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有尿性(4)
蹲在高粱地里,朱七闷闷地吐了一口气,本来想拉刘贵一起出来打鬼子,这个混蛋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朱七记得,前几天他来找刘贵的时候,刘贵告诉他,自己弄了几条长枪,如果打鬼子的时候喊上他,那多来劲,一把长枪顶两把短枪使唤呢……朱七还记得,当年混“秆子”的时候,他和刘贵两人在老林子里迷路了,半夜遭遇了郭殿臣的“绺子”。朱七想拉着刘贵跑,刘贵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枪,打没打着人先不说,这小子也算是一条硬朗汉子。两个人好歹窜上熊定山堂口的时候,定山正在睡大觉,一听这事儿,把刘贵好一顿臭骂,你这个半彪子!有你这么干的吗?你应该先藏到一个他们看不见你的地方,然后,一枪一个。挨骂之后,刘贵躺在草窝子里,一个劲地“日”,我日,老子有你那个本事早当大掌柜的了,听你叫唤?想起这些往事,朱七无声地笑了,定山说的对,杀人的时候就是应该躲在暗处。
一骨碌滚到一条小沟里,朱七点了半截烟,三两口抽完了,倒提着枪往朱家营村西北的日本仓库摸去。
朱七知道那里住着一个小队的鬼子兵,朱七还知道前几天定山就是在这里杀了十几个鬼子。
熊定山,我朱七的身手不比你差,看我的吧,我不把这些鬼子全杀了就不是你亲爷爷。
巧的是,朱七走的这片高粱地正是熊定山曾经走过的那片。朱七野狸子似的穿行在这片高粱地里,心像打气一般鼓了起来,身子轻得像是驾了风。朱七感觉自己是行走在了高粱穗子上面,脚下的高粱穗子在他看来就像孙悟空脚下踩的那些云彩。朱七走路的敏捷程度的确要比熊定山强,高粱叶子蹭过他的身边,发出的声音不是熊定山曾经发出过的哗啦声,而是簌簌的像是子弹破空的声音。高粱秆子也不是像定山蹭过时的那样,一拨一拨地往两边倒,而是悠忽一晃,几乎看不出来晃动。更巧的是,熊定山躺下摸自己裤裆时的那条小沟,正是现在朱七趴着的地方。朱七背向巨兽般杵在那里的岗楼,将匣子枪掉个头,右手一按压得满满的子弹,笑了。
一阵亮如闪电的探照灯光横空扫过来,朱七猛地把头低下了。光柱刚过,朱七就掂着枪滚到了一个土坡后面。一个身背长枪的鬼子兵揪着裤裆跑了出来,朱七的枪悠然瞄向了他。那个鬼子缩头缩脑地溜到一处墙根下面,急忙窜火地拽自己的裤腰,刚射出一根尿线,脑袋就开了花,像泄了精的种猪从母猪背上滑下来似的,贴着墙根歪躺到了地上。探照灯顿了一下,急速地扫了过来,接着传来一阵凄厉的哨子声。几个没穿上衣的鬼子提着三八大盖从炮楼里面窜出来,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朱七屏一下呼吸,慢慢将枪口瞄准了一个靠自己最近的鬼子兵——啪!鬼子兵一声没吭,仰面跌进一条小沟。朱七伸出一只手,扒拉两下身边的高粱秆,身子悠忽飘向了十几米以外的另一个土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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