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偷窥
韩今宵抬起深冷冷的眼睛瞧着他:“您也挺成的,猫外头听多久了?”
韩小婷插嘴道:“……从小徐问你是不是腻了他开始。”
徐颜的脸涨的更红了。
韩今宵说:“你能耐,躲外头和条子一起监听你哥。”
“……”韩小婷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缩后面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探出个脑袋:“哥,这不是知道没啥不该听的吗?我们就闹着玩呗,你别生气。”
韩今宵:“……”
韩小婷见他不吭声,又观察了韩今宵的神色一会儿,觉得韩今宵确实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心里,就又转溜出来了。
“哥,吃什么呢?”
韩今宵不理会,但知道她是在给他们打圆场缓气氛,这原本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他韩今宵讲的出口的话,还就不怕当事人听。
韩小婷朝着他笑得没脸没皮。
韩今宵拿眼角一扫她,顺了她的心意,岔了话题:“照片拍好了?”
“拍好了拍好了。”韩小婷说,“有饺子不?”
“锅里呢,韭菜大肉馅的。”韩今宵头也不回地说,眼睛盯着吴越,顿了顿,“……吴警官吃吗?“
吴越:“我不吃韭菜。”
揭开锅盖正捞饺子的韩小婷说:“还有虾仁蛋皮香菇的,每个都有拳头大,是姑奶奶我包的!”
吴越:“……您就不怕噎死。”
徐颜憋了口气了,这时候就特不yīn不阳地问一句:“哟,吴警官,那您是想吃什么?龙肝凤髓啊?”
吴越指了指徐颜面前还一口没动的冒着热气的粥。
“就这个,这凑合。”
这食抢的也忒明显,徐颜还没开口呢,韩今宵就说了:“这碗忒寒碜,招待不了您,您要吃,我另外给您起一份海鲜的。”
“哪能劳烦韩老板啊,日理万机的。”吴越头一偏,瞧着徐颜,“你说是吧,李万基?”
徐颜给他气的脸色都白了,想要发作,又惦记着韩今宵和他说过的话,不发作,这样和吴越待一起迟早给气的胃出血,小徐同志就坐那儿,一张小白脸和霓虹灯似的赤橙红绿青蓝紫都跑了一遍,最后绷不住,特委屈地一摔筷子,站起来,说了句:“我不舒服,你们吃。”
就跑出去了。
吴越和二大爷似的坐在那儿,也不去拿那碗粥,身子靠着椅背,微微后仰着,一脸挑衅地看着韩今宵。他就是看那姓徐的小兔爷儿不顺眼,堵的慌,非把拿自个儿的鹿角把人家戳戳戳戳给戳走了,他才乐得高兴。
他这番举动真的有些激怒了韩今宵,韩老板脸色不变,冷冷的,但嗓音里已经有了些火药味儿:“他惹着你了?”
“爷就不喜欢和小白脸坐一块儿。”吴越抱着手臂,“爷就不喜欢这说话做事拿腔拖调的主,就不喜欢娘们叽叽的玩意儿!”
韩小婷瞧了瞧她哥,骤然间从韩今宵眼里看出锋芒,知道她哥火了,连忙给吴越使眼色。
吴越看到了,但他当没看到。
小吴公子把话一字一顿地吐清楚了。
“爷,就不待见那些弱的没边儿的孙子。”
他说完,屋子里沉默,过了许久,韩今宵冷冷笑了,他一双又黑又亮,深邃不见底的眼睛像猎豹盯着高傲踱步的鹿,慢慢地从牙缝根里碾出字句狠话——
“成,今个儿算你狂。这账,我记下了。”
“但是吴警官,我提醒你,别让我逮到你弱的时候。否则,老子cāo不死你!”
吴越能怕?吴越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那只会让这变态骨子里的好斗变态基因更加兴奋激动。
吴越目光灼灼:“那感情好,咱走着,看他妈谁cāo、死谁!”
在韩今宵的四合院里挨了太久,吴越这天晚上回家更迟,凌晨一点。
韩小婷要送他,吴越说不用,自己溜溜达达回去了。
韩小婷从门口回来,她哥坐在庭院的石阶上,腿伸的很舒展,很长,宽厚的背脊靠着微微剥漆的廊柱,咬着一根并没有点着的烟,眼睛往下睨着瞧着砖石上爬过的蚂蚁,神情很淡很不屑,像是独傲栖在狼群远处的狼王。
韩小婷朝他走过去:“哎,哥。”
韩今宵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很有大哥架子的不理会她。
韩小婷就涎着脸嘿嘿地笑。
她在他旁边坐下:“你今天……没生气啊?”
“……”韩今宵也跟她皮笑肉不笑了一番,忽然又把笑容拧紧了,冷冷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生气?”
韩小婷倒是一点不怕他:“你生了气哪里还能让吴越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啊。”
韩今宵冷哼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问:“兔崽子,老子问你,你怎么会跟他扯上的?”
“凑巧呗。”韩小婷说,“那天在饭店里遇到他,这小子挺有意思的,一人吃九盘菜,全扫了个光,还都是笋。”
韩今宵:“……”
韩小婷瞧他哥给她摆脸色,嘿嘿两声,正色道:“我就觉得他挺逗乐的,跟他挺合得来。”
韩今宵沉默一会儿,说:“你的事,老子不来管,但你别和他走太近了,军区大院出来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韩小婷不乐意了:“你干嘛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啊,我就觉得人吴越挺好的,虽然嘴是刻薄了点,人是别扭了点,脾气是臭了点,忒他妈傲气,但人家纯爷们,负责任,反正就,就是看着顺眼!”
韩今宵斜眼看她:“别来跟老子蛮不讲理啊!”
韩小婷:“……”
“还挺不错呢,挺不错能一句话和人不对盘就把人打的连胃液都吐出来?挺不错能看人不顺眼就扬言要把别人嘴巴拿警棍捅豁了?”
韩小婷自知理亏,咋咋嘴。
“我告诉你,这帮穿着军布鞋长大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他妈欠收拾。”
韩小婷yīn阳怪气的:“那你怎么不收拾他啊?”
“……”
韩小婷这话戳点子上了,韩今宵把没点着的烟从嘴里拿下来,烦躁地在粗糙的手指间蹂躏着,然后干脆拧成一团,扔到一边。
为什么不收拾他?
眼前是那小条子崴着一条腿还要梗着脖子和自己叫嚣的样子,那眼神凶狠但是纯净,燃着两簇跃动的小火苗,一股子好战的勇劲,一股子不服输不低头,再大的困难都不能让他变色的样子。
他身上,有韩今宵最欣赏的那种硬净。
会让他想起冬天葡萄架子上的枯藤,结在水井边的厚冰,让他想起一种很久远的味道,一种老旧的,刻在他骨子里的味道。
动荡着,魍魉魑魅,疯狂的,暴力的,哭喊,背叛,指责,火,血,泪。
在这些黑暗腐臭的因子里,依然开着的一朵纯白的,羸弱的,迎风傲立的,小小的花朵。
韩今宵闭上眼睛。
鼻腔仿佛野兽,汲取着空气中人类闻不到的气息。
为什么不对他动手。
因为他好斗!他固执!他刚硬!
这个年轻人的血气总让他想起一些他之前那三十年遇到过的铭刻于心的事情。
他对着这样的吴越,心里有极少极细微的赞许和欣赏,就好像丛林之王看着成长中年轻的挑战者,他戒备,怀揣着敌意,甚至会有想对方一把捏死的冲动。
他厌恶那个年轻人的贵气,傲慢,蛮不讲理,在他地盘上肆无忌惮的挑衅!
他们兜着圈,盘踞着,盯俟着,然后,扑杀撕裂!!
强强争锋,从雄狮声震山林的咆哮中,除了威胁和恼怒,谁又能说没有一丝对对手的钦佩!
再说吴越。
这人完全没有觉察今天自己是在老虎屁股上摸了把毛,他酒足饭饱的,欺负徐颜也欺负的尽兴,公子哥儿心情正佳呢,走路上还哼一不着调的小曲,皮鞋在地上踩的吧嗒吧嗒响。
军区大院门口值班的小警卫新来的,一开始没认清吴公子的脸,逮着人问证件呢。
吴越心情也好,懒洋洋地从口袋里摸出警官证“啪”的一亮。
小警卫一看姓名那栏写的是“吴越”,立刻苦脸了。
这位主谁不知道啊?
往常谁查他的证啊,活腻味了吧?
小警卫立刻和他连连赔礼道歉,还递了根烟给吴越。
吴越也不为难他,烟往嘴上一叼,翘起嘴角朝人笑笑:“挺上道啊。”
夜晚的军区大院安静,空旷,整齐有序。
夏夜天空繁星点点,空气里一股很好闻的植物香味。
吴越迈着他吊儿郎当的步子往家走。
他这回学乖巧了,先在自家楼下绕了圈,屋内黑灯瞎火,估计首长和首长夫人吴楚三个人都睡了,勤务小张房里的灯也灭了。
正好,省着还要被一顿数落。
吴越想着,正往上走。
忽然,听到不远处树丛里头一阵极不正常的悉悉索索声!
吴越一愣,立刻警觉了,眼睛瞪的大大的。
cāo了,军区大院难不成还有贼?
吴越职业病,忍不住就猫着身子过去看。
小树丛很暗,街灯离的远,这里植被又密实,照到林子后面几乎没什么光线。
吴越就瞅着一团巨大的人影在晃动,晃的树丛稀里哗啦地直作响。
吴越使劲儿瞄,等他5.3的条子眼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算看清楚了,这一清楚可把吴越吃惊不小——
哟喂!这哪是什么贼啊,分明就一男一女俩野鸳鸯,小树丛里打野战呢!
年轻人,再怎么也是有点三八的,吴越也不怕被驴踢也不怕长睁眼,脖子伸的和小鹿似的,一双骨溜溜的眼睛睁的滚圆,看的那叫一个全神贯注。
那对狗男女衣服都没脱,女的穿一连衣裙,丝袜给扯了,挂一雪白的小腿上,男的抱着她自下而上又急促又用力地撞击着怀里的人,他裤子拉链敞开着,皮带扣子随着腰胯的凶猛ting动不住发出丁铃铛拉的金属声响。
女的长发直晃,夜晚太寂静,她想叫又不敢叫,紧紧攀附着男人,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吴越在这时候做了个比较强悍的事情。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很利落地调出了秒表计时功能,吧唧一摁,开始跟测试体能似的,开始测试那男人的耐久程度!
吴越很正直地对现场版激情小电影没有太大兴趣,但他却很猥琐地对这位打野战的男人能持续多长时间,好奇心满满!
12、春梦那个了无痕
随着那个男的的撞击越来越猛烈,越来越深入,那个女的几乎是痉挛的弓勒着娇躯,喉咙里的□克制不住,那男人的呼吸也急促低沉起来,最后一阵几乎疯狂的jiao合,那男的低吼一声,猛地把人抵在后面的树上,自己也跟着压上去,和那女的紧紧贴着,倒霉催的小树丛支持不住地瑟瑟抖着……
变态的小吴警官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一分五十一秒。
吴越直摇头,cāo了,就这水准还好意思玩野战。
真是在广大妇女同胞面前跌大老爷们的脸!
这俩位爽完了,开始整理好衣服往外走。
吴越赶紧闪身躲黑暗里,俩只亮亮的眼睛悄无声息地在背后看着他们。
这一走路灯下,一看清这二位的脸,吴越给呛住了。
cāo了!
这短练男不是曾东升吗?
再看那女的,脸不熟,肯定是大院外的妞,曾东升也真是,大半夜的带个外来妞在大院里野战,这小子其他胆儿不大,色胆儿还真是没了边儿了……
吴越翻了个白眼。
这天晚上,吴越回家,先是开了电脑把报告最后一段给打了,然后才洗洗就睡下。
这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吴越累的够呛,一沾床就睡着了。
但就这天晚上这一觉,可把小吴警官折腾的够呛。
不知道是不是欺负了小娘炮徐颜,挨诅咒了,还是偷窥了曾东升打野\炮,受刺激了。反之吴越夜里乌七八糟昏天黑地的,做了一连串不成形的梦。
先是梦到徐颜掐了个兰花指叉着腰对他又哭又骂,吴越梦里也没给人客气,又是一脚踹人胃袋上了,但这回踹了个空,就在他脚扫到徐颜的时候,这小娘炮凭空消失了。
站在那里的是吴楚,一张脸苍白,尖细,下巴上连个胡渣都没有,穿着上等的丝绸衬衫,坐在树荫下纨绔子弟般纳着凉,冷冷盯着他,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就像被蛇爬过般冰凉……
吴越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扭过头,不客气地就要骂人。
可他一回头,吴楚不见了,吴楚坐着纳凉的藤椅也不见了。
时间好像变成了冬天,好像是94年的冬天,首长楼门口积着层厚厚的雪,那年吴楚被吴建国从临潼送回来,目中无人的一个公子哥儿,被厚重的棉衣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最外面还套着件军大衣。
但就是这样,都没遮掩住他身上那股子腐朽,糜烂,金迷纸醉的味儿。
吴越那时候才十二岁,被爷爷拉着去楼下接这个几乎可以算是陌生的亲兄长。
吴楚那个时候被他老子轰回北京来,憋了一肚子火,一开口就管他爷爷叫“死老头子”。
吴越不乐意,愤怒地仰着头骂他,吴楚眼神一冷,目光冰渣儿似的,上手就掐住他弟弟的脸,使劲的拧,要不是后来吴老司令出手,吴楚几乎就要把吴越脸上生生揪下一块肉来!
吴楚那时候说:“小兔崽子,我和老头子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嘴。”
吴楚眼神里面那种非人的暴虐和肆无忌惮,是吴越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后来,吴楚在京城干了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他奸yin来北京谋生的农民工的女儿,开高利贷给下海白手起家的商人,他深夜在二环路上飚车,时速两百八十公里飞驰在帝都皇城金色的夜风中,肆意而疯狂地大笑。
有一次他深夜飚车回来,在石景山撞到了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在他的车轱辘下面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件事情让吴老爷子气的一病不起,从此看到吴楚就挥着拐杖让他滚,朱红也是那时候开始和吴老爷子关系不睦的,她心疼她的大儿子,原本想着公公肯定会托关系帮吴楚把事情压下去,可是吴老爷子打那以后就再也没认过这个孙子。
那次车祸,最后朱红去找了当年一起去陕北农村插队的知青,现在在最高人\民法院任职的朋友王军,给人家塞了两万块钱,这才平息下来的。
吴越那时候十五岁,他和他妈说,就吴楚这种人,天上迟早掉雷把丫劈死!
他妈说,你和你爷爷那个老东西是一路货!都是没良心的!
这些事情这几年常常都会出现在吴越的梦里,颠来倒去的,每一次都会让吴越对他的妈妈,哥哥,甚至爸爸更加怀有敌意。
这一次他又梦到,梦到脸都被吴楚掐红掐紫,高高的肿起了好大一块。
可是这一次,把吴楚一巴掌抽开的却不是他白眉怒竖的爷爷。
而是韩今宵。
他梦到了韩今宵,他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梦里的寒冬又成了蝉声聒噪的盛夏,首长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长着枣树的老胡同。
他第一次见到韩今宵的地方。
韩今宵和他哥哥厮打在一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那人的背影,炽热烤人的骄阳下汗水交加着从韩今宵背上淌下来,精悍的肌肉纹理随着拳头的挥击贲张收敛,艳丽的皮毛像是炉膛里烧的滚热的熟铜,咝咝作响,带着匪夷所思的灼热高温——
韩今宵猛的一拳捶击在吴楚肚子上,揍的吴楚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捂着肚子不住shen吟着。
韩今宵回过头,汗湿的睫毛下那双凶狠强悍的眼睛,比吴越这辈子所见过的任何一双都要黑,都要亮。
吴越呆呆看着他。
与现实不同的,这次韩今宵走过来,带着血腥味和汗味,带着令吴越极度兴奋的强者的味道。
他在吴越面前停下,低下头,神色带着讥讽和挑衅。
“吴警官,你的腿,好利索了?”
汗水顺着深突锐利的眉弓流下来,流过浓黑笔挺的眉,流过韩今宵一眨不眨的眼侧……
男人沉重的呼吸就在他鼻尖前,他能闻到韩今宵肺里呼出来的新鲜的烟草味。
他能看到韩今宵肌肉紧实的xiōng膛,随着粗壮的呼吸,一起一伏……
男人的声音低沉,典型的烟嗓。
“既然好利索了,按约定,再碴一架!”
“我赢了你,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究竟为什么非要找我——”
那声音越来越低,呼吸却越来越近。
喷在脖颈处的湿热,覆盖在颈动脉的温度。
一双打拳揍人的刚劲的手,虎口处粗糙的茧子,握上来,握住他的脖颈。很重,但掐不死人的力度。
摩挲着。
指腹碾着喉结。
一路向下……
吴越颤抖地闭上眼睛……
喉结滚动,费力地吞下一口口水……
第二天早上,吴越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恍恍惚惚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睛,挺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
眼神的焦距还没有调过来,视野里仿佛还有那亮铜色的皮肤,湿粘的汗水,交错luo露的男性肢体,耳边还有那沉重的呼吸。
“……”
吴越慢慢地回过神,眼神慢慢由朦胧变得清晰,随即又变得震惊。
他给自己的梦噎着了。
……这什么梦?
我、cāo了!!这什么梦!!!
吴越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空调开很低,他的背脊却完全给汗浸透了。
这哪门子欠整死的梦?这都什么和什么?
cāo了!!
吴越这时候还抱着种不肯正视事实的心理,琢磨着会不会是自己睡傻睡糊涂了,他不甘心不死心地把手往空调被下一伸,一摸内裤。
吴越的脸登时就黑了。
cāo了……
这什么状况?
耍爷呢吧这是?!
朱红这天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二儿子光着膀子,穿着大短裤,趿着大拖鞋板子,一脸臭相头发支楞地站池子前狂搓内裤!堆旁边大脸盆里的还有他的床单,毯子,外加换洗的警服!
朱红挺愣的:“越越,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吴越拿沾着肥皂泡泡的手狠狠一抹脸,抹的脸上也是肥皂泡泡。
他特没好气的:“昨天和同事喝酒,喝吐了!床单衣服上都是!我把它洗了!”
朱红前两天和他闹脾气,这两天当妈的又想和儿子和好,于是借着机会小心翼翼的。
“你放着吧,昨天多迟回来的?怎么都不多睡会儿。再去被窝里躺个回笼觉,一会儿妈来洗。”
吴越挺不领情:“怎么,你不嫌我在外头鬼混了?”
朱红被硬生生噎了句。
吴越也不再啰嗦,白了她一眼,把肥皂泡泡冲了,挎着一脸盆衣服裤子往阳台,晾衣服去。
朱红这会儿又反应过来了,朝着在吴越背影嚷:“哎,你这孩子,别把袜子和内裤放一盆里成吗?”
嚷完了又扭头,瞧着那一池大灾过后似的东西,朱红摇了摇头,走过去收拾,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喝醉酒,当你妈这四十多年饭白吃的……还害羞……”
吴越他是害羞吗?
吴越他那是郁闷!!!
cāo了!
他能不郁闷吗?他这人,打小别的公子病一身,但绝对不沾就是个色。
没办法,这孩子心理洁癖太严重,都快成病了,上大学之前愣是觉得这种生理反应太忒么恶心,为了让自己少恶心自己,大院的哥们几个看片儿,他从来不去,曾东升他们嘴上不敢说,背地里可笑趴了。
能不笑他吗?这小子整就一变态啊!
林泉下了一整个晚上的武藤兰全集,他愣是连瞄都不瞄一眼!
这往好听了说是柳下惠,往难听了说,谁保得住柳下惠他就不是个性无能?
于是吴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愣是给哥们几个脖子上套了个无形的小黑板,就跟文\革时游街似的,上面俩大字:x功能障碍。
这事儿后来还是给让吴越知道了,以曾东升为首,所有人都被吴二爷拿拳头伺候了个鼻青脸肿。
爷障碍?
cāo了!
爷那叫洁身自傲!
爷的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林泉一语成谶:“爷,您那不叫洁身自傲,您叫洁身闷骚,往后谁能让您骚情,谁他妈就爽大发了。”
吴越这心理洁癖进了警校之后稍微有了点改观,寝室里都是大老爷们,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谁没点这种需求?
吴越在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备受打击,经常冷不防就得瞅见室友围坐一圈儿,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脑看毛片儿,声音放老响,把隔壁的室友也吸引来了,结果圈儿越围越大。
好在吴越适应能力不错,不然也干不了刑警这行,四年这么磨练出来,丫总算是回归了正常男人的行列。
但回归算回归,他能看,能容忍哥们泡妞包夜,能开荤腔听荤段子,能允许自己跑马晨bo。
可这不意味着吴越同志他就和其他人小年轻似的,乐此不疲了。
对吴越而言,感情还是需要严肃的。
有感情上床,那叫zuo爱,没感情上床,那叫jiao配。
不是一码子事儿。
吴警官绝对不把自己和动物划成一个档次的!
在吴越一脸认真地表示他强烈谴责和抵制婚前性行为的时候,他的所有朋友都以看史前单细胞生物的目光,非常震惊并沉默地瞻仰了他长达半分钟之久。
就是这样精神洁癖的小吴警官,昨晚睡觉,竟然乌七八糟的做了一堆香艳淋漓的chun梦!
cāo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吴越这回做梦梦见的对象竟然是男人!
cāo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妈的,那男人竟然还是韩今宵!
韩今宵什么东西?他给自己吊在哪儿吊了十年的拳击袋子!假想敌!他朝思暮想要挥拳头抡脚把人揍的断筋废腿的那个家伙!
而不是朝思暮想要,要——
啊呸!
要那什么什么的对象!
咱小吴爷军长公子,警局警草,家庭显赫,事业光鲜,年轻有志,一表人才,再不济春梦对象那也得是个青春靓丽的黄花大姑娘,怎么成了个大老爷们,这老爷们还是韩今宵那破玩意儿?
太伤小吴警官自尊了!妈的!
早知道昨天就不看曾东升那出戏了!真他妈现世报!
吴越越想越不高兴,越想越不开心,最后气的在阳台上哐当一脚把摆那儿的脸盆架子给踹了,一家人摞在那里的盆乒呤乓啷倒了一地。
“我草!”
这一脚肉对上脸盆架的铁,倒是把吴越脚趾给磕着了,尖边豁了他一大道口子!
小吴警官痛的“嗷”地大叫一声,捧着脚丫在地上痛的单脚直跳,直抽凉气儿!
“天杀的!”吴越在阳台怒吼,“连架子都跟老子不对盘儿!这日子没法过了!!”
13、小吴警官的苦恼
这天坐吴越对面的警官老王,发现从来都是精力充沛精神饱满的小吴警官,非常难得的哈欠连天,萎靡不振。
老王捧着杯刚泡的龙井茶,眼瞅着吴越又掩着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终于开口了。
“小吴啊,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了累成这副模样?”
吴越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咕哝:“……我也没干啥啊……”
老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熬夜,一点都不注重身体健康,生物钟都是乱的,要我说,晚上十点之前就该上床,十点半就该熄灯,十一点就该睡觉。”
“……”
“那个什么台的,放的养生节目你看了吧?这个健康问题是很重要的,不要仗着年轻就随便挥霍,老了是要遭报应的!”
吴越很无语地看着老王在他对面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他一直觉得老王应该去做老中医,而不该做刑警。
做他们这行的,谁忒么能遵循生物钟?
还准时睡觉呢!
虽说他们的班是排好的,但吴越哪天睡觉手机不是开成户外模式,在卧室里放着的?
一个电话打来他就得迅速穿衣服出任务,半点抱怨都没得有!
有时候盯梢一个嫌疑人,运气好能躲车里看着,运气不好,对不住,角落里一整天,您蹲安稳了。
有一回吴越缉拿一文物贩子,愣是大夏天猫在农村的菜地里,从深夜猫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等他能出来的时候,腿上已经被蚊子咬的不成样子了,膝窝里还附了只水蛭,血早吸饱了,还贪婪地挂在那里,和个血瘤似的。
但这回吴越精神不振还确实不是因为公事儿。
着实是被自个儿的梦给折腾惨了。
“所以常按揉yīn陵泉穴对身体是大大有好处的,就是这个穴位有点难找,我总觉得不管按哪里都挺酸胀的……”
老王还在侃侃而谈。
吴越突然抬头,看着他:“哎,多梦症……有没有啥治的方法?”
这天吴越回家,顺道去了趟同仁堂,买了两包足浴中药回去。
临睡前他给自己拿个大木桶,泡了十五分钟脚,又按老王说的,给自己揉了会儿百会穴。
他躺床上的时候很舒服地想——
今天爷肯定不会梦到那该死的谁谁谁!
结果天不遂吴警官的愿,他这天晚上,还是梦到了韩老板!
而且情节比昨晚更劲暴!更香艳!
于是第二天,吴越顶着俩黑眼圈,二话不说直接把没有用过的那俩袋足浴包全部丢楼下垃圾桶了!
打着天起,前段时间一直费尽心机要找韩今宵碴架的吴越,开始绕着韩老板的地盘走,唯恐哪天路上转悠着,给他撞见韩今宵那张脸。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吴越也挺想不明白的,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向别人询问,于是就一个人抱着笔记本坐床上,关着门拉着窗帘,打算上网求人指点迷津。
关于怎么提这个问题,吴越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首先他不能用自己常用的id,他新注册了个号,随手起个名字,叫那棵被雷劈断的大枣树。
然后吴越就开始绞尽脑汁提问了。
这又是个大问题。
吴越脸皮薄,有些字句,换作别的男人打起来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但是吴越他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犹犹豫豫戳戳点点的,就是不肯把那几个字打出来。
于是吴越很含糊地发了个问题。
那天某贴吧里就出现了一条帖子。
发帖人:那棵被雷劈断的大枣树。
帖子标题:我是男的,但我做梦对象也是男的,谁他妈来告诉我一下原因?
一楼:一楼祭天。
二楼:我是男的,但我做梦对象也是男的,谁他妈来告诉我一下原因?
发完这个帖,吴越带着比较忐忑又比较期待的心情去浴室洗了个澡,吹了个头,然后去厨房吃了个饭。
时间消磨消磨的差不多了,吴越又回到电脑前,把停在那里的页面刷新一下。下面果然多了好几条回复——
三楼:楼主,你帖子内容和标题是完全一样的,也太没诚意了。
四楼:lzsb,鉴定完毕。
五楼:
六楼:救命!!!好激动!!!!楼主求勾搭!我的qq是1238xxxx!!验证信息请写傲娇受哦!
七楼:腐女滚粗!
八楼:lssb!
九楼:,顺便同求楼主企鹅!
十楼:咦,不对,是楼上的楼上的楼上的是sb!刚才手滑打错了= =
十一楼:楼主北京的?
十三楼:咦?十二楼被吞了?
十四楼:楼主没有小jj,鉴定完毕。
十五楼:lz,我觉得你的id应该改成“那棵被雷劈弯的大枣树”。
十六楼:lz,出门有两样东西一定要带,一样是避孕套,一样是避雷针……
十七楼:楼主,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梦到猫狗这种动物。
十八楼:luo聊!!激情!!老婆不在时玩的游戏!<a href=" target="_blank">,高清无m,郑重承诺不收取任何费用!
十九楼:吧主何在!尼玛来删下楼上广告……
吴越握着鼠标的手每往下翻一条,青筋就暴起一根,等他全部翻完,鼠标已经快被他的钛合金条子手捏爆了。
他谁啊?打从娘胎出来就没被这么合围着吐槽过!
“**!”吴越鼻子都气歪了,砰的声捶在桌上,震的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战战栗栗滴在外面,“老子要找人封了这贴吧!!不!老子要调他们id!把这一二三四五个……全部统统找网警黑掉!!”
这整栋里唯一只有一个人还是挺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个人问:
楼主,你今年几岁?这是第一次做这种梦还是以前也有这种状况?如果不是第一次的话,你以前有梦过女的吗?没梦过一次女人的话,你就该认真考虑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同性恋了。
吴越对着这人的帖子,支楞着被自己揉的很乱的头发,撑着腮帮子又是烦躁又是困顿地思考了半天。
有没有梦过女人?
……废话!当然梦过!不然他早怀疑自己是基佬了,也不至于到今天才纠结这个问题!
可是,吴越之前做的春梦,那对象都不是自己。
这么说吧,他是梦过女人,可那就和放电影似的,梦到个他连脸都记不清的女人,再梦一个同样不认识的男人,这俩人上演激情燃烧的岁月,他吴二爷就是个纯粹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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