小婷干脆一屁股蹲下来,蹲在他面前,就和小孩似的抹眼泪,抹的脸上状都花了。

    吴越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背后四合院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韩今宵正巧准备出门,正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韩小婷的哭闹声。

    一推门,果然看到吴越和韩小婷两人在胡同里。

    韩今宵的目光在二人之前逡巡了一番,韩小婷生生噎住,吴越则微带诧异,但神情平静地回头看着他。

    “……怎么回事?”

    韩小婷僵愣愣地从地上站起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吴越开口了。

    “韩老板,是这样,你妹妹在饭店和人吵架,动上手了。”

    韩小婷:“……”

    吴越眼皮不眨面色不变:“受了点伤,我带她去医院处理过了,给你送回来。”

    韩今宵盯着吴越的眼睛看,那小条子又黑又亮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很深邃,却并不如平时那么透亮。

    韩今宵慢慢地说:“麻烦吴警官了……在哪家饭店闹的事?”

    吴越:“滨海大道那边的一家七零后餐吧。”

    停了会儿,吴越又说:“琗了人店主不少东西,没少赔钱,她怕你怪她,在这儿跟我犯拧巴,死活不肯回家。”

    “人我给你搁这儿了,你自个儿哄哄吧。”

    吴越走了,韩今宵领了韩小婷进屋。

    韩小婷一路上跟在她哥后面,耷拉着脑袋犹如打了霜的白菜。

    韩今宵坐下了,她没敢坐,原地站着,头简直都快埋到xiōng口了。

    “……哥……”

    韩今宵冷冷看着她,单刀直入地问:“你给老子说实话。”

    韩小婷:“……”

    韩今宵目光冷硬,闪跃着隐隐的暴躁和危险,还有旁人根本觉察不到的深重的忧虑。

    “别蒙老子。韩小婷,你他妈到底去哪儿了?!”

    吴越不知道,那天他走了之后,韩小婷终究还是在韩今宵面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都交代了。而韩今宵是怎样严厉凶狠地斥责了韩小婷,这个从小他就没有骂过的妹妹,被他训斥地直掉眼泪,却一句话都没有还嘴……

    韩今宵坐在院落里,店里他也不去了,他敞着长腿坐着,仰着铿锵刚毅的脖颈,抬头看着海蓝色夜幕下的屋檐灰瓦,漫天星斗。

    韩小婷已经睡下了,他刚刚进去看过,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像是胡桃。

    他看着心里难受。一颗本该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心,一下一下,仿佛又刺儿要从血肉内部钻出来。

    关于韩小婷,有一件事情一直是他心口里的倒刺儿。这件事韩今宵讳莫如深,甚至连他们俩的父母都从不知道……

    那年是1997年,97年发生了很多大事,饶是像韩今宵这样没文化的老大粗,他也知道,那个在南海边画下一个圈的老人走了,再没等到亲眼看见香港回归的那一天,香港回归了,那是一个先前韩今宵只从电视上见过,但从未去过的地方。戴安娜王妃也是在那一年遇了难,zhong共在那年开了十五大……

    可是,这和他又有多大的关系。

    那一年他早已走上了黑道这条不归路,年轻的热忱的身体阻挡在他的家人面前,想用淬了火和血的手枪,保护曾经他保护不了的人。

    那真是一段疯狂的岁月,充斥着野性的汗水,肮脏的金钱,粘稠的血液,快意又狰狞,张扬而不知收敛,他锃亮的皮靴里或许藏着匕首,考究的袖口中也许收着消音手枪。

    北京在他眼里成了另一个模样,天an门如同可怖的堡垒,后海的莲池也不再潋滟圣洁,整个城市像是丛林,狩猎或者被狩猎,生或者死,成了最现实的问题。

    他的血是冷的,那时候他母亲已经去了,他搏动的心里唯一装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他的亲人——他的后爸韩辉,他的妹妹韩小婷。

    而就是97年的一个夏天,他从银锭桥回来,看到当时才13岁的韩小婷蜷缩在家门口,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神纷乱而绝望。

    她还背着书包,有些凌乱的校服包裹着刚刚开始发育的娇小的身躯。

    韩小婷一见到韩今宵就哭了,喉咙沙哑地半天才喊出一个:“哥……”

    韩小婷和所有刚刚步入花季的少女一样,懵懂好奇,学校有男生约她晚上去北街的慢摇酒吧玩。她去了,青涩紧张,又带着些高傲,很容易吸引不怀好意的目光。

    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来和她搭讪,那个年轻长的好看,出手也大方,韩小婷完全不知道对方请她喝酒的真正意思,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交个朋友。

    酒吧,今夜一饷贪欢,酒肉声色,明日酒醒,各自路人。

    谁会在酒吧真正地用心追女孩,像初中生那样,连牵个手都能甜蜜整整一晚。

    说小姑娘幼稚也好,天真也好。

    事情终于还是发生,再不可逆转。

    韩小婷觉察出来那个青年意图不轨的时候,她骂了人,拿酒瓶砸了人,激怒了青年。

    青年把她扭着揪按出酒吧的时候,韩小婷的同学谁都没敢冲出来帮忙,甚至连酒吧的老板都只能视而不见。

    这个青年,韩小婷不认识,但是酒吧里的常客都知道,他是这两年在天子眼皮下最肆无忌惮,目无王法的高干子弟,是吴老司令的孙子,三年前刚从临潼回来。

    他叫吴楚。

    吴楚把小女孩子糟践完了,从车里坐起,衣服扣子散着,懒洋洋地点根烟,拿手掐韩小婷的脸,声音轻轻的,哑哑的,充斥着纨绔弟子称王称霸的德性。

    “今儿的事,你可以说出去。”

    “但老子和你保证,你就算告到国家主席那里,老子都不会怕你!”

    吴楚说的是实话。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这是自古以来潜行在这片黄土地上,谁都心照不宣的道理。

    可是韩今宵,他不认这个理。

    他认的是他腰间别着的砍刀,认的是喷到脸上的腥臭的热血,认的是他虎口处的伤疤,他早年的境遇已全然让他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条铁则——

    恩情要用头颅来报,仇恨要用鲜血来偿。

    极少有人知道韩今宵的过去,就连韩小婷和他的父亲都不太明白这个青年有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和韩今宵一起经历过那些疯狂的痛苦的癫狂流利的岁月的人,大多都已成为九里山八达岭或是哪个墓园里一块块冷冷的石碑。

    活着的人只是偶尔听闻只字片语,就像听一段连真实性都未可定夺的神话。那些传闻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韩今宵出生的时候,他的家,其实也是在百万庄那片儿的部队大院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他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最清楚事情脉络的人,或许只有韩今宵自己。

    可是二十年了,哪怕是和他过命的兄弟,对于他自己的过往,韩今宵也从来是只字不提。道上的人猜测纷纷,从韩今宵虎口处的伤,到他看着别人时,那种直刃尖刀般的,根本不屑得拐弯的眼神。

    人们不了解韩今宵,但谁都知道,在韩老板眼里无法,眼里无天,他似乎懂得官宦间最丑恶的东西,并且加以利用,风生水起。

    为百姓所熟知的法律,拴不住这匹意念疯狂的孤狼。

    吴楚那天深夜从酒吧回来,喝的醉醺醺的,一身的酒臭和香水味。

    他没有让他的朋友送他,那段时间吴老司令生病,在北京军区天津疗养院疗养,吴越也不在,一放假就跟着他爷爷一起去了天津。

    军区首长楼里就他一个人,他放野了,常常带女人回家,或是干脆不回去,到鸦儿胡同去找他的相好,两人腻歪荒唐一整晚。

    当时他那个相好是在后海酒吧里的女调酒师,叫陈玉,刚到三十岁,身材极其完美,床上的花样也是百出新鲜,伺候的吴楚流连忘返。

    这天晚上,吴楚又摸出了陈玉家里,陈玉睡觉睡了一半,裹了个睡衣就出来开门,这下可方便了吴楚,公子哥儿色迷迷地直接把人杵进门,往墙壁上一推就开始上下其手……

    两人酣畅之后,陈玉悄悄起了床,她知道吴楚有个习惯,每次醒来,就爱喝现磨煮的咖啡。

    橱柜里的咖啡豆正好用完了,陈玉拿着那罐子皱了皱眉头。

    ……奇了怪了,她明明记得之前还有三四勺留下的。

    但陈玉也没有多想,怕吴楚起来不高兴,匆匆穿上衣服就打算去附近开着24小时超市看看。

    门在陈玉身后合上了,吴楚赤/裸着躺在床上安睡着……

    过了一会儿,门又给人轻轻打开了一条缝。缝隙后面露出一张年轻的,挺拔的脸,天黑,看不清那个人的具体相貌,只能瞧见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极度的冰冷,极度的淡漠。

    那是一双看过人死在他手里的眼。

    那是一双除了残酷和狠辣,谁都读不懂内容的眼。

    韩今宵的眼睛。

    韩今宵朝吴楚走去。

    吴楚以为是陈玉回来了,咕哝着翻了个身,眯缝着眼瞧着床前站着的人。

    ……!

    几秒空白,吴楚猛然意识到不对,酒立刻醒了大半,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喊,嘴里就被狠狠杵进一管冰冷铁硬的东西!

    在部队里长大的吴楚冷汗一下子湿透了背脊,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

    韩今宵把枪抵在他的喉管口,低下头:“老实点。”

    “你现在吭一个字,老子一枪爆了你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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