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江自衣袋中摸出一锭十两白银道:“店家!劳你费神为隔壁那位姑娘买点布再找一个裁缝赶两件冬衣出来。那姑娘的衣衫包袱在途中弄丢了急着换洗得赶快一点!”
店家连连应是道:“小人就去办相公尽管放心!”
店家退去后柳南江负手来回蝶踱心中苦思不已。
原指望来此与凌震霄一会立刻赶回长安想不到此行扑空。
继而一想:这样也好让欧阳玉纹暂住此地自己则返回长安早晚这里走走。也免得欧阳玉纹在冰天雪地中来回飘泊。
主意打定心头轻松许多。
过了一阵门上突传弹指之声。柳南江开门一看原来是欧阳玉纹。
欧阳玉纹进入房中立即裣衽一福道:“多谢相公。”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谢在下什么?”
欧阳玉纹道:“适才有个女裁缝来给玉纹量衣衫害得相公破费玉纹怎能不谢?”
柳南江连连摇手道:“小事!小事!令师将姑娘托付在下理当照顾。”
说到此处那个老店家也带着厨房下人端来了一大盘食物。
四碟腊味一炉炭火熊熊热气升腾的一品锅一大盘馒头外带半斤小壶的烧刀子。
年老店家又忙着报帐布料、工钱耗去六两三钱银子。
柳南江一挥手道:“店家!余下的给你们喝酒别忘记叮嘱栽缝师傅赶快点!”
店家连连称谢然后退出房去。
二人相对坐下默默吃喝起来。
突然柳南江心中一动不禁停筷问道:“姑娘请恕在下问得冒昧武林之中少见未娶之人收录女弟子之事而姑娘……”
欧阳玉纹似乎已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连忙接口道:“玉纹也不明白内中的因由自懂事的时候开始玉纹就是跟着家师的。”
柳南江道:“令师也不曾向姑娘解说吗?”
欧阳玉纹眉尖一蹙道:“不曾。然而玉纹却问过几次。”
柳南江道:“令师怎么说?”
欧阳玉纹道:“总是一顿臭骂因此玉纹也就不敢再问了。”
柳南江道:“那么姑娘的堂上双亲如今还健在吗?”
欧阳玉纹一双蛾眉蹙得更深螓连摇道:“玉纹不知生我之父母是谁。”
柳南江吁叹道:“姑娘不必为此忧伤在下也同样不知生我之父母。”
欧阳玉纹一双秀目紧紧地盯在柳南江脸上久久不曾说话。
沉默半晌柳南江复又说道:“令师宅心厚道只是性情有……”
欧阳玉纹接道:“这也难怪他老人家当年有过不顺心的事。”
柳南江道:“令师告诉姑娘了?”
欧阳玉纹道:“他老人家从未提过不过玉纹却看得出来。”
话题一转柳南江缓缓说道:“姑娘可打算寻觅生身父母?”
欧阳玉纹道:“玉纹时有此心不过今生今世怕很难了。”
柳南江不禁沉单问道:“那是何故呢?”
欧阳玉纹道:“每当玉纹提起此事家师就加以呵斥因此玉纹也打算死掉这条心了。”
柳南江心中如风车般连连打转疑念丛生而口中却未说出。
沉吟良久方又问道:“不知姑娘的堂上双亲昔年可是武林中人?”
欧阳玉纹道:“那就不知了。”
柳南江道:“以在下看来姑娘禀赋深厚独具慧根必是武林中人之后代。”
欧阳玉纹嗫嚅道:“是吗?”
柳南江道:“武林中人复姓欧阳者寥寥可数当不难察访。”
欧阳玉纹那双秀目突然射出两道晶亮的光芒凝视着柳南江语气沉缓地说道:“相公此话不错复姓欧阳者几乎只有一人那就是有‘棋圣’之称的欧阳白云前辈然而……”
语气一顿接道:“家师说得斩钉截铁玉纹和那欧阳前辈毫无关系。”
柳南江的一番猜测看来是落空了。
一顿饭在沉吟中吃完柳南江吃得不多酒却喝不少欧阳玉纹正好相反。
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像是真饿极了。
饭毕才不过巳午之后。
此刻柳由江心中已打好主意。向欧玉纹说道:“姑娘不妨在此小住数日正好等待裁缝为姑娘赶制衣裳。”
欧阳玉纹听出口风连忙接口道:“相公莫非要另去别处?”
柳南江点头道:“不错。在下尚有琐事须回长安稍作料理。”
欧阳玉纹道:“那么玉纹与相公同行吧有相公这件披风足抵风寒了。”
柳南江不禁暗暗一皱眉头口中说道:“姑娘连日奔波于风天雪地之中也该在此小歇数日不然在下难以安心。”
欧阳玉纹道:“相公以为玉纹是那弱不禁风的闺阁干金吗?”
柳南江道:“非也……”
语声一顿故作神秘之色道:“有姑娘同行恐遭人注目所以姑娘还是在此住下为是在下早晚都要来此走走。”
欧阳玉纹吁了一口气道:“相公既然如此说玉纹也只得遵命了。”
柳南江一见对方答应心头如释重负道:“姑娘可曾见过那位自称天地通的黄衫客?”
欧阳玉纹道:“见过数面。”
柳南江道:“一、二日之内黄衫客或许将来店中他若不与姑娘照面姑娘不必加以理会他若找上姑娘请烦转告就说在下早晚都要来此打个转务必请他在此稍候。”
欧阳玉纹双目一张道:“相公与那黄衫客有约吗?”
柳南江道:“在下有要事极待与他商谈姑娘切莫忘记……”
语气微顿双手一拱道:“在下别过姑娘也可回房上炕暖暖。”
语罢出房而去。
来至店堂柳南江拿出一锭十两白银先付了房饭钱离店时再行清结又嘱咐那店家一番这才出了“唐家老店”。
仰望天色似乎有好转迹象。雪也停了西天出现一片彤云。杜曲镇上那条积雪盈尺的大街此刻也见有人走动。
柳南江本来想出镇即回长安一见雪住天晴又改了主意反向镇中缓缓行去。
顺着那大街两旁的招商客栈十有**都合上了门板等候过年却也有敞开店门招呼难得一见的行旅客商。拿镇中间那家“映雪居”就是如此看他那招牌似乎专作天寒地冻的买卖。
柳南江适才用罢酒饭既不投宿也不打尖却漫无目的地走进了那家“映雪居”。
当门就是一个熊熊的火炉炉上煨着热气氤氲的菜肴一进门就让人有一份暖和的感觉再加上菜香扑鼻倒是能吸引客人。
柳南江一跨进店门店家还来不及招呼就听店堂内有人在叫道:“柳相公!何不这里同坐?”
柳南江转头一看偌大的店堂中坐着好几起客人内中一起竟然是“花花太岁”肖云鹏和那“芙蓉仙子”纪缃绫。
柳南江不禁一愣此刻纪缃绫也相继起身招呼道:“寒天岁尾在这小镇客店之中能碰上柳相公倒真是一件奇遇哩!”
柳南江连忙拱手回礼然后走过去在他们的座头上坐下。
肖云鹏道:“柳相公怎么到这儿来了莫非有重要之事?”
柳南江不着边际地答道:“仲秋之后此地曾经喧闹过一阵子几乎会齐了各路英雄好汉曾经何时此地却又变得如此萧条这人事沧桑变化得实在太以教人难测了。”
肖云鹏呵呵笑道:“原来柳相公是以怀古心情前来此地这真所谓豪人雅兴了!”
此刻店家已然添杯加筷纪缃绫为柳南江斟上一个满杯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满杯道:“妾身前次冒犯之罪在此赔礼了。”
说罢就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南江也尽饮杯中之酒连声道:“在下不敢那日……”
纪缃绫连忙接道:“相公可是问那‘七柳斋’中之事?”
柳南江点点头道:“是啊!在下一直在惦念着仙子不知……”
纪缃绫秀目一转瞥了肖云鹏一眼道:“论功力妾身虽挟众也难以敌对祝永岚却想不到这位‘花花太岁’作了个和事佬。不过这事可不能算完日后妾身还得找他理论。”
柳南江不胜茫然地看了肖云鹏一眼。
肖云鹏道:“肖某与祝老多年的酒肉之交与芙蓉仙子也是相识多年。那日他俩在‘七柳斋’中动上手不知是谁先提起了肖某就这样一场龙争虎斗就暂时歇下了。”
柳南江喃喃道:“原来如此……”
语音一顿接道:“二位早就相识了吗?”
纪缃绫道:“相公既和云鹏相识想必也知道他有个‘花花太岁’的不雅之号是以妾身也就不必有所隐瞒了。”
吁了一口长气接道:“妾身和云鹏相识将近十年时聚时散时合时分是何种交情相公想必也看得出来的。”
纪缃绫如此快语使得柳南江呐呐说不出话来。
肖云鹏笑道:“柳相公不必坐立不安芙蓉仙子就是如此快人快语。肖某最怕女人忸忸怩怩装腔作势她正好合上了肖某人的口味。”
纪缃绫娇笑道:“这是什么活我岂不成了你酒席上的一顿大菜?”
肖云鹏道:“不错好像是一道冰糖肘了肥嫩滑腻已极。只可惜不能日日上桌。久之必定令人生厌所以不如时合时分的好。”
柳南江哪惯这种打情骂俏的场面一时之间顿感如坐针毡。
纪湘绫突然神色一正道:“柳相公!你可曾见到祝永岚?”
柳南江道:“仙子是否还要找他理论?”
纪湘绫道:“那是当然当着肖云鹏妾身得好生问他一问。”
柳南江摇摇头道:“沉尸曲江池中的贵寨门人并非祝永岚所杀!”
纪湘绫柳眉一挑道:“祝永岚自称是杀害妾身门人之凶手而且他又会那‘风林十八掌’的武功怎会不是他?”
柳南江道:“当日在‘七柳斋’中祝水岚所说的只是气话至于‘风林十八掌’目下最少尚有二人具备此种功力。”
纪缃绫道:“是哪二人呢?”
柳南江道:“‘祥云堡’总管公孙彤以及匿迹多年的‘石君子’竺道台也许……”
纪湘绫似乎未觉察到他的未尽之言自顾自地问道:“那么何人才是元凶呢?”
柳南江道:“日后自会云开月显水落石出。仙子可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肖云鹏忽然插口说道:“二位谈完了吗?”
柳南江听出话因连忙问道:“尊驾有何见教?”
肖云鹏道:“昨宵与仙子相遇才知相公曾经易容假扮肖某人可有此事?”
柳南江不禁脸上一热呐呐道:“确有此事容在下加以……”
肖云鹏一摆手道:“那倒不必加以解说了肖某为人豁达并不计较这些。”
柳南江双拳一拱道:“在下告罪。”
肖云鹏也是双举一拱道:“照说肖某人还得多谢相公。”
柳南江不禁一愣道:“怎么讲?”
肖云鹏道:“相公中途拦截祝老下书之人只要一掌将其毙掉肖某此刻也还不知祝老之约而相公只是轻轻点封那下书之人的昏穴书信虽失人却找到了肖某传达了口信这还不该一谢?”
柳南江道:“尊驾如此说在下更感难堪了。”
肖云鹏话题一转道:“往事休提肖某想请教一桩事。”
柳南江肃容道:“不敢。在下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云鹏道:“相公可知祝老如今下落?”
柳南江心头暗怔口中却说道:“在下不知。”
言罢不禁又暗道惭愧因为他明明知道祝永岚目下和凌震霄在一起。
然而这却不能直告其事即使将凌震霄说成黄衫客也有顾忌。
肖云鹏似乎对柳南江的心境未有丝毫觉察闻言后不禁面呈怅惘之色。凝神良久方吁叹道:“大地封冻找人真不容易。”
柳南江情知肖云鹏流连杜曲不过是为了探寻祝永岚的下落以期会晤并无别图如此他也没有再耽搁下去的必要了。
一念及此乃起身说道:“二位慢饮在下先走一步。”
肖云鹏正声肃容说道:“相公请小坐片刻肖某尚有话说。”
柳南江只得重新归座翻眼问道:“尊驾尚有何事见告?”
肖云鹏轻咳一声道:“肖某人要说的是秦茹慧姑娘……”
语气一顿压低了声音接道:“那日肖某为其疗伤时觉秦姑娘气血不正翻腾无常不知何缘故相公知道吗?”
柳南江道:“实不相瞒秦姑娘前在终南山麓曾中冷老魔之剧毒经一蒙面黑衣人疗伤痊愈后秦姑娘体内就潜伏了一股魔功。”
肖云鹏微一张目道:“有这回事?”
柳南江道:“不过日下秦姑娘体内之魔功已然祛除了。”
肖云鹏道:“莫非是相公施展的大力?”
柳南江道:“在下哪有那种能耐仍是那蒙面黑衣人所赐。”
肖云鹏喃喃道:“那黑衣人以魔功为秦姑娘疗伤显然存心不良何故又出尔反尔?”
柳南江情知一旦详加解说必然会泄漏许多不为人知之秘因而摇摇头道:“那黑衣人因何如此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肖云鹏也没有再问下去一摆手道:“相公有事请便肖某不便再留了。”
柳南江向二人作别扬长出“映雪居”向镇外行去。
当他经过“唐家老店”之际心头不禁一动。
昨夜凌震霄到了长安除以“传音术”指示如何为秦茹慧疗伤之外还叮嘱他今日午间来“唐家老店”一晤。
然而店家却说凌震霄昨夜住在店中清晨方才离去这是怎么回事呢?
凌震霄深夜游离店家自然不察。然而约自己前来一晤的事凌震霄难还忘记了吗?
心中如风车船打了个转人就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唐家老店”。
那年老店家连忙迎过来说道:“相公回来了?”
柳南江低声道:“店家!你说黄老爷昨夜回来过?”
店家点点头道:“是啊!”
柳南江道:“黄老爷半夜不曾离店吗?”
店家回道:“是天刚方亮离店的。好象急着有事小人给他上一盅热茶都不曾喝。”
柳南江皱眉苦思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蓦在此时跨院中传来一声沉喝道:“该死的店家那儿去了。”
店家神色一凛连忙压低声音说道:“适才来了一个客人脾气大得吓人早知如此就不该接他进店了。唉!”
语气一顿转头向里应道:“小人正和一位相公说话这就来了。”
那个闷雷般的声音又道:“什么鸟相公莫非大爷身上没有银子?”
声落人现高似铁塔面如锅底貌相虽狰狞却有一股凛凛不可侵犯之威武。
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向柳南江一瞥嘿嘿笑道:“阎王老子真偏心将大爷造得如此难看相公却如此俊美。”
语气一顿抱拳一拱道:“相公尊姓?”
柳南江冷眼一瞟就知对方是个性情中人心中愠意顿时消失微微笑道:“在下姓柳尊驾因何前倨后恭?”
那黑大汉又是嘿嘿一笑道:“俺就是生了这副鸟脾气柳相公多多海涵。”
柳南江道:“在下不怪尊驾大名?”
黑大汉道:“俺姓胡名彪因使用一对重三百斤的特大铁锤为兵刃哥儿们也叫俺‘胡锤’。今日俺俩有缘相会来喝个三罐、二罐由俺作东。”
柳南江对眼前这个豪爽已极的粗鲁大汉好不喜煞然而听说对方使用一对重达三百斤之铁锤却又有些不信因而问道:“尊驾方才……”
胡彪一摆手道:“相公别那么文质彬彬的叫俺胡锤俺反倒受用。”
柳南江道:“那么我就叫你一声胡哥吧。”
胡彪哈哈大笑道:“俺是个粗人如何消受得了?”
柳南江正色道:“长幼有序此为人之大伦何况古人尝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有何妨?”
胡彪兴高采烈地一点头道:“好?看来相公是诚心诚意俺就认了吧。”
语气一扬向那老店家吩咐道:“店家!先开一罐上好的烧刀子俺要和柳老弟痛饮一番。”
一直战战兢兢的店家原以为二人一见必然会狠斗一场却料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忙不迭地摆好桌椅到厨下张罗酒食去了。
二人相对坐定柳南江开口说道:“胡兄你那对铁锤呢?”
胡彪道:“在俺房中。”
柳南江道:“真有三百斤重?”
胡彪双眼一瞪道:“怎么?!老弟以为俺在吹牛?”
柳南江笑道:“看你这两条胳臂就知你臂力不小。可是三百斤的一对铁锤舞动起只怕不大灵活好使吧?”
胡彪嘿嘿连笑道:“非俺夸口俺舞起那对铁锤时简直如挥灯芯俺还嫌太轻了哩!”
柳南江未再问下去看上去对方也绝不是在滥夸海口。
移时酒菜送来俱是大盘、大碗当真开了一罐十斤装烧酒。
柳南江不禁咋舌道:“胡哥!酒如何饮得这么多小弟只能用小盅哩!”
胡彪嚷叫道:“老弟太不干脆来来先干三大碗庆贺俺俩有缘千里来相会。”
说完之后拿起大碗连舀三碗一饮而尽。
柳南江暗暗惊奇不已拿起大碗舀了一碗却只小喝一口道:“胡哥!小弟不胜酒力请不必相强容小弟随意!”
见胡彪那种豪饮之状柳南江喜欢之情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只不过眨眼之间那只酒罐的罐底就翻过来朝天胡彪又连呼叫店家拿酒来。
柳南江讶然道:“胡哥的海量天底下恐怕没第二个人可以比拟了。”
胡彪道:“不!还有一个比俺强。俺是三大罐不醉那人是三日不醉。老弟!听说过不曾不停地以大碗舀酒喝竟然连喝三日三夜不但未醉反而越喝越有精神。”
柳南江道:“那岂不是成了酒仙?”
胡彪摇头晃脚地说道:“虽非酒仙却是酒圣。老弟听说过武林之中的‘酒圣’胡不孤吗?”
柳南江心头暗动连忙问道:“胡哥认识那位‘酒圣’吗?”
胡彪嘿嘿笑道:“老弟这话问得可真稀罕天底下哪有侄子不识得大伯的道理。”
柳南江不禁一愣道:“原来那位‘酒圣’是胡哥的大伯?”
胡彪点点头道:“老弟!你说对了!”
柳南江道:“可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胡彪吐了一口长气道:“谁知道一晃十多年没有音信早些年说他当了和尚后来又听说不耐寺中清规而还俗再往后就没了音信俺真担心他老人家敢情是掉下酒罐子淹死啦!”
柳南江道:“胡哥的大伯可是生得貌相奇丑?”
胡彪一耸浓眉道:“老弟是见到俺的面如锅底因而猜想俺胡家都是些丑样子吗?你可猜错啦!俺大伯年轻时俊得很哩!”
柳南江心头一松对证方才欧阳玉纹之言丑老人显然并非胡不孤。
胡彪将第二罐烧酒喝光店家送上第三罐时已不像先前那般狂饮忽地将手中大碗一放冷电般的目光在柳南江脸上打了个转。道:“老弟!俺看你目光湛蓝太阳穴隆起甚高想必是个武林高手俺该不会猜错吧!”
柳南江微笑道:“高手之誉愧不敢当小弟倒是会些拳脚。”
胡彪突然声音一压悄声道:“老弟如今婚配不曾?”
柳南江摇摇头道:“功不成名不就胡哥因何问起这些?”
胡彪嘿嘿一笑道:“老弟有所不知俺方才投店之时见西厢上房中有一女子虽然粗衣布裳点脂不沾却生得如同仙女下凡腰挂长剑必是武林佳人老弟何不演上一曲凤求凰待俺也好瞧瞧热闹光景。”
柳南江神色一正道:“胡哥休要说笑那是欧阳玉纹姑娘她师父与家师乃是好友被她听去那就失礼了。”
胡彪伸了伸舌头嘿嘿笑道:“幸亏俺生了一张黑脸蛋自知难得美女青睬从不敢和娘们说笑。不然俺这时就不好意思坐在老弟面前啦!”
柳南江道:“胡哥贵庚多少?”
胡彪比划着说道:“三十有四。”
柳南江道:“未曾娶得大嫂吗?”
胡彪连连摇头道:“免了!免了!何必再养下几个鬼怪般儿女惹人嫌?”
柳南江笑道:“胡哥此话不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说胡哥的貌相威武已极如同托塔天王下凡怎说难看?”
胡彪神情一愣道:“老弟不是在说好听话教俺高兴吧?”
柳南江道:“小弟句句实言!”
胡彪突然像狂一般将酒罐抱起来就唇痛饮竟然一口气将罐中之酒喝得一干二净。
柳南江眼见对方喝下了三十斤烧酒简直骇异不已。
胡彪砰然放下酒罐大叫道:“痛快!痛快!听老弟如此一说俺今天可得多喝一罐。”
扯开喉咙叫道:“店家再给大爷取一罐酒来。”
柳南江连忙向那转身欲去的店家一挥手道:“店家!免了!”
胡彪连连瞪眼道:“老弟!怎不教俺喝个痛快?”
柳南江道:“胡哥夸口三罐不醉再加一罐必然醉倒。小弟还想和胡哥畅谈一番!”
胡彪道:“谈个什么劲?俺只会满口粗话老弟能听得进?”
柳南江笑道:“只要是句句出自肺腑粗又何妨?”
胡彪连连点头道:“好!好!不喝就不喝。”
扬手向店家一招接道:“算帐!”
柳南江向店家打了个眼色然后向胡彪说道:“胡哥!区区酒菜算小弟奉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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