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话 花落谁家
无我说,去吧。你要一手掌控欢愉,压抑欢愉,而又能够令猎物的欲望凌驾于其自身的理智之上……你便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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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为“三夜”的盛会舞台早已在数日前搭建完成。拍卖会启动渐近,然而却不见女主角的身影。
有暗影来报,而坐在最高处俯瞰一切的妖孽,只是微微侧开头,眯着眼,淡然说道:“放心,她会回来的……”
女主角究竟去了哪里?
那一整天,她先去了存放母亲骨灰盒的殡仪馆,准备了祭品和黄纸,就着后院专门烧纸的窑洞,连带着心底那些无法对外人道也的心里话,一次吐露个干净。
究竟说了什么……似乎在她转身离开殡仪馆的一刻,那记忆就已经烟消云散,挥发入了空气,踪迹再难寻了。
应无俦一直限制着,绝不肯向她透露蔚年遇的墓地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妖孽无我的手段和人脉讯息自然要比半大的毛头小子通广得太多,她去求了,而无我当即就为她办好。
有关蔚年遇身后事的消息资料,居然在她去求无我的时候,被他痛快利落地当即就拿了出来给她看。
这能说明什么?
这妖孽,分明早已将她所有的底细清查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在他面前,她就是一透明人,毫无半点秘密可言!
在拍卖会差三分钟开场的时候,她悠悠然回来了。所有焦急等待的工作人员以及她的女欢师傅们,差点被她这不紧不慢的模样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什么都来不及说,当即立刻化妆的化妆,给她取服装的取服装。
三夜,顾名思义,这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将隆重举行三天。
而每一夜,自有一套主题。
第一夜,她是红,红如烈。
已然抽高的身子如今曼妙多姿,虽然同样纤细却不再瘦削苍白。小小的腰肢和高挺的双峰裹束在一袭艳丽鲜红的紧身裙装中。
下身鱼尾造型的裙摆斜斜剪裁,露出一双修长白嫩的腿,踏出每一个轻快巧妙的步伐。而身上则是以各种不同色系的红色布料一块一块拼接而成,在各种角度的灯光打射下,即便都是红,却带给人眼前一种似绚丽多彩之感。
她仍带着那一面金色的,宛若第二层皮肤的面具。本就白嫩的肌肤撒上点点荧光,每一举手一投足,皆灿动人眼。
曲子初始,她手缠红绫,轻盈的身子吊在半空中,仅挽住宽大红绫而不停舞动、跳跃、打转……嫣红的纤细人影如同童话中那个能在人的掌心上跳舞的豌豆姑娘,妖娆倾城,只为求她的绝世一笑!
当曲子渐渐停缓,主持者笑眯眯地上台,却是遥遥站在台脚,并不走到台中央去抢她的风头。早已明白这一场游戏规则的台下观众,无不高高伸出手,企盼主持者能点中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
主持者却将一只红绸彩球交给少女,面对着众人,主持者炒热气氛,宣布:谁接住彩球,谁今日就洞房啦!
当然,这是说笑。
少女轻勾唇角,素手轻扬,那彩球便直直地、高高地飞了出去。
人群争来抢去,最终那彩球半是争半是推地砸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站起身,似乎是初来拍卖场的新手,动作有些拘谨地抬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才抿着笑意,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走上台去。
而舞台上早已推出特制的躺椅。其角度微倾,蒙着柔软而厚厚的皮垫,男子躺在上面,舒舒服服地,看少女摇曳生姿地逐步走近。
怪了,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小忐忑……丢人啊。
少女柔若无骨的手抵在他肩胛,慢慢靠近。男人首先闻到了一缕幽香,淡淡的,清清雅雅的,说不上是什么香气,似乎也不是哪种名牌香水,随着她每一动作而幽幽透过来,沁人心脾,似乎还带着点……勾人魅惑的迷情之香。
少女缓缓勾起唇角,抬手将他推倒在椅子上。男人没防备,或者说是根本没想防备,就那么躺倒在上面,看少女轻轻撩起长发,挽到身后,露出雪白的肩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少女一手擎着秀发,另一手支在椅边,丝毫没有碰触到男人。只有一只小小的、灵动如蛇的丁香小舌,细碎亲吻着男人的喉结。
嘻嘻……
男人耳边仿佛听到少女银铃般的轻笑,思绪有些恍惚,喉间却是一阵酥麻。少女细小的牙齿轻轻啃噬着那上面的肌肤,给他带来一波接着一波短小而强烈刺激的电流,不由得令他浑身一哆嗦!
少女灵活的唇齿挑开男人的衣襟,一点一点烙下温软的细吻。她的唇瓣好似最柔软的棉花糖,那段青春爱恋时,曾经恋人手中捏着的,代表爱情与幸福的棉花糖……可是当年纪渐长,那些纯挚的感情被统统放弃,惟有午夜梦回时,才会偶然回想起,内心只有怅然……
两粒小小的茱萸跳脱了衣衫,少女顽皮一笑,小舌拂上去与之纠缠,灵动地戳捻挑刺。那小软豆终于抵抗不住,渐渐挺立坚硬起来,也听到男人开始低低喘息,平复不稳的呼吸。
当裤间的皮带同样被一点点抽去,拉链渐渐滑下……隔着内裤,少女湿软的唇舌每每滑动而过,都带来男子极大的颤动。
全部过程中,少女从来没有运用除口唇之外的肢体部位来接触男人的身体,惟有那勾挑的眼神,魅惑而又清雅的笑容,还有伶俐得不可思议的香舌小口……没过多久,男人重重地大吼一声,少女轻巧一躲,那一股热流便喷涌而出了。
不知是少女技巧太好,还是男人的持久力太短,这一场男女之间的角斗,居然男人只支撑了六分钟便全面缴械了!
所幸那躺椅是背对着观众,只露出高高椅背上男人的黑发,和隐约少女拧动的身子。
这一场,便是要少女在现场随意选中的男子身上大展魔法,挑动所有参与者的情潮!
而奖励筹码,便是她今夜,同样高超诱惑的口唇服侍。
但绝对不会让任何男人碰到她身体真正的隐秘,这是无我对她的保护,也是对她的要求。即便无我在让女欢和情色刑讯师调教她的时候,都从来没有人真正对她做到最后一步。
这一局现场版活春宫刚刚落幕,那边厢主持者已经利落开始勾动众人的激烈狂潮,开始了热烈的竞价叫卖!
少女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当喊价每达到一个极高价的小高氵朝时,都会露出甜美的微笑,一双如水般柔润的眸子含笑望着众人。
于是又引来更加疯狂。
这人啊,总是向往着得不到的,等得到了吧,吃还不吃全,这心里就死死地惦记着。
现在……更是这样。
未央旗下专属酒店的豪华套房内,少女衣衫完整,只是肩膀处肩带松松垮垮搭在肩头,露出些许春光,其实还算保守,却更令人心痒难耐。
这一夜的竞拍成功者,以九百一十万人民币的高价得到少女的一夜青睐和服侍。而现在,她该走了。
然而那男人却软着腿脚,硬是从床上翻起来,死死揪住少女的手臂,狠狠瞪着她一整夜都不曾摘落过的面具,忙喊道:“宝贝儿甜心,别走——”
少女没动,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不好意思,今晚您的享受时间已经结束。”她含笑望了一眼男人裤间暴露出来的东西,发泄过后松松垮垮地软成一摊,顶端还半挂着粘腻的浑浊。
男人那样子,说多猥琐,有多猥琐。
少女不动声色收回眼神,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着,音调却因着柔软的嗓音,显得媚透了骨子里去,“规矩不是早就说好了么——只要您发泄出来,那么我的职责也就完全到位了。”
这规矩的确是定的如此,没错。男子一脸尴尬,但很快又用气恼覆盖。拜托,他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连女人的模样都没看到,身体都没有摸到、彻底享受到,就这样被当成肥羊白白挨宰吧?!
说到底,他还就是惦念着自己花了冤枉钱,想无视规矩,就这么生生占了她!
这样想着,男人翻身而起,扯着她的手臂要想自己拉过去。然而他以为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却是轻一拧身,手上略施巧劲,按住他肩胛和手臂上的麻筋,再一用力将他转过身捏制住手臂,手肘狠狠叩击他的腹间,令男人痛得当即俯下腰去。
然而最令人惊恐的还不在这!男人惊骇不定地瞪着自己眼前,那已然趋近自己的欲根处,却又堪堪停住的白嫩膝盖,深知只要她速度不停,毫不留情地用力捣下去……他都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房门被用力推开,当先进来的是暗影,迅速接手少女禁锢下的软弱男人。那男人一见安全,立刻瘫软了脚,却又立刻大吼大叫起来:“叫你们老板出来!没这么坑钱的,你们必须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请问您想要何种说法呢?”无我笑吟吟地自门外转了个身,倚在门栏上。脚下的木屐一下一下轻踢着门框,他笑眯眯的,眼神却是溜向房间内挺直站立的、正慢慢整理肩带的少女,“您贵人多忘事,忘了拍卖场的规矩,还刻意强迫女欢……您说说,这笔账,我该向您怎么讨呢?”
暗影将男人带了下去,无我不动,看着少女慢慢走向门口,在擦肩而过时低声问了一句:“没事?”
少女微挑眉,虽然那动作被遮掩在面具下,他看不到,可是无我却奇异地认为她此时的心情很好,没有一点被侵犯被强抢豪夺的不悦愤怒。
“已经没有人……能够再伤害我了。”少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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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她是黑,冷如厉。
然而她的衣服却是一袭宝蓝色丝缎无肩连身热裤。纤细的身子包裹在黯蓝的布料中,柔软的丝质缠绕那白皙的肌肤,更加衬得她晶莹如玉。而那头如墨般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利落干练,手中更是握紧了一支数米长的皮鞭。
这一夜,是女王专场。
女王出场的那一刻无比惊险。她站在舞台最高处的吊台上,长鞭用力一甩,勾住棚顶,一只手腕飞快在柔软韧性的皮鞭上挽了几圈,便飞檐走壁,利落飘下。
而当她安稳而优雅落地的那一刻,长鞭通力一甩,在宽大的舞台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而女王,手持墨黑皮鞭,遥遥望着台下,高傲地微笑。
这一夜,她的身价提升到五千七百万人民币,在临走前,豪华的房间里,将她惯用皮鞭的仿制品的鞭柄,塞进了那个中标者的菊瓣之中。
而她,踩着一地凌乱的sm器具,以及鲜血,昂头走出。
第三夜,她是白,纯如玉。
那一袭宽大飘逸的白袍罩着她的身子,从脖颈至脚踝,全身笼罩在素白的布料和层层轻纱之中,宛若浴水而出的纯白天鹅,那么高贵优雅。然而跃舞中的少女却是光裸着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不停旋转,旋转……快的,仿佛谁都无法抓住她一般。
舞台背景板是一块高而厚重的素色木板,上面没有半点花纹和斑点。少女最初跪坐在那之前,低低俯下身去,随着乐音越来越激昂,最后跃身而起,一手托起一只调色盘,用力向高大的木板泼去。
脚下飞快踩着节拍鼓点,而双手有如神助一般,在巨大画板上泼墨渲染。台下议论纷纷,无不好奇她究竟是要做什么,指指点点。
最后,少女恍若痛了,累了,曲子渐渐哀婉缠绵,悠长回荡。什么都被抛下,而她原本纯白的衣袍被墨污渲染开来,越发的黑白杂混。她慢慢伏下去,倒在地上。
恍若天鹅之死。
曲声戛然而止。
寂静许久,台下众人在发现,原本那巨大的画板之上,俨然层峦叠嶂,雾影重重。然而在层层深重yīn霾之后,却有一角灿若朝阳,正在努力挣扎着跃出,绽放异彩。
但这幅画又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或许,即便日光再怎样明亮,仍然敌不过yīn霾的厚重,最终,仍不可避免将要被渐渐残食的命运。
但不管它的意义究竟为何,这一场,少女的的确确更加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其中包括已然追逐了前两场的旧客。
第三夜的拍卖,价格重新翻了新高。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最高价码已然达到两千万欧元,涨幅以一百万、两百万、甚至五百万为跨度的提升!
“七千万!”
高高的楼台之上,有人坐在重重掩映的帷帘之后,看不到模样。喊价的是站在帘子外的拍卖场服务生,也唯有服务生才是熟悉面孔。
七千万欧元,几乎赶超黑市有人悬赏要拿下某某国尊贵而美貌的公主或王妃的价码。即便拍卖场曾卖出那么多好货色的奴隶,可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奴,能够获得如此青睐!
无我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手里不知何时捏着一把毛茸茸的粉红羽扇,特有一股甜腻的味道,却又正配他今日一身团团樱花簇拥的粉紫色浴衣。
捏着羽扇,他遥遥指向自己对面的位置,那个层层重帘之后的影绰,忽地做出一个开枪的动作,而将羽扇微微抵在唇边。而无我微挑的眼角,正慢慢向那边飞过去一阵强烈的电波。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凑近无我,一定会听到他这样说着:
“要玩……就要赌大,忌压小……乐正,人都有弱点,我只不过是没想到,居然会是……罢了……哈……”
六十四话 摘掉乐正
单白被送到一间很熟悉的屋子里。
没错,的确是熟悉。因为某一晚的时候,她也曾来过。
乐正骁,就住在这。
时隔三个月,再度见到他,她早已忘了害怕、恐惧,怕被他发现后抓走,或是别的种种情绪……此刻,对她来说,他也不过是成功竞价的竞拍者而已。
而竞拍物,便是她这一夜的归属权。
前两日就像玩耍一样的过去,她演了两场好戏,而无我也接连看了两场好戏。只是这一次,无我并没有派人守在外面,是死是活……全凭她的本事。
虽然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无我却说,如果你做不到,大可以就这样被乐正弄死,然后一了百了,到了地下再去跟蔚年遇赔罪,做对鬼鸳鸯,也算不枉此生了。
她静静坐在吧台边,手边是房间里自带的好酒。她慢慢品着,等待那个人来临,与她面对面。
他应是知道的,那一晚,是她,现在的拍卖物,还是她……只不过,定是不知道这个她,就是她单白。少女微微一笑,他的这一招下马威,用的还真是冷淡生硬。
不知过了多久,她早已躺在他的床上昏昏欲睡,身边床榻却倏地软了下去,空气的流动多了一丝暧昧与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睁开眼,对上他一脸讥诮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面具已成为你的本能了么?居然连睡觉都带着。”他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冷。
“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少女笑起来,声音褪去了故意对他伪装的沙哑低沉,而是如银铃般悦耳婉转。她慢慢靠近,双臂如蛇一般柔软缠腻上他的肩,他的颈,对上他看戏的眼,“今晚……”
“你想怎么玩?”
这句话,本该是她要问出来宾主尽欢的,却被他反将一军。
她扬起微笑,“当然是——”
话音未落,她搂住他的双臂突然一紧,整个人因着手臂的力量勾近到他身前,双唇精准而热烈地吻上他的,辗转揉捻,恍若深情无限。
唇瓣两相接触不过多久,他反应过来,原本欲推开她的双手变成死死掐紧了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用力之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微微喘息着分开,她趁隙说:“你要闷死我?”
他冷笑,“彼此彼此!”
说着,两人不知是谁先发动主攻,再次同时细密贴合在一起,啃噬,舔咬,勒紧,扼制……就好像,那不是即将419的男女,那是彼此缠斗了三生三世仍不可化解的仇人!
黑暗中,少女反将他制住,用力推压在床上。而自她身上传来呲啦一声脆响,她的衣服被他撕扯大半,身子上除了精致的内衣,仅余布丝三两根。
而他也没有好过到哪去,脖颈和前xiōng被她的利爪挠了好几道,每一条红痕都嘶嘶拉拉的疼着,也不知出血没有。
少女尖利的小牙赐给他微辣炽热的痛楚,却又酥酥麻麻渗进了心里头,柔软的唇舌轻快而诱惑地拂过她带给他的每一道伤处,每一次灵蛇游走都仿佛给他全身通了一遍刺激强烈的电流,不由得令他抖了又抖。
少女的优势强势顿时显露,身下,男人舒叹出声,微微仰高了头,搂住她压制她腰肢的双手不由得变为插进她的发中,将她重重按压向自己,双唇渴求地吻上她的发,她的耳垂,她柔嫩的脖颈……
当男人的炽热第一次被以如此引导一般的动作,被少女顽皮握住,一点点探入自己身下,他不由得闷哼一声,腰际强力一挺,瞬间连根没入,并顺势一手搂抱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不依不饶地猛烈动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挣扎,惟有细密的喘息与轻叹,悠悠回荡在房间里。
船儿轻摇,他们如同航行于海上,不知下一刻是波平浪静,亦或暴风袭来,船毁人亡。这一刻,惟有男女的欲望与情潮是为永恒,也只有情欲的旋律才得以绵亘延长。
她静静趴伏在他身旁,暗金色的面具即便是夜色下也极为耀眼夺目。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舒缓,然后,他开口说道:“我见过你。这一夜你给我的感觉,仍然像初见你时,那种倔强而冷漠的气息,萦绕在你身旁。”
倔强……冷漠?
面具下,少女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她认为,他说的一定不是她,至少不是所知道的那个自我。
他又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恨我么,厌恶我么?还是——”他的指尖慢慢抵在她的面具一角,而她丝毫没有反抗的动作倾向。
面具被轻轻揭下,不知怎的,她闭上眼,好似等待宣判。
听到他低低叹了口气,“我想……你还是怨我的,对不对?”
在她心里,这答案早已不重要。重要的事已然变得更多而需要加紧步伐,她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无数谋划。
只听他的音调中微微提高,似是愉悦:“可是……不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喜欢的,是独占,而不是分享。”
所以……他总是晚了一步。
两人都是如此清醒,在他说出那句话时,无法自抑地,这个念头浮上心尖。
“我第一次见你,便是你最纯白净澈的时候……而今天,我仍然遇见了,渴望洁白如初的你……”
而少女却说:“这一夜,为了纪念,也为了哀悼。”
她也曾经拥有过同样纯白无暇的灵魂与肉体,可是被一点点摧毁了。她也曾希望有个人将她从深黑的泥沼中拉出来,洗刷掉她的污黑,从那一刻,变得洁净……可是最后,她身体里唯一的一点光亮和纯白,终于摇摇晃晃飞离了她,破碎了,消失了,终于彻底地……变得脏污了。
张爱玲曾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可是无我教会她的,是因为刻骨记得,所以永不能忘,永远前进,绝不给自己与他人留下任何一点后路。
前进,败了,大不了粉身碎骨。
然而后退,败了,即便灰飞烟灭,也毫无意义。
少女缓缓坐起身,遥望落地窗外,夜幕之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我要回去。我要光明正大的回去!”
这一夜,也是三个月时限的最后一天。
六十五话 她回来了
单白失踪,而且是连续四个月毫无线索与追踪迹象的失踪……简直令那几个人快要愁白了少年头。
陶煜千一想起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骂自己贱,而后却又总是忍不住派人四下里搜寻,重点搜索区域设定为酒吧、夜店之类,容易拐带走单身少女的邪恶场所。
可他也不想再这样不是个事的不明不白下去了,所以在之前殷家兄弟向他要单白的卖身契时,他恶狠狠地敲了他们一把。虽然暗地里并不敢真的将竹杠敲得太狠,怕逼急了那大小殷,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只是当某时某刻又念叨起那具既不丰满又不成熟的骨头架子,他才真想打爆自己的头——居然连个念想都没留下,真的卖身契给了大小殷这对买主,而副本又被应无俦给要走了……
蔚年遇的死,令他们都很震惊。然而震惊之余,紧接着后三个月单白彻底音讯全无,差点令他们全都跟应无俦翻脸,认为是应无俦为了报复,而私下里将单白给办了!
应无俦开始还百口莫辩,不过后来也顺其自然,受不了追问的时候干脆自动流窜国外去赛车,来调节被他们还有仇恨弄得烦躁痛苦的情绪。
然而现在,还有一个人带给他们巨大的惊喜……错了,只有惊,没有喜!
乐正骁居然要主办一场假面舞会?!
平日里虽然学生会为首,承办了众多学院的大小活动及宴会,可是乐正骁作为学生会长,从来没有以自己的名头,进行办舞会宴会这之类的琐事,因为他常说嫌烦。连参加都懒的人,怎么可能想要自讨苦吃。
毕竟他学生会长的名头挂在那,又是明星成员之首,怎么能不引来众多的女子趋之若鹜?简直令人烦死了那些苍蝇嗡嗡叫。
假面舞会,顾名思义,自然要佩戴面具入场。于是,面具这一小物件也便成了女孩们争奇斗艳的武器之一,或精致或清理或妖艳或炫灿……各种风格的假面齐聚一堂,简直可以办一场假面的发展与文化史。
当虽然人称“优雅贵绅”、却从来与女孩保持距离的乐正骁,居然如此温柔地携一名女孩入场,出现在众人面前,简直要令全场所有的女孩子杀死人的目光齐齐瞪向那个幸运儿,灼烈的温度简直要将她身上烫穿n个窟窿。
那女孩穿着一袭纯黑色无肩蛋糕裙,下摆一层层的蕾丝宽边却又衬得沉黑的色调甜美了起来。少女如云般的长发绾起,只用晶灿的钻石发夹松松系住,一些飘逸散落的发缕并不显得凌乱,更觉整体发型的优雅华美。
而她脚上,踩着一双华丽精美的鲜红色高跟鞋,露出白嫩的脚背,更加修饰出小腿的纤细高挑。
乐正骁清了清嗓,接过一旁佣人递来的话筒,温朗的声音传遍厅中每一个角落。
“学生会其他成员,请马上来到前台边……将会有巨大的惊喜,等待着你们哦……”
他递出话筒,由佣人收好,这才与身旁的少女细语:“看到你,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我还真是期待……”
少女面上那金色的面具如同她的第二层肌肤,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我想,他们仍是只有惊,没有喜吧……”
“拭目以待吧!”乐正骁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手指,神情有些神秘。
当殷夺、殷罗、陶煜千、宗执四个人慢慢悠悠晃到高台前,仰头望向乐正骁,以及他身旁亲密依偎的少女时,不知怎的,齐齐心头一惊。
虽然看不到那少女的面容,而且对方的身高和身形发育和单白也是大不一样,就连那穿衣风格也完全不似她……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单白,对望着彼此,交换起来的目光,似乎也透露着自己的迷惑,以及相同的观感。
台上,乐正骁笑问:“无俦那小子,又去世界的哪个角落逍遥自在去了?”
陶煜千撇嘴。对于应无俦,很奇妙的,居然是他这个脑子一根筋的黑道太子爷意见最大!当即毫不给面子地吐应无俦的槽,“还用说!肯定是跑到哪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偷鸡摸狗去了!——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拿走我的影印版,还长期借用不还!欠我这一笔烂账,再让我看见他,肯定恨不得捏死他——”
乐正骁哈哈大笑,扭头同身旁的少女一同笑道:“你看,他们多可爱!”
既然可爱,那就多玩玩好了……少女眼中如是写着这样的字句。
随你。乐正骁耸耸肩。
殷夺在台下冷眼看了半晌,自然也紧紧关注着乐正骁和那个神秘少女的互动,突然朗声问道:“骁,你身旁这位美丽神秘的小姐,怎么都不为我们介绍一下?你这主人,未免太不尽职,太不厚道了哦!”
虽然是开玩笑的吐槽口吻,然而殷夺话锋中的硝烟味怎么也抹不去。或许现在在殷夺看来,一切没有因为单白失踪而失常的关联人士,都tm是重点嫌疑人!
乐正骁跨前一步,正要解释,却被少女挽住手臂,示意不必。
少女微微勾起唇角,半边面具下,她的笑容甜美而清澈。
“殷少。”她咯咯笑道,“你……想看我这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模样么?”
殷夺立刻觉得,这女人绝对难缠!那是一种恍若男人本能,天生对于一个女人的趋近可行性分析的奇妙第六感。而他的理智在对自己说——这女人,能不碰,绝对不碰。
然而那少女却是很快转了目标,向台下另三个人转了一眼,纤白的指尖在空中虚点人头,浅笑倩兮地说道:“这舞会还没有开场舞……我可不可以换个花样,跟几位少爷玩玩游戏?”
陶煜千嘿嘿笑了起来,有点感兴趣,“你想怎么玩?”
少女的指尖微勾面具的边缝,一点点将之挑了起来。
“谁拾到我的面具……便和我跳一支舞,如何?”
陶煜千,以及大小殷都没甚回应,然而宗执却是扬声笑道:“聪明的女孩,你可真是稳赚不赔……如果没人捡了你的面具,你身旁的优雅绅士不就是你的最佳后备么!”
六十六话 将之挽怀
少女勾住面具的指尖顿了顿,却是扬声高笑起来。
虽然宗执的话太过直白的揭露,简直失了情趣到令人讨厌的地步,可谁都无法反驳。只是少女的赌注未免下得太大胆,若真的被他们全部拒绝,面具直直掉落地上……即便有乐正在背后,她该怎么下台?!
然而相较于他们紧皱的眉头,乐正骁的样子却无比轻松。转向身旁少女,他的语气似有遗憾,却更像嘲讽:“既然大家都不赏脸,便将这难得的殊荣让给我,怎么样?”
少女稍稍敛了笑声,却是并未回答。下一秒,在众人都在皱眉屏息等待的时刻,她却迅速揭了面具,飞快从高台上跳下!
完全没有半点预兆!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轻盈的身子如同翩飞飘逸的蝶,那么轻飘飘的,快如流星,几乎让人看不到她的真实面目,那娇小的身子便毅然而然飞速坠落下来!
台下的少年们纷纷瞪大眼,一时间场面混乱,他们的脑子都是极乱!
救,还是……不救?
宗执冷漠地望着眼前一片纷乱,丝毫未动。他仰头,眼见乐正骁露出极为罕见的惊恐神色,慌忙冲到台前,不断向下俯望……宗执一声冷笑,眼角瞥到那一旁的混乱,却在急速收缩,显露出根本不符合他常性,却和乐正骁一模一样的惊恐神色来!
少女自高高的空中翩然而落,而一旁薄如蝉翼的金色面具同样轻飘飘地在半空中打着旋……陶煜千有些愣愣地望着那双翩飞的身影,不知怎的,身形一动,探手向前,却被谁猛地撞到一旁,一手堪堪抓住了那张轻薄的面具,而眼睛却直愣愣地望向那个冲撞过来的方向。
失控了……即将失控,都要失控!
殷夺紧紧抱住怀中那娇小的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一张渐渐转过来,面对着他盈盈而笑的柔白芙蓉面……数月不见的人儿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以如此惊险而令人害怕的方式,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快一步上前接住她,如果所有人都不顾她的死活……那最后,又会是怎样?!
完全不敢想!
柔滑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僵硬的、一时无法舒缓的脸,少女银铃般轻松的笑声响起,却不知是何种意味,她说:“呀,原来是我亲爱的主人,救了我一命呢……”
她从来没有这样同他说过话,却在这种语气这种音调这种话语一出口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有什么缓缓自心间裂开,再也捏不拢了,缝补不起来了。
却听她又是语气高昂地笑道:“不过呢……这场游戏,可是另有其人获胜哦,大家不要忘了游戏规则……所以呢,主人,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么?”
不待他回答,亦或是阻拦,她的手臂看似轻柔地搭上他的肩,却是绕过他的脖颈,借力使力从他的怀抱里一把挣脱了去。而后,她优雅缓步走到呆滞的陶煜千面前,手指掠过那半面金色假面,指尖微微轻触那粗粝的男人手指,却又很快一缩。
陶煜千一震。
少女却是慢慢伸出右手,向他眨了眨眼,“可不要……伤了我脆弱柔软的少女心哦……”
面前的少年似是方猛地回神过来,探手握住她的,用力一拉,便将那仿若幻象的少女倩影拥入怀中。
两人滑入舞池,翩然起舞,自得其乐。
就算陶煜千的大脑神经再怎么粗,再怎么没情趣,可是身家背景的雄厚实力也决不允许他有任何不够合格出众的地方,自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翩舞一曲,哪怕风度是故作的玉树临风,明面上也是让人跳不出错的。
单白的舞姿早已远非当年的吴下阿蒙,饶是与陶煜千这样的粗犷男人合作,亦是搭配默契,风姿逸秀,光彩耀人。
陶煜千望着怀中那似是几世未见的少女,不禁有一丝恍惚,挽着她纤腰的手臂紧了紧,更加贴近自己,“我以为阿年死了,你也就……”
这话一出口,他立刻发觉自己的粗神经实在能令人鄙视死——太不合时宜了,更不要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蔚年遇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怎能在她面前如此挑明细说?!
可他自己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为什么蔚年遇会带她走,而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不再害怕地就真的跟着他走了?他们在一起……一个月啊,一个月!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体有恙,轻易无法受孕,四个月里,他都忍不住会想,她会不会给蔚年遇那个胆小鬼孕育个小胆小鬼出来!
是不是……看到她难过,看到她痛,他的心才会稳定一些,才会不再如此不受控制的……只要她痛?
他要让她知道,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再怎么感伤都没用,现在——她不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么!她逃不掉的……逃不掉!
然而阻住他话头的,却是少女的柔荑。鼻息间嗅到自她手心传来柔柔的润肤rǔ香气,他冷硬的棱角似乎也变得柔软几分,原本凌厉的视线对上她泛着水光的眸子,立刻有些慌了。
然而她不让他说。单白苦苦一笑,“逼着我,强迫我……很有意思么?”
“不!我——”
“踩着我的伤,我的痛,将那些残忍的事实全部剥开……虽然没有将话完全说尽,可你就是那个意思……一定要看到我死,让我随着阿年一起堕入地狱,你们才会真的甘心?”
眼角,有一滴晶莹飞快落下。
少女泫然欲泣,喉咙似被什么堵塞住了,轻微的颤音几要发不出来,音调无法自抑地压的极低,几乎让他快要听不到。
“原本我一直以为……你救过我两次,不管是不是出自甘愿,可总归你都在我危急的一刻挺身而出……”少女的语气含着满满的感恩,激动,还有些别的什么——是令陶煜千有些脑子打结,想不出,却又很想弄懂的东西。
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配着低泣的模样,令他的大男子心态一时间满足飙升到至高点,然而下一秒,情绪翻转,她仿佛又站在遥远的彼岸,那么令人心冷,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一般。
“我母亲曾说,切莫欠旁人的……一旦一个人救你三次,那么自己的一生都已然归属对方,是太深太深的牵绊……可是……你真让我失望。”
清淡冷静地丢下这样一句,恰好曲子滑落最后一个音符,开场舞结束。
陶煜千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唇角含着清浅疏离的微笑,小手好似柔软无骨,明明那么娇弱的样子,却异常坚定地一点点褪出他的手心。
手中的温度慢慢淡了,他怅然若失。
不知怎的,在他尚年幼的时候,父亲说过的一番话忽然泛上心头,牢牢刻印着,恍若一记灵魂刺青。
从他还未懂事起,父亲便已很少回家。父母间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在他出生后身份已经被定为最高领导者——祖父最看重的后裔,父亲的责任便已了,虽然对他尚存父子亲情,然而却是同母亲半点瓜葛都没有的样子,冷淡极了。
可是他曾看过阳光下,父亲面向着炽烈的日光,那么温柔的笑。
父亲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恍如宿命一般存在的人,刻在你的心上。最初自己尚无所觉,甚至总认为那个人并不重要……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心境却是平和的,毫无半点惊讶的,仿佛早已知晓,那个人即是命定,是无论怎样逃避,都无法真正狠下心去抗拒的真实,也是这一辈子再难放手,惟有自己能懂得的炽热情潮……
陶煜千望着少女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中不禁想着:如果以前有人会说,总有一天我的口味会大变,我只会嗤笑一声“做梦”,然后狠狠叫对方去死!
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他却不再惊慌,那么平静甚至带着欣喜,去迎接那个对他仿似遥不可及的女人,进驻自己的生命。
坦然认栽,并没有什么成败。
那一舞后,少女宛如惊鸿灿若流星的出场,悄然结束。
殷家兄弟四处搜寻她的踪影,几乎要发了狂,差点和带她出场却又对她不闻不问的乐正骁翻了脸,动起手来。
可乐正骁是什么人,能如此轻易地就被人逼出实话来?
看准了在场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真正到动手失态的地步,优雅绅士的名头可绝没有那么轻易地就被人攻陷打破。
而对于宗执来说,原本的失态快如闪电,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心态实在诡异,却也很可议——这是乐正骁代替单白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的念头。
不过所幸当晚应无俦不在,要不然,对于单白的突然出现还不得真的翻了天去。
而单白究竟去了哪里?
其实答案真的是再简单不过。
她回来之前,他们不可能轻易将舅舅一家玩死在掌心里。以他们的想法,她还是会回来的,虽然早晚不定,可是以她看重亲人的心情,又怎么可能轻易将他们弃之不顾。
所以到了今日,舅舅一家苟延残喘至今。不过虽然仍能栖息在原来的豪华宅院里,却是节衣缩食,根本付不起巨额的电费水费,每日里凄苦度日。
单白刚刚跨进毫无守门防备的院落,轻轻推开别墅的门。仍然未上锁的门,令她轻易听到舅妈连同两个表弟的强烈抱怨。
生活如此艰难……单白冷笑。终于也到了他们窘迫不堪,被别人逼着撵着快要活不下去的地步了么?
风水轮流转,相信吧,总有一天作恶的总是要被惩罚。天不罚,可是自有豺狼虎豹在后面紧紧盯着,让人无法轻松喘息。
单白直直走进去,轻松而惬意地站定在他们四口人面前。
因为省电,现在在屋子里只点着一只小小的台灯,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虽然不够明亮,却足以映出舅妈以及表弟们一瞬间脸上的惊讶、震撼、痛恨、急切……各种表情。
他们想要冲上来,却被舅舅冷声喝止。
单白轻轻鼓掌,笑道:“我回来了。”
舅妈立刻就要扑上来哀嚎:“阿白,你、你终于回来了……快救救咱们一家子吧,只要你回来了,大家就——”
然而单白却是直直走到舅舅玉恩珏面前,娇俏一笑,“我回来了……重新继续这一场已然被你彻底毁掉的人生。这不正是你期望的么?那就……如你所愿。”
说罢,她最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去。
玉恩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舅妈和表弟们从不知那段隐秘,根本无从安慰。
六十七话 耶稣受难
第二日,单白被乐正骁温润的细吻慢慢吻醒。
只是原本轻松欢愉的早间,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份“礼物”打破。
有人送来一份物品,不重,薄薄的,像是几份文件。然而单白打开后才发现,那里面居然是母亲以她为受益人的名义保下的巨额保单。
看时间,俨然从她六岁起便开始了,一直保了十年……十年前的保单,受益条件还是非常优厚的,许是保险公司也没想到,自己公司坚持了这么久,也有保户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保下来。每个月母亲需要交纳的费用不算很多,单白追溯到过去那段艰难的日子,向来那时每个月母亲做工的薪金除了必要开销基本没有剩余,应该都是用在这份保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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