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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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2(2/2)

    这次居然是无我噎住。

    这样的答案显然是令他没有想到,也不曾设想。可是转念一回味,却不能不说……其实,她的视线根本没有放在男人女人身上,她……比他想的更长远。

    也更沉痛。

    这一次,他是真心赏她两记鼓励的巴掌声,然后笑道:“还好还好,总归你有一点可取之处了!”

    六十一话 奴隶拍卖

    最难掌控的,是欲望。

    最无法压抑的,是欲望。

    当情欲纠缠,心机乍现,究竟鹿死谁手……只看,谁能更好地掌控欲望,压抑欲望,也能够……驱使欲望。

    ******

    这一晚,夜还长。

    无我拉着少女的手,继续走进下一间漆黑静默的房,与她坐在沙发上。而这一次已然轻车熟路,每人手边还摆着一杯清茶,几盘点心。

    无我轻咬一口,“嗯,桂心坊的清酥桂心,不愧是主打招牌,半点都不油腻,甜软适中,唇齿留香啊……”

    此时,楼下的房间还是空的,然而方才那一场颠倒了身份的群欢,也颠倒了单白原本简单世界里的黑白与是非。她的脑子到现在仍是乱的,好像无数个线头纷纷缠绕在一块,怎么拆都拆不开,想破了头都想不到办法。

    他捏着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酥点,递到她唇边。楼下房门却突然被撞开,门外的一对男女相互撕咬着啃噬着,那么用力地翻进门内,用后背将门扉重重顶上,继续如兽类撕咬争抢着什么似的动作。——单白一紧张,又被他手里推着糕点到唇边,不由得张开口咬住,却连带着用力咬在他软腻的指头上,少女的小舌还无所觉地舔了舔——直到她发现不对劲,立刻呸呸呸地连带着将口中的酥点一起吐在桌子上,就差抠着喉咙干呕了。

    无我嗤笑,袖着双手倚坐在一旁,根本没有半点同情地在一边看着她咳得像要把肺都吐出来一样。

    “没用啊……”他端起宋代官窑出产的天青雨花瓷茶杯,慢慢拨弄里面的茶叶,袅袅白雾熏染了那双黯蓝色眸子,仿佛一瞬间将那晶亮璀璨的色彩也黯淡湿润下来,“莫非……还是太年轻了……”

    单白只顾着咳嗽,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一手将她的脑袋按下去,“看你的好戏吧!管我?!”

    楼下的男女早已混战到了床边——嗯,这一次是有床的,而非简洁美观大方的圆形毛毡——却是男在下,女在上。

    男人双手去撕扯女人的衣物,却被对方一次又一次轻笑着弹开。女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卷麻绳,飞快将男人乱动的双手捆绑在床头(叮咚,原来有床是做这个用的……),那姿态娴熟却优雅,看似不经意的轻松,却在男人发觉无法挣动也挣脱不开的时候,才发现这绳结的高超,以及女人的厉害之处。

    女人勾唇一笑,一把撕开自己的前襟……露出内里极为紧身,却又半点春光未露的墨黑调整型连体式内衣,就好像面对一个身材需要重整型的家庭主妇一样保守……当然,女人的身材极好,根本不输方才的女王,用了调整型内衣更是完美流畅得不似真人。

    如此禁欲一般的魅惑。

    男人双眼快要瞪出火来,却苦于无法逃脱。

    女人慢慢接下他的皮带,取下,放在身侧一旁,缓缓俯下头,以湿软的唇舌,完全没有用上牙齿,一点一点挑开男人长裤拉链上方的纽扣,然后是暗扣,最后是滑顺的拉链……男人高高顶起的帐篷快要撑破拉链和裤袋,在女人方一为之解放,并以唇舌推开内里四角内裤的裤袋缝隙后,腾地一下子高高跳脱出来,用力打在女人脸上。

    不痛,可是温度极热,似乎就快要爆炸!

    男人的衬衣纽扣被同样折磨而缓慢的手法一粒一粒解开,女人纤手一拂,衣襟两侧分开,露出内里略凸起小腹的xiōng膛。

    而此时,女人忽地跨坐,握紧皮带高高扬起,瞬间抬手就是啪的一声——

    单白只觉自己的耳朵一跳。

    男人身上登时红肿一片,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近乎尖叫地喊了一声:“爽!好爽……女王,请继续虐我吧!”

    单白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在心里给这场景配上了音,却见无我自桌上某一位置收回手,而楼下的声音便越发清晰——

    啪——

    啪——

    “啊……”男人高高嚎叫一声,满面欢愉中夹杂着难耐痛楚,却是微弱和微妙的。

    女人扬起唇角,改站起身,一只莹白如玉的小脚踩踏在男子xiōng膛之上,手捏皮带,每抽一下,或在xiōng膛茱萸两侧,或在大腿之间,绝不碰触半点男人坚硬而又柔弱的位置,却又次次令他痛苦令他难耐而舒坦地低吼出声。

    紧接着,第三场戏上阵。

    单白握紧了拳头,圆钝的指甲仍不可避免地刺痛掌心,似要深深扎进肉里去……

    楼下,健壮如虎一般的男人压在纤细的女孩身上,身下太过粗长的巨大如同一柄尖刀,用力捅进女孩的身体里去,每一下凶猛抽动都带动出汩汩鲜血的涌出……

    女孩痛苦地尖叫,挣扎,拧动……却怎么也逃不过无处不在的抽插挺入……仿佛用力打入到吸血鬼身体里去的木桩,每多用一下力气,狠狠地锤着木桩,那个可怜的吸血鬼的生命力便已然耗去了一大半……

    三场交欢。

    一场宾主尽欢的np,一场高傲女王的sm调教,一场近乎于强暴的男人强势主导。

    而无我问少女:“你明白了没有?”

    单方面暴虐之性仍然强迫进行,单白根本没有听到无我的提问,猛地回身抓紧他宽大的浴衣袖摆,苦苦哀求:“救救她……救救她!她,她还没有被调教好,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她一定会被折磨死啊!”

    然而无我却是大怒。怒极,愤而拂袖。

    毫无停顿地,他直接甩手就是一巴掌。前几巴掌的力气根本无法同这一耳光相提并论,这一下便将她从沙发上扇下去,脑袋直直磕在身前的木桌上!

    “蠢货!”

    无我破口大骂,原本的江南软糯音调一时间冷硬如刀,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凶猛怒火,汹汹向单白袭来,“就凭你?你还敢为别人求情?——我带你来的目的全都白费了!蠢货!”

    头一次碰上这样蠢笨得几乎无可救药的人,无我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如果你不能把自己的心完全冷硬下来——”无我高高立在她面前,俯瞰着她,音调充满鄙弃,“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借镜!”

    他拂袖而去,然而却在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冷冷甩下一句。

    “你这么天真,我都怀疑,以前到底是谁的容忍才让你活到现在!——在未央里面,从来没有纯洁如玉的女人,也没有动不动就大出血的没用烂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怜?!——醒醒吧!”

    终于忍耐不住,单白跪坐在地,低低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无我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

    ……暴虐的男人发泄过后离去,屋子里只剩下那女孩一个。

    原本柔弱哭泣的女孩在门扉合闭的瞬间冷了面色,缓缓擦去泪痕。她从床头取了纸抽,抹去腿间的血渍,然后轻松套上衣服,完全无碍地走出门去。

    而二楼房间外,一个人影以平板的语调说道:“xx,性好施虐。因其性器粗大异常,平常女性难以承受,却又喜爱yīn道紧窒的女性交欢。是未央sm系的常客。34号,未央女欢之一,擅伪装,平常女性容易造成的潮吹迹象,到了她这里,变成非常轻易控制血流量。”

    单白努力张开嘴,对那暗影道了句:“谢谢……”

    那暗影却是走过来拉起单白,将手里的一方冰帕敷在她脸上。

    忙又道了声谢,单白却是咧了咧嘴,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方才没觉得什么,现在被冰帕子敷着,说话间又扯动伤口,倒轻易让人难忍疼痛了。

    “走吧,主人在采办阁等着您。”暗影说道。

    经过沿路各种诡异奇妙的“风景”之后,暗影将单白送到四楼,无我正等在那里。

    “来。”无我笑吟吟地,上来便牵住单白的手,那模样,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也从没发过那么大火一样。

    被他紧紧抓着的手,此时只觉像被冰冷的蛇缠住,勒紧,好像快要不能呼吸……恐惧,惊慌,甚至是颤抖。

    这个人,是真妖孽,真恐怖。

    然后被他拉着,进入了第四层的门廊。

    大门一打开,原本被隔音极好的材质阻绝开来的吵杂噪音瞬间一涌而出。哭声,高叫,喊闹,挣扎,甚至……还有发疯了的。

    两人沿着长长的似无尽头的走廊慢慢走进去,两侧是高高围栏住的囚笼,每一户小小的监狱只关着三四个人,还有两三个人的。少女们的神色看起来不算苍白瘦弱,许是没有虐待,只是神情都极呆滞。而越往里走,便是发了疯越严重的,还有带了些暴力倾向的,则被“关照”着,住单人单间的小牢房。

    “这是做什么?”此时此刻,单白警惕性已然高到顶点。天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一把将她推到这关了囚鸟和疯子的牢笼里,让她也这样苍白困苦地度过残生……

    “这里装的都是我采买来的‘材料’,日后的女欢……呵呵,你可知道,出众的女欢,一百个人里,可能仅有一个,而更多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那么剩余的‘材料’该怎么办?”

    “丢弃,或者找准了可利用的,再进行资源回收。——我出了钱,她们便都是我名下的财富,这可是当初她们的家人卖过来时,白纸黑字明面签署好的条件,想赖,可都赖不掉……”

    “你太残忍了!”

    “不不,残忍的怎么会是我呢?”无我一脸天真无辜地摇摇手指,“是她们最亲、最亲的家人将她们卖过来的,我出钱,让她们的家人不必挨饿受冻,不必因为高利贷的追债而天天心惊胆战,也不必因为得罪什么人而被追打砍杀……你说,我还应该怎么做,才能显示我的仁慈呢?”

    这反问,分明是在嘲讽单白的不知好歹了。

    而他说:“不要以为此刻你在我身边,站在笼子外面,就可以对她们指手画脚……”单白猛地扭头看他,而他不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慵懒轻松得令人想一拳揍歪他的脸,“同样是被亲人出卖,同样是沦落——到谁的手里,有差别么?”

    这一句话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单白的心里,令她抖了一抖,可仍然去不掉那种卡在心里不上不下还呕不出来的痛苦感。

    “所以,世人都喜欢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做了最后总结,“识时务的人,知道何为说话艺术的人,总是那么讨人喜欢,也愿意去疼宠……你说,是不是?”

    单白张了张嘴,旁边笼子里却突然窜上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抓着牢门用力摇晃,见实在摇晃不开,忍不住长长伸出手,对着笼子外那两个人凄厉地嘶吼:“救救我……求你,放了我……”

    单白被吓得倒退一步,然而无我却很是高兴地抓着单白的手,慢慢递到那个女孩面前,还扭头对单白说,“你猜,你的善举会不会——”

    “啊——”单白尖叫一声,猛地缩回手。然而却是晚了,那女孩的指甲极为尖利修长,不知多久没剪过了,竟然将单白的手狠狠挠出几道血印。

    而那根本发了疯的女孩又哭又笑,伸长了滴着血的指尖,呻吟着:“救我……救救我……”

    无我笑着看单白。后者呆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尖叫一声,捂着耳朵用力跑向了大门,将一切喧闹置于身后。

    无我望着她背影,唇角含笑,黯蓝色的眸子晶晶亮亮的,仿佛在说:看,我就知道……到底,你还是选择抛弃掉你的善心了吧……

    当他慢慢走出四层大门,两旁人影立刻闭严大门,将那些求救以及疯子的呓语关在里面。

    无我居高临下望着一旁蹲着瑟瑟发抖的女孩,慢慢伸出手,“我能给你的,是高度,是别人的仰望……你要不要,随我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疯狂?”

    ******

    他们上了五层,却又穿过曲折悠长的通道,才推开一扇金色的大门。

    在开启那扇门之前,他递给她一只金色的半面面具。面具薄如蝉翼,在眼角和眉梢勾勒着粗粗的银芒。它是不对称的构造,而在左半边脸上,刻意做出勾丝如刺一般的一排凸起,仿佛这面具根本是一副盔甲。

    而无我的,则是色彩斑斓的蝴蝶型。墨黑的底,两侧蝶翼涂满各色华丽的亮粉,无不尽显他妖孽的本色。

    他抓起她的手,硬是挽住自己的手臂,好像他自己多绅士一般的姿态。

    推开门,顿时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

    仿佛是数个世纪之前的古典戏院,风格粗野却又更像古罗马的斗兽场。他们一出场,便是站在极高的位置,顿时周遭无论包厢亦或最底层席位,纷纷向他们投来或探究或惊羡的目光。

    惊羡,自然是对着无我。而探究,却是转向一旁的单白。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件拍卖场的主人身边,居然会伴着一名女子。而看对方的身形,居然还是个青涩稚嫩的少女……天啊,难道说,越是奇妙的人物,口味越是这般的……独特?

    两人落座,视线正正对着高高的舞台,角度好,而且视野清晰。

    拍卖的时间即将到来,场上原本众多纷扰吵杂的讨论说笑声也渐渐平息。从舞台一侧,忽地传来一声“嘘……”,令熟悉规则的人都知道,这是主持者又在故弄玄虚,不过却也意味着好戏即将开场。

    舞台上的帘幕缓缓升起,众人屏息了呼吸,却发现在重重帷帘之后,还有一只巨大的横排柜子,则对着台下众人的柜门上仍挂着厚重的鲜红幕布。

    主持者缓步上前,笑着对众人招了招手。随后话不多说,直接走到左首方,一把扯下帘子!

    ——那柜子,居然是一个格一个格划分开的,所以主持者这一动作下去,露出的只是第一个格子。

    然而那也足以令人疯狂!

    第一个格子里,装着一名少女。那少女身着华丽的古欧式宫廷裙装,层层裙摆下,微微露出的纤细小腿套着洁白的丝袜,小巧莲足则穿着一双晶莹剔透的水晶鞋。那少女分明金发碧眼,嫩白如牛奶般的肌肤,令人忍不住想上去拨弄,看看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主持者稍稍用力扯了扯少女的长发,为让大家确定,那一头恍如黄金一般璀璨耀眼而纯净的金发,的确是天生的!

    忽听台上有吱嘎、吱嘎机器轮轴转动的声音,众人屏息凝气,看到少女原本垂下如瘫软的四肢竟被无形地扯动起来,先是抬起手,对众人摇了摇,晃了晃,随后小小步子踢踏着双脚,双手还携裙摆,摆了一记俏皮可爱的宫廷礼。

    众人顿时疯狂,主持者当即开始敲小锤,示意可以开始喊价!

    遥遥的,单白只觉周身一冷。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一束冷光,直直打在她身上,除了常人都对她保持的探究之外,还有一种……鄙弃?

    她猛地扭过头,四下里看过去,然后……她看到那一束光,此时此刻,带给她的只有惊恐,和急欲潜逃的冲动。

    身边的无我一把抓住她,不悦地低斥,“你要做什么?”

    也忘了去担心无我会不会惩罚她,少女回身,用力抓紧身旁男子的手臂,仿佛那是此刻她唯一能拥有的支撑。

    “我看到……我看到……”她结结巴巴地,干着嗓子努力说着。

    那分明是……乐、正、骁!

    这样紧张惊恐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整场拍卖结束。

    在看到乐正骁居然直直向他们走来,单白只觉自己的背脊都要缩成一团,空气仿佛成了黏度极强的胶水,令她困难得埋不出哪怕一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感觉,就是确定——那个人,一定、肯定、绝对是乐正骁,没错!

    无我宽大的袍袖下,紧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乐正骁同样带着面具,很平常的样式,和他平日里的低调风格相同。两方距离越来越近,当单白的惊恐累积到最高点的时刻,乐正……却是径直走到无我面前,盯着对方。

    他脸上向来优雅温润的浅笑没了,一双总是透出柔软亲切光芒的眸子紧紧地、恶狠狠地盯着无我,没有先说话,而是面露恶意地低头扫过无我的左脚踝,才冷冷笑道:“估计你还是一样吧!”

    无我摘了面具,很坦然地对着乐正——或者说,这妖孽根本就是故意的,要让乐正骁看到自己一脸轻松、毫无压力或是别的什么痛苦神情的样子。

    “托福托福。”无我笑道,却是话音一转,“不过,对于乐正大少爷来说,本人的福气还真不是由您这儿得来的,所以前面那句话,尽管当我是放屁给某些人听好了。”

    乐正的话里有话,无我的针锋相对,显然表示他们两个明显是认识的。这想法令单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乐正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她也不需要害怕得这样彻底。

    然而刚想着放松,紧接着乐正一句话又将她的小心脏给提了起来!

    “这女孩……”乐正骁微微一笑,直直指着单白,“倒不如卖给我,最起码我还能让她快乐销魂……而留在你身边,也不过是干看不能用罢了!岂不暴殄天物!”

    单白差点惊叫出来——无我死死捏着她的手,快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原本一直轻松淡然的妖孽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却仍然咬牙笑道:“乐正骁啊乐正骁,你长到这么大,学到的本事也就这么一点……如果不是这一点,你以为你能打击到我?哼……真是可笑,你以为打击我,就能改变什么吗?那我也只能说,你这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说罢,无我气冲冲地拉着单白离开。

    即便走出很远,单白仍然感觉到背后一双微妙而冷厉的视线,紧随着他们。

    毫不放松。

    六十二话 最后一课

    无我拉着单白一直走出很远才停下来,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越笑越开心。

    单白不想理他,反正周遭都被他的人远远隔开,根本没有人能踏入他们方圆百米,管他笑死还是笑活呢。可是他到最后笑得嗓子都快哑了,居然还笑呵呵地,断断续续地问她:“喂,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笑?”

    “笑死你个恐怖的妖孽最好!”她没好气地骂了句。

    无我揽住她的肩,慢慢恢复正常模样和呼吸,“走吧,咱俩去喝一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啊杜康……”

    单白拿看白痴看脑残的眼光瞅着他。

    两个人回到一直用以单白修养的别墅,他走到吧台之后,为她示意满满一柜子的各种酒类,“想喝哪种?”

    单白想都不想,立刻昂着头高喊:“老白干!最好烫一壶!”

    无我立刻猛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苦状,“屁!(妖孽终于没形象了)喝什么老白干?!喝完了一身臭味,可没人伺候你!——就听我的!”

    然后那个像被突然刺激得开始变性的妖孽,闭着眼,推开玻璃滑门。随手取了一瓶,看也不看,直接开盖,倒酒,递给单白其中一杯。

    单白刚要喝,却被无我猛地拉住手,险些将杯中酒洒出来。

    他问:“你说,如果这两杯酒都被下了毒,而只有你知道这毒被下在了哪里……你会将那杯有毒的,给谁?”

    少女毫不犹豫:“有毒的给最恨的!”

    无我目瞪口呆。她的答案,居然只有最决绝的一个。然而他不得不摇头,“就因为你的想法这样单纯直接,所以反而是你自己死得最快!”

    连半点弯弯都不绕,不死她,死谁?!

    毕竟她也是福至心灵的第一反应回答,不过他说的也对,她只是吐了吐舌头,说道:“那你还让我喝酒不?”

    无我缓缓拿开手。

    杯口抵在唇边,加了冰块的酒液细线般滑入口中,耳边却听到那个妖孽幽幽叹了口气,“如果是我,我最爱谁,就给谁喝毒酒……如果面对的是最恨的,那么毒酒我会自己喝。”

    “咳咳……”

    单白立刻被呛了个半死。

    “你有病!”——这就是单白的答案。

    然而,无我很认真地盯着她,“如果我爱上谁,那么这种爱只不过是我的绊脚石,我的定时炸弹……在我每一刻终于感到好过的时候,砰的一声……将美梦全部碎裂给我看……那我还要了何用?”

    “而在我最恨的人面前喝下毒酒,却可以令对方伤痛难忍,也可以嫁祸于人……这么好的买卖,谁会不做?”

    单白手一抖。然而,此时,她却缓缓露出微笑,“你说得对……”

    “不过……”他又加了一条但书,差点令单白气炸了肺,“一种手段,分情况,或许只被允许使用一次,再玩……可就烂了,把自己都赔进去,血本无归喽!”

    单白恶狠狠地冲过去,抓着他的手,砰的一声将两杯相碰,差点直接弄碎两个杯子。露出个鬼脸,她高举杯子,大叫一声:“干了!”

    吼毕,一饮而尽。

    空间慢慢静默下来,仿佛这一秒他们都想不出来要说什么话题,只能借一杯又一杯的灌酒来抒发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绵软的男音终于再次开口:“喝完这一杯,我会送你到乐正骁那里去……”

    “你做什么!”单白一惊,杯子直直摔落在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息。

    无我自顾自接着说:“……记住,你的机会,只有这一夜!——这一夜,你可以用你想到的任何手段方式对待他……”

    单白飞快打断,“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将我送给他!”

    妖媚的男人慢慢转过来,脸上露出一种奇妙的笑意,“他……将会是你最好的跳板……”

    “不要以为,在他们之中只有那个懦弱胆小的蔚年遇最好……蔚年遇虽然帮了你逃离,又救了你,可是却丢了自己的命,还是做不到答应你的事,不是么……不过,有乐正在,他,才是你日后最大的靠山……也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他勾起唇角,眼角却含着挑衅地望着她,“今晚去或不去,全看你!”

    这一次不是能够轻易被请将激将的时候,单白没有回话,心底也丝毫没有任何冲动,只是脑中飞快转念想着无我说的话。

    他的话总是玄之又玄,可是却极有道理。其实,这一次无我说得也对,那剩下的六个男人里面,没有采摘过的,除了宗执那个油盐不进、只喜欢sm的死变态,还真就是这个乐正的态度最是奇怪。龙环的秘密也是乐正告知,才让她消停了一个多月……

    乐正对她的态度奇怪,她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以前她并不敢去试探,这种态度背后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又是多少深度的意义……她抬起头,直直望向无我:“如果出事,你可以带我回来?”

    她这是在要求保证了。

    而这个保证,无我给得起。

    所以……弃落的杯子未再拾起,无我为她倒的最后一杯酒也没有端起喝掉,少女便带上金色面具,跟着暗影出去了。

    没有开灯。无我在黑暗中静坐,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可爱的小女孩啊……有时候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当我捡到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相关联而有趣的故事……而我,又怎能不入场看戏,做一个尽职的观众呢……

    ******

    乐正骁暂居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那一层,一出电梯便看到整层惟有那么一间房。

    单白进了门,乐正锋利的眼神立刻从某个角落凌厉射向她。

    庆幸面上带着面具,单白抬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金色半边面具,勾起唇角。她脸上的面具仍是与无我出席拍卖场时的那一个,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乐正骁会认不出她就是无我身旁的少女,也不担心他会真的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要他没有亲自上来揭开她的伪装,她会把这场当做无我对她的试炼,圆满地,丝毫不被乐正发现地……完成任务。

    就算不为别的,单就因着无我说的那句“他会是最强大的靠山”,她也会去尝试。

    室内一片冷寂,无论是乐正,亦或是她,彼此的呼吸轻而又轻,仿佛高手过招,连呼吸吐纳都有各自的说道和忌讳,怕一个失误就被对方捉了破绽,置于死地。

    屋子里的吧台慢慢亮起昏黄的灯光,而乐正骁果然坐在那后面,遥遥向她举杯,然而话语却是刺死人的锋利:“怎么,无我还真的接受我的提议,不要你了?”

    少女微微一笑,刻意压低了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含着魅惑的磁性,“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他嗤哼一声,从吧台后面慢慢走了过来,“还用说么……无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在他身边,又怎会不知道?”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单白仰脸勾唇,“此时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她迎上去,纤细的指尖自他昂扬的脖颈慢慢滑下,在仅着单薄丝质衬衫的前xiōng画着小圈,“我是来照顾你,可以么……”

    动作虽含着挑引魅惑,可不知是她的技术问题,还是他有问题,那动作却是没有带来丝毫的引诱感,只是令他有些心痒,却是想笑。

    而她话里的意思是再正经不过,面具遮掩下露出的一双大眼,边角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但并没有掩住她眸子里晶亮的光彩,如同一道炫目的极光,划破天穹,明明暗暗。

    乐正骁微微皱眉。这少女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会不会是种错觉?可他总是隐约觉着,这纤细娇小的少女,给他一种第一次看到……

    少女忽地旋身,轻巧跳脱他的怀抱,同时灵巧的指尖一勾,将他手中松松执着的酒杯反抢到自己手里。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少女似飘逸而立,白皙的指尖勾挑着高脚杯,将内里的酒液一饮而尽,还伸出灵动的缨红小舌轻轻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美味的甜笑。

    她的酒量,其实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只是男人们都不知道,所以当乐正骁看到她面上毫无异色地喝下整杯烈酒,居然头也不晕身子不晃,倒是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走近她,大手轻轻摩挲她纤细柔嫩的脖颈肌肤,满意感觉到掌下她一阵阵的战栗,“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很熟悉……我见过你么?”

    她扑哧一笑,“大少爷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呢,不是才从拍卖场见过?——你挑话题的方式,还真是嫌老套了……”

    他摇头,“不,我可以肯定,在这之前,我也见过你……你是谁?”说着,他便要伸手揭开她的面具,一窥底下的真实风光。

    少女的身子轻盈飘开,挥散开的裙据如同艳丽盛放的娇嫩花朵,勾人心弦。她咯咯笑了起来,一手微微抵在他xiōng前,隔开彼此距离,“发现了真实……又有什么意思?大少爷碌碌小半生,怎的也在这样的俗世尘烦中不得超脱?随心所欲一些不好么,何必追根究底?”

    “我便是要追根究底,你又能怎样?”

    他近前一步,咄咄逼人,而她则轻盈后退,毫无败色,轻轻松松。

    “或许我如无盐,令人厌恶;或许我面目狰狞,令人惊惧……”少女轻翩飞身,滑脱如彩蝶,怎么抓也抓不到手心里去,“难道这一晚上的好时光,你都要和我浪费在你追我赶上吗?”

    “说的也是。”很难得的,他居然被说动了,不再对她死缠烂打要看面具下的脸,而是回身进吧台,又取了杯子和新开盖的酒,给彼此倒上,“那你来,又是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也是对无我让她来的目的极为好奇,才有耐性跟她缠斗半天,而不是一发现便将她丢出去。

    然而却听少女笑道:“这可是我自己要求来的……既要一醉,怎么可能不觅知音,徒然喝个烂醉?且不说糟蹋了好酒,也令人心里遗憾得紧……”

    砰……

    杯沿轻轻碰了碰,又分开,两人同样在笑,眯起眼睛,不动声色。

    随意聊了些,话题有些没营养,更多是在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乐正原本的目的是要灌晕她,然后好好将之收拾一番再丢给无我,看对方丢了老大人和脸面之后该有多气得跳脚;而单白这边,亦是仗着自己酒量深浅,跟他拼着,同样也是要他先醉倒,然后挖出他深深隐藏处的内心,也算是今晚的最大收获。

    最终,终于是乐正有些不支,踉踉跄跄地走出吧台,一把将过来要扶他的少女推到一边。喝醉了,他的语气开始渐渐变得差劲起来:“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就是你,滚出去!”

    少女轻倚吧台。既然他不需要她帮手,她自然不会凑上去找挨骂臭头,自得地袖着双手看戏,“你忘了?我可是早就说过,今晚是来照顾你的……”

    “不用!你知道门口在哪边,出去请早,晚了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现在已经很不客气啦!少女眼中明显写着这么一句话。

    脑袋里的眩晕劲上来,乐正骁高大的身子不禁晃了晃。虽然理智仍在,可是身体实在有些扛不住,他一时甩脱不开少女,也就只好任由她扶自己躺在床上。

    许久许久,屋子里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声也只剩乐正一个人的。他慢慢闭起双眼,脑海中一瞬间滑过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在他的大脑里左冲右撞,令他丝毫不得安宁!

    迷迷糊糊间,他用力大吼一声:“无我——我要杀了你——”

    冷汗迭出,滚滚滑落额际,渐渐染湿了他的衣衫。

    一双温柔软滑的小手慢慢摸上他前xiōng,一粒一粒解开纽扣,拿着温热的毛巾为他拭去频频冒出的大量汗液,又轻轻脱去汗湿的衣物,为他包上柔软的被单。

    他紧紧闭着眼,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深皱着眉,双手胡乱挥舞着,直到……摸到一只温热的小手,便如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包裹在自己掌中。

    他抓得实在用力,那小手在他的掌心感觉到满满炽热的温度,丝毫挣脱不得,不由得用空出那只手轻抚他汗湿的额角,低声温柔地附在他耳边说:“我在这……我没有走……”

    睡梦中,他的眉头渐渐松开,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平静。

    只是在乐正骁第二天醒来时,水盆,毛巾……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的衣物凌乱摆在床头,仿佛是他自己脱下后随手甩在一旁的,一切,都好像睡梦中那些依赖温存都是假的,是梦幻,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黄粱美梦。

    却不知,在单白回到无我那里,等待她一晚的无我早已通过她身上扣着的微型摄像头知道了一切,只是问她一句:“你的决定?”

    即便在心里疑惑着无我和乐正骁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乐正骁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怨恨,但她什么都没说,没问,只是启唇一笑,“我需要试炼。更多的试炼。”

    现在的她,若要收服乐正,根本还太嫩。

    无我抿着嘴,沉吟半晌,终于说道:“我会安排……”

    ******

    无我说,跟我来。你前方的路还很窄,惟有耐心夹着身子通过,日后便会真正看到光明的时刻。

    只是虽然那光明……已不再是所奢望的那种毫无死角的光明了。

    无我终于带她上了未央的最顶层。在通往那里的路上,无我问她:“你知道为什么要起名叫未央?”

    单白想了想,也惟有想到那句典故,且听他驴唇不对马嘴地念了一句:“人生苦短,长乐未央……”

    只为长乐。

    在他们到达顶层之前,她看到他吩咐手下拨了几通神秘电话。虽然听不到都在说些什么,可单白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料想或许通话的另一方,会是今晚这一堂课的教学道具,物尽其用。

    顶层是一方极为奇妙宽阔的空间。它的四面墙都是明净的玻璃,站在窗边,便是站在整个城市的最顶端,俯瞰芸芸众生。

    地面不知用什么材料铺就,几乎看不到一丝接缝,同样是如镜面一般水滑光亮,暗咖啡色的底儿,能生生映出人的脸来。

    而这一层的格局完全采用空旷构图,完全没有任何隔挡或墙壁。东边角落里映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摆着巨大的浴缸和独立卫浴,屋子正中央则摆着一张非常kingsize的大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时已是深更。整座城市的灯火早已黯淡下去,惟有最中心的灯塔还在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彻夜不眠。四周透进来的黑暗沉压压的,仿佛如同四面八方挤来黑暗的手,死死掐住人的脖子,完全无法呼吸。

    无我拉着她,在两面墙之间的角落里按下一个隐藏起来的按钮,慢慢的自两侧角落里伸展开一层若隐若现似幕布的东西,轻微的抖动着,而他则将单白推过去,站在那后面。

    等到“幕布”完全合拢起来,从外面看上去,清透的玻璃外仍然是城市背景,高楼林立,然而那里面的少女却是根本不存在了一样。而从单白的角度看过去,自己面前仿佛又罩上一层干净明亮的透明玻璃,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仿佛并没有这层隔挡一般。

    而他,则遥遥对着她的方向,将食指轻搭唇上,微微勾起唇角。

    不多时,有人来了。

    却是来了四个中年男人,抵达的时间相仿,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而距离无我派人拨出通知的电话,居然不过数十来分钟。

    四个中年男人年纪都约莫在四十五上下,但身材样貌保持极好,气质凛然,一看便知皆非池中之物。单白瞪眼瞧着,不知怎的,望着那四个中年男人,只觉轮廓外貌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可是细想起来,却又觉得自己从未见过。

    那四个男人见到彼此都来了,立刻脸色不太好看,纷纷上前想先抢到对无我的主控权。

    “宝贝儿!”其中面容较其他人精致,却又显得英气勃勃,并不女性化的男人速度最快,一把搂住无我的肩,做出一副苦相,“你说,你肯定只是邀请我的对不对?是不是哪个找死的手下吞了某些人的赏,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会连带着出现那三个拖油瓶啊?!”

    一把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对着同为男人的无我,用如此近似于撒娇的语调……如果可以,单白简直想吐给他看!

    无我却显然是见惯了,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

    不过,那人自顾自的猜测,惹来了其他三人的不快。当中一个高大健壮,笑起来优优雅雅的贵气极了,却有明显带着一脸讨好的男人,冲上前,向无我递来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亲爱的……我,我稍稍晚了些,是给你买礼物去了……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啊,其实我的心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着飞奔到你面前!但是……但是我想,毕竟有段日子没见,总不好空手过来,就只为了……只为了……”

    他有点说不下去,但旁边那两人则无所顾忌,“吞吞吐吐,跟个娘们似的!你也不过是凭着这样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总是骗得宝贝儿为你心软!真是瞧你不起,切!”

    那笑容优雅的中年绅士见无我不为所动,没听他们的瞎扯淡,而是淡然微笑着收了他的礼物——虽然根本没有打开看看,只是略带敷衍地放在一旁……但他仍然很是受用,连带着就算听到那些人的讥嘲讽刺,都当做心情好时的礼炮乐曲,完全不放在心上,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都到了这份上,单白若是看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那她的这小半段人生,还真是活到猪身上去了!

    可是,无我到底要她看什么?她仍是不得其解。

    此时,那四个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起来。背后环住无我的,是那两个讥嘲优雅绅士的其中一个,长相有些似猛张飞,五官却细致些的男人,俯下头,贪婪地啃噬无我的脖子。

    妖孽的淡薄浴衣前襟松垮地垂了下来,而一只大手则顺势摸了进去,慢慢揉搓挑弄……

    一侧,中年绅士无比温柔地含住无我的唇瓣,细细辗转,连这样欢爱的姿态都如此优雅高贵,尽显温存。

    另一侧,最后一个男人,则从无我的浴衣下摆慢慢摸了进去,看不到在做什么,只能从衣服表面上的移动来看到他在慢慢摩挲勾弄着什么……

    无我轻闭起眼,却又像是慵懒地半眯着,细细的眼缝时不时勾挑出一抹璀璨的光华。他微微侧着头,昂起,鼻息间细细地吞吐着温热的气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样子却像半是舒坦半是折磨。

    而当无我的浴衣完全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衣袍下果然是未着寸缕的,然而……却令单白差点惊呼出来,只能死死按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露出半点声响,会被那几个中年男人杀掉都有可能!

    ……无我他,他……他居然是去势的!

    无我的确是个真正的男人,然而他却不是个健全的男人……那残缺的,破碎的,紫黑的,少了大半东西的……性器,毫无生气地连垂挂的姿态都做不到,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太监……

    那个素来高傲诡异的妖孽被男人们压在身下,经过极简单的润滑,男人们便开始一轮接着一轮的侵略……

    少女在透明如无物的遮拦一端,死死咬着唇,捂着嘴,泪流满面。

    她快要看不下去,然而无我忽地瞥过来的视线,毫无半点情欲之色,冷厉地瞪着她,分明在说:不许转开眼!我要你看,我要你学!

    她慢慢滑下身子,跪坐在地。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一幕幕的yín靡,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天将大白,天穹一角从灰白的,雾蒙蒙的单调之色,渐渐渲染开艳丽的绯红……然后温热的阳光透过四面的玻璃窗透撒下来,而那些经过整夜发泄过的男人们,也渐渐平息了自己狂猛不输年轻人的欲望,慢慢穿起了衣服。

    周身青紫痕迹和浑浊体液的无我,平伏在床上,脑袋侧枕在手臂上,脸却是扭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光线渐渐明亮刺眼了起来,他却始终看得目不转睛,仿佛那背后烙印着什么秘密,一点点刻到了他的眸中,他的身上……

    飘渺的神色吓坏了几个男人,他们细致地为他裹上被子,细密温柔的亲吻纷纷不停地落在他的耳垂,后颈,光裸的背……哪怕是无我沾着秽物的臀,他们都毫不嫌弃,细细吻着,吻去那些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脏污。

    “无我……”

    不知是谁,终于在这一整夜的欢爱之后,终于喊出了无我的名字。然而每个中年男人面上的神色却是无比沉痛的,仿佛有什么正在他们心头,一刀一刀用力割着,钝钝的,牵扯的痛,毫不停息。

    “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你不要露出这副模样……我们都好害怕……”

    单白猛地瞪大了眼。

    无我无我……原来,居然是这个意思!

    顶着这样的名头,当他们在唤出这个名字时,分明是那个妖孽在亲口对他们说:没有你,没有你……我的生命里,永远没有你,你,和你……

    当天色大白的时候,男人们将无我抱到浴缸,为他细细洗净了身子,换上床头的小柜中,放置的崭新浴衣。是天蓝色的,在衣服下摆绣着银白的云朵,看起来那么高贵清雅。

    然后,他们都走了。

    偌大的玻璃房子里,仍然只剩下妖孽,和少女。

    无我没有过来按键放出她。单白试探地伸出手,却发现那遮挡的“幕布”如同一层水墙,滑滑的软软的,用力一推,便倏然打开。虽然看起来眼前仍是一片清亮的光,然而细微的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抖动了,随后彻底退开。

    无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这是我能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去恨吧,用你全身积聚的恨意……

    去报复吧,用你所能设想到的全部手段……

    挡在你面前的,其实因为有求于你,渴求着你,期盼着你……

    你是解药,也是毒药;你是鸦片,令人上瘾,却又是女神,是信仰,是仰望……

    他从浴衣的袍袖中取出一只项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那链坠是一粒小小的子弹状,链子也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格设计。然而他小指微微一勾,将那子弹链坠打开,倒出里面的一颗浅粉色的胶囊来。

    “这颗药,本来该在你到乐正那里去的时候,喂给你吃的……”他笑起来,“可是现在,我想把它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单白没有说话,只是凑近,跪坐在他面前,任他为自己系上链子。然而真的就近看着那链子,单白才发现,这项链已然是被磨得光滑透亮的了,原以为是银白色的,实际上却是金黄色的表层全然被磨掉了漆才变成这样……也不知这素来将自己倒腾的奢华风骚的妖孽,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珍藏着这么一条老旧的项链。

    但是想必,一定是有含义和过去的。

    又听无我絮絮说着:“我在你的龙环上扣住的东西,类似于屏蔽信号发射的东西,避免你割血喂养,伤了身体。但这东西的效力只有三个月……而我能给你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

    语意隐隐含着威胁了,表示他对她的资质忍耐力也只不过三个月。

    “如今已经过去数天,接下来的日子如何安排,我自有考量。你该学的东西,也会有专人来教你,届时我的作用,不过是监督你的成效罢了……”

    “只是……”他抬起头,“我还是不确定……你真的,想好了么?”

    踏出这一步,可以说,一大半是他逼的。他挑起她心里的怨、恨、惧,还有痛,将之扩大,扩大,再扩大……到她无法承受的境地。

    然后,在她的背后推了一把。

    前面是火坑,亦或是天堂,只是一念之间。

    而少女只是说了一句:“请用心……教导我。”

    ******

    恍若偷来三个月的时间,被无我细细划分好。

    第一个月,主要用来为她调养身体。未央旗下的女欢能够拥有各式各样适合自己面容与性子的魔鬼身材,与调养、食疗以及刻苦训练都是分不开的。

    结果,在大肆食补的第二个星期,某一日,单白忽然发现自己的内裤蹭上浅浅的咖啡色痕迹。

    开始那痕迹还很淡,很少。直到数天之后,她身下忽然流溢出鲜血来,差点把她吓个半死。

    早已比她自己还了解她身体状况的无我知道后,神情不知是喜是悲。他只是说:“你已经拥有女人的生育能力,终于表示……你正常了。”

    然后在她还未彻底来得及高兴起来之前,他又说:“这同样代表……你要小心,要注意避孕。怀孕有的时候是种手段,却也有极大可能,会先害死你自己。”

    第二个月,无我为她安排了传道授业的老师,只不过老师都来自于未央的女欢,而那些授课内容……可都惊世骇俗得紧呢。

    上课的第一天,单白和无我待在屋子里。作为老师的女欢笑着站在房间正中央,很是轻松利落地面向他们,除去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光裸地站在那里。

    女欢手旁有一个小台,上面用来放置所谓的“授课用具”。她从上面取了一只漏斗状的东西,就是宗执曾经折磨过单白用的那种,只是其尖端要更加的尖细而长。单白似乎还能看到顶端的金属寒光,恐怕划一下都痛。

    然而那女欢稳稳托着漏斗口,将那尖端一点一点塞进了自己的下身,直到仅仅露出硕大的漏斗口在外面。那么细的尖端,居然没有从她的甬道中滑出来,被稳稳地夹住了……女欢平举双手,拢在平坦的小腹间,恍如model那般走着台步,由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没令那漏斗滑落,最重要的是,她半点刮伤挫伤都没有!

    单白叹为观止,特别是在看到那女欢居然在走动的过程,渐渐使自己在与漏斗尖端的摩擦中情动,而粘腻的蜜液从大大的漏斗口中滴落……无我说,优秀的女欢,不仅要学会所有床上的手段,还要懂得如何保全自己不受到任何激烈伤害。在床上,男人都是野兽,绝不会在乎女人受伤与否。就算真的将女人弄伤了,也只会令他们感到无趣和冷淡,或是引发他们更加兽性的欲望!

    而同时,保护自己的另一个途径,就是要更快更多的情动。有了足够的润滑,不仅更增添情趣,还会让自己更容易接受,免得被粗暴对待。

    无我说,我教你的第一课,是识时务;第二课,则是摆脱羞耻心;最后一课,却是仇恨。至于女人这些事,惟有让真正的女人来教,你才会懂得更多。

    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上半月,单白常常一个人待在未央的二层。这一层不仅是无我留给她的现场电影课堂,也可以想办法看到同层相隔的房间,看到那里面的客人,在观摩着楼下的激烈,自己又会是如何情动——单白,做的就是那个重重隐身后,最冷静最遥远的旁观者。

    她看了很多场受人欢迎的女欢是如何“工作”的。np,调教,sm,普通的接客交欢也会去看,但更多的,她还去给四楼囚笼中的女孩子们送饭,独自坐在无我的位子上,带着金色面具看拍卖场中的激烈交锋。

    每一次暗影回报无我她的行程,都会以这样一句话做结:

    “单小姐……面色沉静,眼神坚毅,实在看不出……到底存着什么想法……”

    无我只是笑笑。她从不说自己在想什么,他也就不问。

    后半月,她的课程几近结束,所要完成的,便是无我对她进行“结业考试”。她和一男一女两名未央最出色的情色刑讯师一同进入一间全方位透明的玻璃房子里,最后谁能站着出来,谁就胜了。

    单白想,或许在殷夺给她下药,只为羞辱她的那一次,便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坚决忍耐度了吧。

    所以,当她慢慢走出玻璃房子,在场所有人,包括无我包括暗影包括女欢……无不为她鼓起掌来。少女只是微微喘着气,而身后的玻璃房子里,那一男一女的刑讯师正趴在里面,互相慰藉呢。

    作为最后的总验收,无我决定为她办一场拍卖会,主题为——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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