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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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乍露锋芒(2/2)

    靠窗处摆下的三张小方桌子显然是替下人、仆从准备的用饭所在。

    这时三张小方桌上都已摆满了洒菜但二张上已经坐的有人。

    葛元宏、谭家麒瞧瞧站在楼梯旁边的店小二直向空着的小桌子走过去。

    万花楼客人众多二楼上挤满了人但这三楼上却显得很静。

    除了可听得二楼呼酒声音之外三楼几乎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万胜刀刘文升就坐在那张很大的方桌前面四个和他同来的大汉却远的站在厅堂的一角。这是一幅很不调和的画面点缀的有一股肃杀之气。

    万胜刀刘文升呆呆坐着神情近乎木然葛元宏和谭家麒联袂登楼他一眼也未瞧过。

    诧异的形势使得葛元宏提高了警觉。

    仔细的打量那远远的站在厅角的大汉。

    四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健壮的像四条犀牛只看一眼就可觉着出他们有着浑厚的劲力。四人中任何人出手一拳都可以击毙一头巨虎、大象。

    他们穿着一色的对襟黑衫灰色长裤腰间束着四指宽窄的白色带子四个大汉虽然给人健壮如牛的感觉但看上去并不臃肿。

    从那极不配衬的衣服颜色看四个人定然来自一处因为世间上并无第二个地方会调配那等不合称的衣服颜色。

    也正因为这四个人的衣服颜色太不调和反给人一种鲜明的感觉。

    葛元宏收回目光转到两张紧邻不远的小方桌上。

    第一张小方桌上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黑毡帽土布裤褂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年约五旬中等身材看打扮似乎是一个赶车的车夫。

    那年轻的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生的眉目清秀打扮似是一个书童。

    第二张小方桌上坐的也是一老一小只不过两个都是女的。

    那妇人约在四十以上布衣荆钗打扮的十分朴素少女约十五六岁梳着双辫人极秀美穿着淡黄衣裙但右襟上一条白色丝巾证明了她只是一个女婢的身份。

    四个人的神态都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淡葛元宏和谭家麒登上三楼四人直似未见瞧也未瞧两人一眼。

    葛元宏瞧出了这平静的形势中暗含着汹涌的激变随时都可能有事故生。

    只是情势太过诡奇使人无法预测到是些什么样的变化。

    谭家麒下意识的手摸摸刀柄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大师兄咱们要不要去招呼那刘文升一下我瞧他心神不属已经认不得咱们了。”

    葛元宏道:“不可妄动等下去看个结果大约就快有结果了。”

    两人声音低微的只有彼此可闻两步外的人都无法听得声息。

    但第二桌上的妇人、少女却已经有了警觉四道目光同时转注过来投注到两人的身上。

    那黄衣女婢突然站起身子似乎有所举动但却被那中年妇人一把拖住又坐了下去。

    黄衣少女站起身子的当儿葛元宏、谭家麒也都有了警觉暗中戒备纵是那黄衣少女突然出手两人也能在极短的一瞬间反击。

    情形又暂时保持了原有的平静。

    那黄衣少女也未再注意两人。

    万胜刀刘文升一直在呆呆的坐着显然是那么孤独无望。

    他似乎已经认命完全放弃了抗拒静静的坐着像一个等待着行刑的囚犯。

    刘文升似乎是已完全忘去了记忆目光转动在葛元宏和谭家麒身上没有任何表示。

    谭家麒仍然坐着来动心中却暗自盘算道:“这刘文升似是在奇大的威迫之下完全的屈服了。”

    心中念转突然站起了身子。

    谭家麒的决定很突然突然的连葛元宏也未想到。

    葛元宏想伸手阻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他而去。

    谭家麒直行到那大桌子的前面单手立胸一礼道:“刘总镖头久违了。”

    刘文升缓缓收回投注在远处的目光望了谭家麒两眼摇摇头道:“壮士找什么人?”

    谭家麒道:“万胜刀刘文升刘总镖头。”

    刘文升道:“我就是但你朋友恕我眼拙瞧不出阁下的身份。”

    谭家麒微微一笑正想说出自己是什么人时突然心中一动改口说道:“总漂头认识在下与否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你是刘文升就行了。”

    刘文升道:“朋友你找我刘某人却不知有何贵干?”

    谭家麒道:“此地耳目众多在下想和刘总镖头借一步说话。”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借一步说话……”

    谭家麒道:“不错咱们到楼下谈谈。”

    刘文升摇摇头道:“可惜的很目下我不能答应你!”

    谭家麒道:“为什么呢?”

    刘文升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谭家麒目光转动只见那站在庭角的四大汉和那分坐在小方桌的两男两女都无动静心中大感奇怪忖道:“这些人明明瞧到了怎的全无反应如说这些人都和刘文升无关他又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四个健壮的大汉也不会陪他同行来此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刘总镖头似乎心中有很多顾忌是否?”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在下的事和你朋友无关不劳你朋友费心。”

    谭家麒怔了一怔道:“我有要事奉商还望刘总镖头赐给在下一个面子。”

    暗用传音之术接道:“你目下处境似是极为窘迫何不借机会离开这里。”

    刘文升摇摇头打量了谭家麒一眼见他只余下了一条右臂轻轻叹息一声道:“朋友我瞧你还是早些走吧!

    咱们素不相识你也用不着这样关心我留着你那条右臂吧!”

    如是刘文升心中无事以他丰富的阅历谭家麒纵然断去一臂刘文升亦可瞧出他的身份。

    但他此刻正有着重重的心事再加谭家麒又断去一条臂使得刘文升搜索枯肠也想不出他的身份。

    消气谷五年苦学使得葛元宏等都对自己一身武功充满着信心明明瞧出今日所遇的诡异情势却也未放在心上。

    不知道刘文升是何用心说完话突然闭上双目不再理会谭家麒。

    谭家麒心中一急顿觉无名火起右手一挥一掌拍在木桌子上道:“刘文升你是怕死呢?还是反穿皮袄装羊?”

    这时突闻那挂着白缎子垂帘的房里传出一声轻咳道:“什么人?这等放肆给我拿下。”

    话声很平和听不出一点怒意。

    站在厅角的四个大汉突然举步行了过来。

    葛元宏循声望去那声音是由第二间房内出立起身子道:“兄弟接刀。”

    左手一挥一把雁翎刀带着刀鞘飞了过去。

    刀势去如闪电快已极。

    谭家麒右手一抬不偏不斜的正好抓住刀柄一翻腕插入后背。

    原来他离开坐位时未带兵刃把雁翎刀留在葛元宏的身侧。

    这一掷一接间快如电光石火但也引起了厅中人的注意。

    两个小方桌上的男女四人同时把目光投住在葛元宏的身上。

    葛元宏心中明白如是在此打上一架难免会暴露身份但不如此又无法找出一点头绪。

    他沉思了一阵暗作决定打一架也好消气五谷年的苦练也应该拿出来考验一下是否能在江湖上和人一争雄长。

    所以他未再阻止谭家麒取出雁翎刀又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这时那四个腰束白带子的大汉已然行近谭家麒分布合围之势四个人分站了四个方位。

    刘文升站起身子抱拳一礼道:“四位暂请住手听我一言。”

    四个汉子已作成扑击之势那站在正东方位的大汉右手挥动了两下暂时阻止了进击道:“刘总镖头有什么话快些请说敝主人的命令一向是不容违抗。”

    几句话说的虽然通顺但听在谭家麒的耳中总觉着有些别扭音奇怪似乎是来自边疆的勇士。

    刘文升道:“这人和刘某从不相识诸位目的在我刘文升和旁人无关用不着伤害无辜。”

    他说话的声音很高显然是要让躲在房里那下达令谕的人听到。

    只听那平和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道:“刘总镖头你错了我们没有存心伤及无辜我也相信这不是你约的人但你刘总镖头够义气朋友多人家才会自动出头的给你帮忙……”

    刘文升接道:“王爷这些人我虽然不认识他们少不更事自寻死路王爷大度大量包涵点放了他们吧。”

    两声王爷听得谭家麒心里直打算盘暗暗忖道:“江湖上怎么会有王爷这两个称呼难道这些都是官府中人?”

    但闻那平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刘总镖头说的不错啊!但他们既是自寻死路小王只好成全他们了。”

    刘文升忧苦的神色中又泛出一片黯然扫掠谭家麒一眼道:“朋友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和我刘某人素昧生平用不着为我拼命再说如是有拼命的机会我刘文升也不肯束手就缚你如想保住性命快放下兵刃跪下告饶冲着你朋友这份义气我刘某愿代你朋友受过……”

    谭家麒奇道:“代我受过?”

    刘文升道:“不错王爷有一个戒规一下令四大金刚出手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把对方杀死一条是生擒对方只有一法可免去死亡和被擒之危!”

    谭家麒道:“什么方法?”

    刘文升道:“自残肢体可免死亡之危不过这也要王爷开恩才成!”

    谭家麒道:“你要我再斩下仅余的右臂?”

    刘文升道:“那倒不是在下代阁下斩去一臂。”

    谭家麒道:“总镖头能在江湖之上扬名果然是义气感人不过事情是在下自己找的如何能要你代为受过……”

    刘文升接道:“你朋友和我素不相识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份豪气也足叫刘某人感到安慰了。”

    谭家麒道:“总镖头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想先明白这位王爷的身份是京中大员还是封疆大吏?”

    刘文升道:“南荒的孟天王父子在江湖上谁人不晓。”

    谭家麒仰天打个哈哈道:“我还道当真是宫廷大臣王侯出巡原来是南荒孟天王到咱们中原道上来撒野。”

    第二个房间又传出那平和的声音道:“好狂的口气给我劈了他。”

    词意中虽然充满了怒火但声音听起来仍然平平淡淡不见火气。

    刘文升道:“朋友……”

    谭家麒右手一抬雁翎刀出鞘高声说道:“在下的事用不着你刘总镖头出面阁下请坐在一侧袖手旁观吧!”

    刘文升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见闻是何等广博看这毫不起眼的独臂青年一刀在手登时豪气横生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当年陈道隆以刀法闻名天下雁翎刀下败过无数江湖高手但也没有这般气势这人年轻轻的却已具有了刀法大家的威势。”

    心中念转人却缓缓向一旁退下。

    谭家麒雁翎刀挽起一个刀花摆出了坐虎之势。

    立时涌现出一片肃杀的刀气。

    四个黑衣人虽然认不出谭家麒的武功路数但却感觉到那肃杀的刀气。

    谭家麒目光扫掠了四人一眼哈哈笑道:“四位请亮兵刃我要见识一下南荒绝技有什么惊人之处。”

    四个黑衣人并未立即亮出兵刃也看不出四人身上藏有乓刃。

    但见四个黑衣人缓缓从衣衫之内取出一个黑色的手套戴在右手之上。

    黑色的手套上闪动着鳞光似是用蛇皮做成。

    刘文升道:“南荒毒鳞掌刀剑难伤中原道上已有数十位高手死于毒鳞掌下。”

    正东方位上的黑衣人狞笑一下手套上的黑鳞突然竖立起来。

    刘文升道:“那鳞上满含剧毒只要被碰着肌肤立时毒而死在下亲眼看到四位武林高手死于那毒鳞掌下。”

    谭家麒冷冷说道:“多谢指点。”

    刀芒一转指向正东方位的黑衣大汉。

    这当儿守在正南方位的大汉却倏然欺身而上一掌拍出。

    谭家麒身躯一转挥刀一击啪的一声击中那人右掌之上。

    蛇鳞手套果然有刀剑不伤之坚谭家麒刀锋上蓄强劲竟然没有伤到那蛇鳞手套。

    就这一怔神间东、西、北三面的黑衣人同时动疾扑而至。

    谭家麒雁翎刀散出阵阵冷芒独斗四个黑衣人虎形绝技果非寻常刀光纵横八面威风。

    刘文升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目睹百次以上武林高手拼搏但却从未见过谭家麒那等威武的刀法有如虎踞一方散出一片雪芒四个南荒高手被他刀光迫的团团乱转。

    但四周黑衣人武功的招术十分诡异再加上右手上那不畏刀剑的蛇皮手套和配合巧妙的合搏之术谭家麒虽然占尽了优势一时间却也无法杀伤四人。

    刘文升实在想不到这独臂年轻人的刀法竟然到了这至高的境界心中大生敬佩。

    以他数十年的经验观察四个黑衣人能在那虎虎生风的刀光逼迫下支持不败全赖四人合作佳妙动作如是他们减少一个人很可能立时就伤在对方威武的刀法之下。

    谭家麒虽然苦练五年的虎形绝艺但却是初次用来对敌尚不够纯熟。

    缠斗了数十合后谭家麒对刀法威力渐觉熟悉。

    这时正东、正西两个方位上的黑衣人正以前后挟击之势扑击过来。

    谭家麒突然向下一蹲使两人扑击之势落空长身而起大吼一声人随刀起有如猛虎出栅雁翎刀划出道寒光破围而出。

    一阵血光迸冒那正西方位上的黑衣人被拦腰斩作两段。

    剽悍的黑衣人虽被斩杀余力不衰落下的掌势无法控制正击在大圆桌上。

    但闻蓬然一声二寸厚的木桌被他击的木屑横飞陷了一个两尺方圆的大洞。

    谭家麒人落厅角回日一顾眼看那黑衣人死后余力仍有这等威势亦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南荒武功实也不可轻视。”

    心中念转手却未停顿挥刀攻向正南方位的黑衣人。

    四个黑衣人的联手阵势因死去一人门户洞开各自为战如何能拒挡那谭家麒石破天惊的刀势。

    耳际间响起了一声惨哼正南方位上的黑衣人连身子还未转过来已被谭家麒凌厉的刀势斜肩劈成两半。

    另两个黑衣人虽然眼看同伴凄惨的死状心中骇然但仍然十分剽悍双双挥掌攻向谭家麒。

    谭家麒刀势疾转有如卧虎翻身刀随身转寒芒一闪斩断了另一个黑衣大汉的手臂。

    那大汉虽然健壮如牛但断臂之疼使他忍不住惨叫一声抱着手臂而退。

    四个金刚一般的大汉在谭家麒虎形刀法之下片刻间伤了三人。

    刘文升冷眼旁观只觉谭家麒的刀法转动之间有如猛虎扑跃迅快的刀势中蕴藏着一种威猛的气势。

    只听一声冷叱道:“退下。”

    声随人至一缕尖风直袭向谭家麒的后背。

    谭家麒一蹲身子全身缩成一团护卫在一片刀光之下转过身子。

    但闻锵然一声一道寒芒吃刀光震开。

    那仅余的黑衣大汉早已斗志全失闻得主人令退下如获大赦转身一跃迟到厅角。

    那断去一臂的大汉抱着断臂滚到一侧。

    谭家麒一刀击落了近身暗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金冠面如灰炭年约二十四五岁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站在五尺以外。

    此人一现身坐在两张小木桌上的两男两女全都站了起来。

    葛元宏手握刀柄一脸杀气监视着四人。

    谭家麒单手横刀冷冷说道:“阁下想来就南荒孟天王……”

    黄袍人接道:“孟天王乃是家父小王孟千山。”

    谭家麒出手一战力伤三人心中已有了极深的信心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孟王子在下失敬失敬……”

    语声一顿接道:“适才下令四大金刚攻袭在下的也是阁下了。”

    孟千山道:“正是小王。”

    谭家麒道:“可惜的是你那四个属下太不争气未能拿住在下。”

    孟千山道:“小王自入中原以来会过了数十位武林高手所向披靡像阁下这样能够在片刻间杀伤小王三个属下的小王还是初次遇得。”

    谭家麒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是想给他们报仇可以出手了!”

    孟千山摇摇头道:“伤在你刀下怪他们学艺不精小王并无报仇之意。”

    谭家麒怔了怔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孟千山接道:“小王此番进入中原一来见识一下上国的衣冠文物顺便会会中土武林道上高人结交几位朋友你虽出手毒辣一些伤了我三个属下但你的武功、刀法却使小王佩服极愿和你交个朋友。”

    谭家蜞心中忖道:“边陲南蛮人物心地究竟爽直一些敌友之别全觉于一念之间。”

    看他一脸诚敬之色不似虚言倒也不便一口拒绝沉吟了一阵道:“武林道上讲究是一诺千金正因一诺如山才不轻诺此事容在下想想再作答复。”

    孟千山哈哈一笑道:“小王虽然是初履中土但对中土文物却是向往已久因此小王未来中土之前延揽了五位汉儒替我讲解中土人物风俗学习你们的礼仪因此小王虽然未入过中土但却对你们中土事物略有了然重信之人自不轻诺但不知阁下几时才能答复小王。”

    他这等单刀直入步步逼进的问法还真使谭家麒没有法子沉思了良久道:“至少要十天以上。”

    孟千山道:“好!咱们就依十日为限十日之后小王仍在此地相侯不见不散。”

    谭家麒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无论在下是否愿意攀交十日之后在下当给阁下一个答复。”

    孟千山道:“那很好小王如约候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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