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谋子司马懿

    这样当罪人：我宁负卿，不负国家（1）

    蒋济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与司马懿闲聊本朝人物，聊到王凌。司马懿想听听蒋济的看法，便问：“王凌这个人，怎么样？”蒋济随口回答：“王凌文武俱赡，当今无双。他的儿子王广志向高远，王飞枭、王金虎才武过人，更在父亲之上。”司马懿听完，习惯性地眯起眼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蒋济看到司马懿这个表情，悚然动容。他回到家，越想越不对，对家人懊悔地说：“我今天这一句话，要把一家人灭门了。”

    王凌，是当年汉朝廷的第一智者司徒王允的侄子，今年快八十岁了。他经历了无数的劫难，看惯了刀光剑影，听腻了鼓角铮鸣。他早就拥有了曹魏东南战区最高统帅的权力，当年芍陂之战指挥得当，苦战击退数倍于己的吴军，从而被曹爽刻意拉拢，提拔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进封南乡侯。

    王凌虽然是车骑将军，但仍然坐镇东南，他的外甥令狐愚也做到了兖州刺史。舅甥二人都在东南官居高位，只手遮天，俨然是个东南王。

    王凌受曹爽的恩惠而得以一跃成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成为曹魏帝国数得上号的人物，而令狐愚出任兖州刺史之前也是曹爽的长史，因此二人都暗中把曹爽当做朝廷中的靠山。

    但是，没过多久，王凌听说司马懿在洛阳发动政变，曹爽与天子困在高平陵。王凌也踌躇过，要不要挥军北上，以武力支援曹爽。他甚至想过，如果曹爽挟天子来扬州，自己一定鼎力支持。但是，司马懿的动作实在太快，曹爽也实在够没脑，一天工夫，政变就结束了。

    王凌没办法，只好继续蛰伏。

    王凌和他叔父王允，共享着太原王氏共同的基因。他不安于现状，他不想止步于车骑将军的位置上混吃等死。尽管车骑将军已经是太尉、大将军之下军界的三号人物，但王凌仍然不满足，他隐隐觉得，这辈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蒋济死后不久，司马懿把空缺出来的太尉的帽子给王凌送来，以事拉拢。王凌志向高远，岂是一顶太尉的帽子可以拉拢的？

    而且，王凌极其讨厌这种感觉。我王凌明明和你司马懿年纪仿佛，却要你来恩赐我官职，凭什么？

    当年我叔父王允，凭借隐忍与谋略，一举剿除朝廷第一权奸董卓；今日我王凌也应当有此抱负，铲除你这个当代董卓！

    王凌非常懂政治。如果王凌孤身起来反抗司马懿，那是叛变；如果王凌能够挟天子以反抗司马懿，那是锄奸。但是，天子在司马懿手中，怎么办？

    办法并不是没有——另立中央。

    王凌找来外甥令狐愚商量。令狐愚也是个颇有才干和野心的人，为王凌所看重。王凌说：“齐王曹芳，既年幼又无能，完全是司马懿的掌中傀儡。楚王曹彪，年长而有才，可以立为帝，你看何如？”令狐愚同意舅舅的意见，两人决定寻找机会发动兵变，在许昌拥戴曹彪，另立中央。

    计议已定，令狐愚派部将张式到楚王的封地来探曹彪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