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犹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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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绝响(1)(2/2)

    《营造法式》是一本最为完备的中国古代建筑学书籍。但由于时代久远,几成天数,无人能够看懂。朱启钤遂以己之力,遍邀学界精英。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当时便在所邀之列。朱启钤邀请的阵势极为恢宏:除了梁思成夫妇外,中央大学建筑系教授刘敦祯,建筑师杨廷宝、赵深,史学家陈垣,地质学家李四光,考古学家李济……美籍瞿孟生、温德、费慰梅,德籍艾克、鲍希曼,日籍松崎、桥川、荒木等学界名流都在其中。

    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早年留学宾夕法尼亚大学,便立志投身建筑学业。期间,梁启超已将《营造法式》寄于梁思成夫妇研读,但彼时两人并无完全读懂。现今受朱启钤之邀专一研究《营造法式》,是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的共同心愿,亦是他们的共同事业。

    为了读懂《营造法式》,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和营造学社的同人们一起进行了大量的野外考察。从1932年到抗日战争爆发前夕,营造学社先后调查了全国137个县市的古建殿堂房舍1823座,详细测绘的建筑有206组,完成测绘图稿1898张。中国第一个唐代建筑——五台山佛光寺,就是他们发现的,在此之前,日本人一直宣称中国没有唐代建筑。他们编撰的《中国营造学社汇刊》,在欧美、日本等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亦让世界明白,在烽烟迭起的中国大地,还有一批执着的学子,正在孜孜不懈地进行着古建筑的研究和保护。

    1932年,林徽因诞下了他们的儿子梁从诫。之所以取“从诫”这个名字,便是为了纪念《营造法式》的作者李诫,也寓意着他们的儿子将来能够效法李诫,亦能在建筑学事业上作出巨大贡献。诞下梁从诫后不久,林徽因便又跟随丈夫梁思成,匆匆赶往北京郊区考察。

    也就在这一年,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共同撰下了他们考察的结晶——《平郊建筑杂录》。《平郊建筑杂录》以优美的文笔和富有创造性的思维,对枯燥的古建筑进行了生动的描述:“无论哪一个巍峨的古城楼,或一角倾颓的殿基的灵魂里,无形中都在诉说,乃至歌唱时间上漫不可信的变迁。由温雅的儿女佳话,到流血成渠的杀戮,他们所给的‘意’,的确是‘诗’与‘画’的。但是建筑师要郑重地声明,那里面还有超出这‘诗’、‘画’以外的‘意’存在,即不叫它做‘建筑意’,我们也得要临时给它制造个同样狂妄的名词。”

    枯燥乏味的调研报告,被描述得如此委婉诗意,让人在颔首赞叹文字精妙的同时,亦看到了林徽因飘逸的思路与摇曳的身姿。在那艰苦卓绝的岁月里,林徽因以这样独特的方式,在默默地协助和支持着自己的丈夫梁思成。林徽因的好友兼学生萧乾曾说:“我不懂建筑学,但我隐约觉得徽因更大的贡献,也许是在这一方面,而且她是位真正的无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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