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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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辉煌乐章
    1. 莱特兄弟在欧洲

    1906年莱特兄弟研制了一种新的发动机。这种发动机的汽缸是垂直的,而不是水平的。尽管那段时间他们没有进行飞行试验,可报纸上还是偶然有文章提到他们。这些文章引起了纽约的一个商人埃迪的注意,他想莱特兄弟和他们的专利也许会引起纽约的银行家和投资者查尔斯·弗林特公司的兴趣。埃迪原来在一家航运公司,是弗林特的合伙人,他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值得投资的新发明,于是他决定找莱特兄弟谈一谈。

    埃迪在感恩节那天到了代顿市,并于第二天会见了莱特兄弟。他们没有谈生意。埃迪只是跟他们相识了,他相信莱特兄弟的叙述是可靠的,对此他感到很满意,但是他没有告诉他们,弗林特公司会对他们发展飞行事业提供经济资助。

    莱特兄弟于12月5日前往纽约参加新近成立的美国航空俱乐部举办的一个展览会。当时弗林特正在欧洲,莱特兄弟和埃迪一起会见科德利—弗林特商行的一个合伙人。弗林特对新的科研项目总是非常热心的,而科德利是商号中比较谨慎的一个。他的工作就是控制商号,不过他和弗林特以及其他合伙人一样深深地被莱特兄弟的工作打动了,于是,他们决定做这笔生意。1906年12月26日,商号的一个雇员诺尔特到代顿市去拟定初期的计划细节。开始时,弗林特他们谈到了买下全欧洲飞机制造权的可能性。这笔生意后来谈的结果是在除了美国的所有国家里,弗林特公司抽20%的佣金,代表莱特兄弟接受订货。一两年后他们同意莱特兄弟可以自行处理他们与英国及其殖民地国家的业务关系。弗林特公司还提议说,他们应该请求俄国沙皇和某些其他国王让他们去进行私人飞行表演。可是莱特兄弟不为这种建议所动,他们认为最好“在跟沙皇作出安排以前首先要把情况弄清楚”。

    弗林特公司在欧洲有一个老搭档:哈特·伯格。伯格在1899年时曾帮助把美国的电动车介绍到了欧洲大陆。他还为潜水艇的发明家西蒙·莱克同俄国及其他国家政府做过生意。弗林特公司认为,伯格也许能为莱特兄弟成立一个欧洲公司进行谈判。可是伯格既不认识莱特兄弟,又对有关他们的报道缺乏信心,惟一的办法只有让莱特兄弟亲自去一趟欧洲,找伯格谈一谈他们的发明,使他对此更有信心。弗林特说,莱特兄弟本人比任何人都更能激起伯格的热情,他只有具备这种热情才有可能去说服顾客。

    1907年5月15日,弗林特的办公室打来电报,催促他们中的一人立刻启程去欧洲。威尔伯“有几件事要办”,准备第二天去纽约,乘“坎帕尼亚”号轮船出国。由于他计划在国外只呆很短的时间——够说服伯格的时间,所以他的行李只有一个手提箱。在到巴黎以前,他将首先在英国逗留一段短暂的时间。

    威尔伯将于星期六在利物浦上岸。伯格急于想面对面地同莱特兄弟谈谈,如果这些发明家真是可靠的话,他也好早下决心。于是他赶到伦敦,准备在伦敦会见威尔伯。

    “他从火车上迈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他,”伯格后来回忆说,“首先在英国人中认出美国人是很容易的,再说当时也没有其他美国人 走下月台。不过当时就是有其他美国人在场,我敢肯定我也能认出谁是威尔伯·莱特。他的气质是朴实的和充满自信心的,这同我听说的他的性格是完全一致的。”

    在回旅馆的路上,威尔伯想,买一套晚礼服可能是适用的。于是他们立即掉头到斯特兰德街的裁缝店去。

    没有多少时间,伯格就相信了威尔伯决不是一个骗子。说他的飞机能飞,那一定是千真万确的。

    他们会见后的第二天,正在欧洲度假的弗林特商号的科德利找到了他们。于是他们三人同去巴黎。就像法国人说的,他们“屈尊”住在里沃利路的默里斯旅馆。

    他们到达巴黎后,天还很亮。伯格几乎没让威尔伯休息就领着他穿过街道进了杜伊勒里宫公园。他们散步到协和广场,瞻仰了从香榭丽大街到凯旋门一路的壮丽景色。街道旁七叶树盛开着鲜艳的花朵。一生都几乎生活在法国的伯格感到能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有机会为这样一位朋友导游,让他第一眼就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城市真是其乐无穷。

    到巴黎不久,威尔伯就在圣克卢宫参观了一个气球运动会。几天以后他第一次乘气球进行空中旅行。

    一位在圣克卢宫采访过威尔伯的巴黎《先驱报》记者有感于他的沉默寡言,作了这样的叙述:“莱特先生谈吐谨慎,好像一切都是事先经过深思熟虑的。很明显,在谈到他的非凡的飞机以及他今后的打算时尤为谨慎,生怕落入别人的圈套。在每结束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那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就会绽开一种明朗的斯芬克思似的谜一样的微笑。

    现在看起来这样干是明智的,即设法成立一个公司,买下欧洲的飞机制造权,再把这个权力卖给一个金融家,而不是通过政客们去同政府做这笔生意。一个叫多伊奇的富翁对此计划发生了兴趣,他不仅是个石油大王,还是个气球运动的资助人。威尔伯会见了多伊奇,然而这位谨慎的商人却说在投资以前,他想要证实法国政府是否有兴趣购买飞机。

    威尔伯想,到巴黎来没有同莱特利尔和福代斯见见面是失礼的,他们过去曾和他进行过谈判。威尔伯同福代斯接上了头,互谈对方的近况。

    没过多久,莱特利尔邀请威尔伯共进午餐。莱特利尔对莱特兄弟没有恢复同他的谈判显得有些愤慨。威尔伯告诉他,如果成立一个公司的话,毫无疑问他会被包括在里面的。可是这个想法不合莱特利尔的胃口,他不在乎加入由多伊奇组建的公司。要是成立一个公司的话,他想由他自己成为这个公司的主要发起人。

    多伊奇这时去找海军部长了,他在海军部长的引荐和陪同下去会见了陆军部长皮卡特将军,他是德赖福斯事件的英雄。

    皮卡特将军对前个时期关于购买一架莱特飞机的事情并不熟悉,因为那个谈判是他的前任在其任期内进行的。陆军部长叫司令官博内尔拿来了记录,当他读完这些记录后,他立即深深地了解了莱特兄弟发明的重大意义。他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并不比多伊奇差。皮卡特将军有些认识后便倾向于采取有效措施买下莱特飞机——只要莱特兄弟保证他们的飞机能够飞到300米的高度。

    将军的意见对多伊奇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激励,他对前景充满了热情。过去他对这个谈判是持批评态度的,现在他开始对未来公司组建文件的细节津津乐道了。

    司令官博内尔对他的政府很可能会购买莱特飞机一事感到欢欣鼓舞。由于上一次他的推荐没有被接受,他的自尊心和威望受到了伤害。

    更重要的是他热爱自己的祖国,他希望法队第一个采用他认为的划时代的新发明。既然现在前景再一次变得乐观了,所以当他偶然遇见福代斯时,兴致勃勃地将喜讯告诉后者。

    福代斯对博内尔的话感到惊讶,他即刻把这个新闻告诉了他的雇主莱特利尔。莱特利尔听后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他说,他有写在纸上的协议,陆军部要购买莱特飞机的话,这笔交易应该通过 《新闻报》去做。 任何对协议的背离,他都将解释为不友好的非法行为。很快,他就到了陆军部的办公室,并彬彬有礼地把前任陆军部长的一封信递给了皮卡特将军。

    既然莱特兄弟给福代斯的选择权已期满了,因此陆军部和莱特利尔之间的协议也不再有效了。可是皮卡特将军即使能够理解这一点的话,他在草率地看过那份记录后,他也没有表明这一看法。也许他是一个过于沉迷在事务中的政客,因而在同一位有影响的报刊发行者发生分歧时,他无法同对方争论。总而言之,他叫多伊奇从谈判中退出来。

    现在轮到多伊奇愤慨了。起初他怀疑莱特兄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使用,后来当他明白了事实真相和莱特兄弟在这件事中并没有责任后,他更加加深了同他们的友谊。

    莱特兄弟看到与他们签订合同的最有希望的机会还是离开莱特利尔和福代斯。就在谈判恢复后的一两天中,福代斯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去找伯格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一位政府高级官员要求把那个合同作一点改变,那笔交易立刻就会通过。那就是:莱特兄弟不能要求得到100万法郎,而是125万法郎。然后他们将取走他们自己那100万法郎,留下25万法郎。

    当伯格把这些情况告诉威尔伯的时候,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

    威尔伯平静地说,除了莱特兄弟要接受的钱,合同并不能让他们要求得到更多的钱。假如那样的话,合同必须公布将获得那笔额外款项的人的姓名。

    于是,伯格到提出这个令人震惊的建议的大人物的办公室去,他希望那儿有着某些误会。令伯格吃惊和厌恶的是那个人说得非常的坦率,他确实要接受25万法郎 (5万美元)作为从事这笔交易的报酬。

    在怀着愤慨的心情走出那位政府高级官员的办公室以前,伯格告诉他,莱特兄弟绝对不会成为这种不正当交易的参与者,而且与陆军部长的谈判将要在没有任何妄图谋取私利的政府官员的合作下进行。(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试图叛国的正是那位大人物。)

    与法国政府的谈判拖延了好几个星期,这个谈判都是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中。他们没有见到一个与他们谈生意的人。他们与陆军部联系的惟一的中介人还是福代斯。长时间的谈判没有产生任何结果。莱特兄弟还不是惟一感到失望的人。司令官博内尔也因为他的推荐没有被采纳的原因,不久就愤懑地辞去了军内的职务。

    与此同时,威尔伯打了个电报给奥维尔,要他也到巴黎来。

    奥维尔是8月1日到达巴黎的,他们的机械师查利·泰勒大约是在一星期后到达的。

    奥维尔在默里斯旅馆和威尔伯见面后,他们发现他们的事务并不会忙得没有时间去各处进行大量观光。他俩都不会说法语,可奥维尔在阅读法文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非常奇怪,曾经轻易就掌握了希腊语和拉丁语的威尔伯却没有努力去学法语。

    当他们四处游览的时候,爱好历史的威尔伯被所有那些历史圣地强烈地吸引住了。奥维尔却每天都要花许多时间徜徉在卢浮宫中,那些日子他把那里面的油画饱赏了一番,事后他是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些油画的。

    1907年夏末,莱特兄弟离开了巴黎。威尔伯启程去俄国,奥维尔则去英国。

    按照弗林特公司的建议,奥维尔首先到伦敦,同巴纳姆—贝利马戏团和布法罗地区比尔怀德展览会的接收人会晤。这两个单位当时已经破产了。接收人问道:莱特飞机是否能在一个便于管理收费的围墙里面飞行。

    威尔伯与伯格一起出发去圣彼得堡。可是他们在半路上就改变了去俄国的主意,他们在柏林停下来了,过不多久,奥维尔在那儿找到了他们。

    当威尔伯和伯格乘坐的火车经过比利时的时候,威尔伯从一块路牌上得知他们当时正停在一个叫做热马普的小镇。他记起早在1792年这里曾进行过一个大战役,于是他开始谈起了那次战役的细节,这使伯格大吃一惊,这段历史威尔伯还是在青少年时读到的。伯格和其他与威尔伯打过交道的人不只一次地为他的广阔的知识面感到惊讶,而且对他那种一旦掌握了的知识就不会忘记的能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莱特兄弟第一次考虑到把飞机用于军事目的时,他们就想到飞机在战争中会成为一种如此可怕的武器,以至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政府愿意让它的臣民冒被飞机袭击的危险。莱特兄弟相信飞机能够制止战争,飞机可以被用来威慑那些挑起战争的人们。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一个国家攻击另一个国家,不管有没有宣战,被攻击的国家就可以派出飞机轰炸侵略国家的立法机关和政府机关的建筑。他们希望飞机的诞生有可能阻止任何国家采取战争的步骤。

    在柏林,莱特兄弟直接同重要人物——德国的陆军部部长以及交通部部长打交道。这些德国官员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他们很快就认识到,如果飞机能够具有像莱特兄弟所说的那些性能的话,那么飞机确实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莱特兄弟建议同德国政府签订一项合同。这项合同将规定莱特兄弟提供一架能载两人以及足够飞201千米的油料的飞机,其速度要达到每小时64千米,飞机制成后将能按合同的规定进行各项飞行表演,在做到这一切以前德国政府可以不付给他们一芬尼 (100芬尼=1马克)。德国官员们不否认这个建议是公平合理的,可是他们不明白莱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此外,他们完全不了解莱特兄弟过去的工作,其实关于滑翔机和动力飞机的报道已经在德国科技报刊上出现五六年了。除此之外,官员们还感到左右为难。他们还不敢使自己相信莱特兄弟的话是可靠的。他们害怕把自己的名字签署在一份合同上,这个合同被人看来像生产一部永动机的合同那样愚蠢,那样一来他们将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另一方面,官员们又担心,要是飞机的发明确实存在的话,让这一发明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溜掉了未免可惜。因此他们没有签订合同,而是给予一个庄严的口头承诺。如果莱特兄弟能在他们面前进行一次飞行表演,而飞机的性能能达到合同的要求,他们将愿意按莱特兄弟的条件购买一些飞机。

    莱特兄弟觉得这些官员作为国家重要部门的首脑是可以信得过的。

    他们愿意接受德国政府的口头承诺——飞行表演成功,德国就购买若干架飞机。莱特兄弟在离开德国的时候,满心希望能在次年3月回来进行飞行表演。谁知他们4个月后,已经与其他人订了许多明确的合同。

    威尔伯于1907年11月回国。奥维尔则在巴黎参加了由巴里康德和马尔公司承做的一批飞机发动机的制造工作。这个公司是精密仪器和轻型发动机的制造商,他们肯定自己制造出来的精细复制品会比莱特飞机原发动机提供的马力更大。但是后来试验证明,它们提供的马力不及原发动机。那时人们还不知道一种发动机以1‰英寸的误差复制出另一种发动机时,尽管使用了同样的钢材和其他金属材料,可是由于铸造和制作的不同,往往新发动机需要经过好几个月的试验使用,才能实现预想的工作性能。

    最后奥维尔把这批美国发动机的复制品储存在勒阿弗尔海关,以便来年使用。

    2. 与美国的交易

    1907年在巴黎的时候,莱特兄弟很自然地访问了居住在巴黎的亲莱特派的美国人弗兰克·拉姆。拉姆邀请飞机发明家们到家里做客。在那儿,莱特兄弟见到了他的儿子——美军中尉弗兰克·彼·拉姆,他曾经是西点军校教官,最近在索米尔的法国骑兵学校呆了一年。像他的父亲一样,他对航空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去年10月份从法国起飞,横渡英伦海峡,在英国降落的詹姆斯·戈登·贝内特气球飞行比赛中,他获得了第一名。他可能是当时美队中惟一认识到发展飞行事业是当务之急的军官了。他很高兴能够结识莱特兄弟,他跟他们从这时起就建立了持久的友谊。当他少许了解到莱特兄弟在法国的谈判后,他便开始敦促美国陆军部要对飞机投入更多的注意力了。

    碰巧在1907年9月,也就是在这次会见后的几个星期,拉姆中尉被美国陆军部从骑兵部队调到了驻华盛顿的通讯兵部队。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回华盛顿以前对欧洲各国进行一次考察,并对几个国家发展飞艇的形势写出报告。不久以后,小拉姆回到了华盛顿,这样,陆军部里就有了一个对飞机深感兴趣、对莱特兄弟非常信任的人,他可以在他的同事中发挥影响了。总而言之,这时的陆军部与过去的陆军部情形大不一样了。

    威尔伯从法国回代顿的途中,于感恩节前不久在华盛顿作了短暂的逗留。他同军械部的克罗泽将军、富勒少校进行了一次交谈,在座的还有通讯部队的首脑艾伦将军——假如军械部批准并提供资金购买飞机的话,将由这个部队对飞机进行测验。在这次会谈中,威尔伯提出了飞机的价格:2.5万美元,并且保证进行飞行表演。人们认为这些条件是十分过硬的,它足以难倒任何一个竞争者。军械部将在那年的12月5日召开会议,威尔伯应邀出席预备会议。然而那个会议并没有使他增添信心,由于2.5万美元的价格,他的提议被否决了。莱特兄弟无意降低价格,因为他们知道在外国还有更好的生意可做。然而,通讯部队不久就开始起草列有条款的计划,并于12月23日登广告征求投标。

    由于莱特飞机是惟一存在的能够符合要求的飞机,而价格事先又都互相清楚了,因此征求投标一事是多此一举的。但是也有人认为这是繁杂、拖拉的公事程序中不可缺少的。在招标广告中陆军部提出了如下的条件:飞机必须在陆军军官在场的情况下进行试验;除了驾驶员以外这架飞机还能搭乘一名乘客飞行一小时,两人的总重量不得轻于159千克;在16千米的试飞中飞机要有平均每小时能飞64千米的速度,飞机要能装载足够飞201千米的燃油;飞机还要是能够“拆卸”的,即这架飞机是由各部分组装而成;组装的工作并不太困难,这样在必要的时候它就能装入军队的卡车从一地运往另一地。

    几乎就是从招标的广告登出来那天起,陆军部便成了报纸编辑们群起而攻之的目标,各家大报小报纷纷刊登社论指责政府太荒唐,居然会对一架想象之中的“飞机”提供无尽的资助。比如《美国航空杂志》于1908年1月号登出文章,指出陆军部的所作所为是荒诞不经的:“在现时,世界上还没有为人们所知的飞机能够达到招标广告上所提出的条件……世界上难道会有这样的发明家——他拥有广告上要求的这种飞机,他会不以自己特有的地位向政府要求任何合理的高价吗?难道不会是政府,而是发明家成为投标人吗?……也许,通讯兵特种部队受空头理论家的浮夸影响太深。不幸的是,在他们的空谈中航空的神话被吹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而那些理论家们没有实践作基础就在奢谈着解决航空的问题了。空谈是他们进行交易的本钱。

    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政府收到了41份投标建议。大部分投标者都是狂热者。军械部起初正是把莱特兄弟当成了这种人。当这些人不愿提交作为诚意象征的飞机的 10%的款项时,他们的投标就被否决了。除莱特兄弟以外,另外还有两人交了      %保证金。其中一个是芝加哥人10斯各特,他投标一架1千美元的飞机,并保证在185天内交货。另一个是赫林,他的价格是2万美元,在180天内交货。莱特兄弟投标是2.5万美元,在200天内交货。

    接到这些意外的投标又产生了一个问题。知情的人们猜想,除了莱特兄弟外没有哪个投标者有实际的飞机能够提供出来,可是政府还打算接受最低价钱的投标并让优胜者进行表演。不论这个人的产品离要求相距有多远,同他签订合同都要花费时间并且会造成延误。

    通讯兵特种部队的艾伦将军找陆军部长塔夫脱,询问陆军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塔夫脱说他们可以把所有合法的投标都接受下来,要是只有莱特兄弟的飞机能够达到要求,那么其他人就可以排除了。可这样做的困难是,虽然可以不用向其他的投标者付钱,然而假如你没有准备足够的钱,以便付给那些达到要求的投标者的话,那么接受这些投标者也是不合法的。为此,塔夫脱又提了一个方案解决此难题。他知道总统把一笔紧急经费置于他自己的控制之下,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才使用。如果总统愿意的话,他就可以保证,只要投标者的飞机达到了要求,便都能够获得酬金。

    艾伦将军在查尔斯·钱德勒上尉、拉姆中尉以及通讯兵特种部队军官们的陪同下拜见了罗斯福总统。总统立即同意塔夫脱将军的建议。他告诉他们,把所有的投标者都接受下来,并将那笔经费交给他们处置以使这次招标完全符合法律程序。

    有一个投标者不久就向政府索还他那 10%的保证金,从而取消自己投标的资格。虽然政府不同意,可还是把保证金还给他了。除了莱特兄弟以外另一位合法投标者赫林则又拖延了一段时间。

    赫林原来心里所想的只是以较低的价格获得合同,然后再试图把合同转包给莱特兄弟。他甚至还到代顿市去见莱特兄弟,恬不知耻地提出这样的建议。很自然,莱特兄弟对这个主意不感兴趣。

    莱特兄弟的投标是在1908年2月8日被接受的。

    这并不是莱特兄弟那时签订的惟一的重要合同。那年3月3日,他们同一位法国富翁拉扎尔·韦勒订了一个合同,建立一个辛迪加,买下莱特飞机的制造权、出卖权和在法国使用的特许证。在完成了飞机的某些试验的基础上,莱特兄弟将因为专利权税接收大量的现金、股票和供应品。这个公司就是后来著名的法国航空总公司。一些时候以前就采取步骤打算成立一个法国航空公司的多伊奇,也是这个辛迪加的一个成员。

    美国陆军部订的合同中有这样的一个条款:莱特的飞机每小时必须飞64千米,每少1.6千米就从2.5万美元的价格中扣除 10%,也就是说飞机在试飞时,一小时只飞了 62. 5千米,莱特兄弟就将减少10%的收入;假如只飞了 61千米,就再多扣10%,以下照此类推。如果飞机每小时还飞不到58千米,则政府完全不负购买飞机的责任;反之,要是莱特飞机每小时超过了64千米,则每超过1.6千米,在2.5万美元的基础上再增加10%。

    虽然自1905年10月份以来,莱特兄弟没有再进行过飞行,可是他们对飞机和发动机作了许多改进。他们的最新发动机能持续产生 35马力,能使飞机进行长距离飞行,而绝不会发生动力方面的问题。

    当莱特兄弟在霍夫曼牧场进行试飞时,他们都是像小男孩通常滑雪橇一样,是“肚皮骑士”——平卧在飞机上,部分地靠摆动臀部来操纵飞机,这对于试验阶段的飞机来说当然是最方便不过了。然而莱特兄弟知道对一架实用性的飞机来说,驾驶员必须能够像在汽车里一样,采用坐姿用手和脚来操纵飞机。在飞机上平卧一个小时,并抬头观察前方可能出现的障碍物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过了好些年以后,奥维尔有一次说道:“我那时常想,要是让我再忍受一圈,我的脖子非断不可。”

    为了适应驾驶员的坐姿以及给乘客安排座位,莱特兄弟采用了一种与原来不同的控制杆操纵形式。更重要的是坐在飞机任何一个座位上都能操纵飞机。因为到时候,他们还要用这架飞机训练其他的驾驶员呢。

    1907年送去法国进行试验的飞机就是按照这种设计制造的。莱特兄弟改进了1905年在霍夫曼草原使用过的那架飞机,并把后来改良过的设备安装在飞机上。他们的发动机采用垂直的汽缸取代了过去水平的汽缸。他们有了这架飞机,就重返基蒂霍克,以便获得使用新的控制杆操纵飞机的实践经验。

    美国政府安排的试飞,将在华盛顿附近的弗吉尼亚州的迈尔堡进行。飞机交货被定于8月28日。试飞将在稍后一点时间,即在9月份进行。但是几乎在那同时,莱特兄弟中必须有一个人去法国进行飞行表演。

    他们还没有决定由谁在迈尔堡飞行,谁去法国,不过他们做好了两手准备。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时间,他们必须尽快在基蒂霍克恢复和掌握新的飞行技术。

    威尔伯先于奥维尔启程去基蒂霍克,并于1908年4月9日到了那儿。

    一个星期后技师查尔斯·弗纳斯也从代顿市赶来了。首先他们必须做许多工作,重建飞行营地。原来的机库不仅惨遭雷电的破坏,而且被人们拆走了许多木板,当地人还以为莱特兄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呢。飞机用板条箱装好,于4月11日在代顿市装船启运,可是飞机不得不在伊丽莎白市的一个货仓放了一段时间,直到基蒂霍克的机库完全修好了才运过去。奥维尔和飞机都是在4月25日到达基蒂霍克的。

    人们看到现在至少有两个政府对莱特飞机表示有兴趣。人们可能猜测兄弟俩在路途上一定会被新闻记者和其他人包围。可是直到那时,一般的公众包括记者们看来都还不相信人类能够飞行。大约就是在莱特兄弟准备动身去基蒂霍克的时候,一位出版商出版了韦尔斯的一本新小说《托洛邦戈》。在这部小说里,主人翁“按照莱特兄弟制造飞机的方法” 制造了一架滑翔机,后来也终于制造了一架动力飞机。美国几位文学评论家责难这本书的作者把如此“荒谬”的情节用于一部在其他方面还比较真实的小说。

    由于受这种不信任气氛的影响,莱特兄弟在基蒂霍克为公开试飞作准备期间并不期望有许多旁观者,至少那些记者们不会来到试验场。他们认为对他们的计划没有保密的必要。他们没有寻找记者,也没有试图躲避记者,他们只是我行我素,完全没有从各个方面去考虑一下记者们可能进行的活动。莱特兄弟很快就被人们发现了。

    一直到5月6日以后,莱特兄弟才开始进行飞行。一反过去无视莱特兄弟的所作所为的常态,现在的报纸开始报道他们还没有做的事情了。5月1日,诺福克市的《弗吉尼亚向导报》轻率地登出了一则“消息”,说头一天莱特兄弟进行了一次飞行,这次飞行在海面上共飞了 16千米远!这个故事第二天就被许多报纸广泛地采用了。妹妹卡特琳娜于5月2日给她的哥哥们发了一个电报,说“许多报纸”报道了这次飞行。正如莱特兄弟后来听说的,德国的《柏林午报》转载了巴黎的一条消息:“来自美国的新闻说,莱特兄弟第一次当众进行了可控制的飞机的飞行表演。飞行表演是4月30日于政府正式验收前在弗吉尼亚州诺福克市进行的。”

    同样的故事一定也传到了伦敦,因为莱特兄弟收到英国朋友亚历山大的一封电报:“最衷心的祝贺。”

    1903年在基蒂霍克气象站工作的多谢尔这时住在基蒂霍克以北 48千米的地方。他于5月2日给基尔德维尔救生站的人员打电话了解莱特兄弟的情况,也许是应了某家报纸的要求才这样做的吧。同一天,北卡罗来纳州的格林斯伯勒市的《新闻》报刊登了一则5月1日发自伊丽莎白市的电报,说:“以飞行而著名的莱特兄弟和他们那久负盛名的飞机飞越了纳格斯黑德镇。”

    5月1日,纽约的《先驱报》给罗阿诺克岛上的曼蒂奥气象站的报务员发电报,打听莱特兄弟的情况。5月2日,《先驱报》刊登了一则发自诺福克市的消息,说莱特兄弟“在海洋上空进行了飞行”。这则消息同样也在 《先驱报》的巴黎版上出现了,并登了一篇社论:假如莱特兄弟 真的飞了3千米的话,那他们就打破法国人德拉格郎热和法尔芒创造的纪录。《先驱报》的编辑们显然还不知道,早在德拉格朗热、法尔芒以及国外其他模仿莱特飞行的人在离开地面飞上天空之前,莱特兄弟就已经能一次飞38千米的距离了。

    由于莱特兄弟还没有真正开始1908年的飞行,纽约的《先驱报》派诺福克市报社自由记者萨利亲临基蒂霍克,具体了解莱特兄弟进行飞行试验的详情。

    萨利于5月4日到达曼蒂奥。按照莱特兄弟的记载,他是在第二天到达他们的飞行营地的。他告诉莱特兄弟,他应纽约一家报纸的要求来调查他们在海洋上飞行的事实。萨利来访后的第二天,莱特兄弟进行那一年的第一次飞行。萨利没有亲眼目睹这次飞行,是基蒂霍克救生站的一个工作人员用电话告诉他的。这个人说:两兄弟中的一个飞了至少3048米,飞机飞离地面约18米。

    萨利记者马上从曼蒂奥把这则简讯发往他认为会对此感兴趣的报社,然而大多数报社都不理睬这条消息。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 《导报》 的电讯稿编辑对这条新闻不但不感兴趣,反而觉得有人竟然把这样一条不可靠的消息提供给他是低估了他的常识,是对他本人的侮辱。为此,他表示十分愤懑,拒绝给提供这条简讯的人付酬金,尽管整条简讯的稿酬还不超过10美分。他给萨利的答复是一个劝告:“停止你那一套胡说八道吧。”现在,同样愤慨的萨利又回了一封电报,列举了许多知名人士的姓名,这些人能够证明他的消息是靠得住的,可还是不能引起该报编辑们的注意。

    当萨利的简讯送到纽约《先驱报》的编辑室时,它使编辑们感到非常困惑,尽管他们登出了一篇短小的更正启事,说明原来报道的飞行并无其事。现在,他们才开始想到原来所有那些有关莱特兄弟的报告都是真的。他们知道这家报纸老板——住在巴黎的贝内特肯定会把那些将真实事件删去的责任编辑解职。他们怀着不安的心情,决定刊登这则简讯,同时还决心派一名记者到基蒂霍克去了解事实真相。他们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最有才华的、受人爱戴的记者明星:拜伦·牛顿——后来,他成了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最后成了纽约海关的税收员。他是当时最能干的新闻记者之一。如果莱特兄弟是骗子的话,那么没有谁能够像牛顿那样有效地揭穿他们。

    编辑们认为揭露莱特兄弟“内幕”的时刻到了。当牛顿到达曼蒂奥的小小的膳宿旅馆后,他又遇见了另外两位记者:纽约《美国人报》霍斯特,伦敦《每日邮报》的麦高恩。第二天,又有两个人到达:作家鲁尔和《矿工周报》摄影师黑尔。

    新来的记者们注意到基蒂霍克的偏僻与荒凉。他们想:莱特兄弟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一定是想独处一地,与世隔绝,假如外界有人闯入这儿,他们很可能根本不飞。他们认为既然莱特兄弟躲躲藏藏的,那他们自己也将照此办理。他们准备隐蔽在离莱特兄弟营地尽可能近的松树林里,用双筒望远镜观察那儿发生的一切。这个计划意味着步行一段路到罗阿诺克岛的码头,从那儿乘船航行8千米到达哈曼湾,横过那个海湾,然后涉过约1.6千米的海滩就可以到达躲藏的地方了。他们同一个船主谈了一笔交易,每天用船接送他们,并且充当他们的向导。从5月11日到5月14日,他们每天都携带着食物、淡水、双筒望远镜和照相机,早出晚归进行严密监视。他们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同蚊子、木虱作顽强斗争,还不时被雨水浇成落汤鸡,然而使他们大为惊讶的是他们好几次亲眼目睹了人类的飞行。

    他们亲眼看见的第一次飞行是在5月11日的清晨。“一连好几分钟,”牛顿写道,“螺旋桨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接着,飞机斜插上天。起先,它直朝我们飞过来,因此我们很难估计它的飞行速度,它越飞近,机身越清楚,速度也就显得更快了。我们深深地为第一次看见飞行而激动着,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能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洞察事件真相的人竟忘了使用照相机,忘了看手表,除了我们头上轰鸣着飞过的 ‘怪 物’,我们简直忘记了一切。”

    然而,摄影师黑尔还是给那次飞行拍了一张很好的照片。

    5月14日,记者们看见了世界上过去还从来没有人看到过的事物—

    —一架完全由人操纵的飞机上载了两个人。飞机第一次载的是威尔伯和作为乘客的机械师查利·弗纳斯,这次只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飞行。第二次是奥维尔和弗纳斯,飞机飞了将近4分钟。

    观察了第二次飞行后,牛顿在他的日记中断言:“总有一天,国会将在这儿为莱特兄弟树立一个纪念碑。”

    后来按照国会的命令,纪念碑于1932年11月在基尔德维尔山顶上落成。对于仍然活着的人来说,这个纪念碑可能是世界上有史以来给人印象最深的纪念碑了。在基尔德维尔山顶上纪念碑高达19米。在它的上面有一个大功率的航标灯。人们从好几英里外都可以看见它。在底部的四周都有铭文:“纪念威尔伯和奥维尔莱特兄弟征服天空及其天才的想象力、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无比的忠诚。”为了固定基尔德维尔山上的流沙,人们巧妙地在周围种上了草和灌木丛,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包括基尔德维尔山在内的有着300英亩面积的国家公园。

    1908年5月14日,威尔伯进行了最后一次飞行。这次飞行是由于一次事故而停止的。在飞行中威尔伯错拉了一下操纵杆,飞机摔坏了,修理飞机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莱特兄弟节省下来的时间都用去了,这次飞行试验便到此结束了。他们把发动机和其他的机器装船运往代顿,飞机留在了基蒂霍克的机库里,他们想他们迟早还会回来的。飞行试验的结束是记者们的幸运,因为在那些天里,他们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晚上很晚才回到曼蒂奥,他们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还要连夜写新闻电讯稿呢。

    有一篇新闻稿还引起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尽管牛顿的稿子先于英国记者麦高恩发回去了,而且他在纽约的报社也有足够的时间把电讯稿发往巴黎,并使该稿在第二天早晨的巴黎版上刊出。可是稿子在纽约被耽搁了。这样,伦敦 《每日邮报》的大陆版第二天早晨抢先登出了麦高恩 的“独家新闻”。当纽约《先驱报》的老板贝内特看到他的报纸没有像竞争对手伦敦的《每日邮报》一样刊登出前一天发生在基蒂霍克的轰动一时的飞行新闻时,他大发雷霆,发电报痛斥牛顿。在两个飞行季节里,莱特兄弟在霍夫曼草原总共飞了257千米的距离,当时有着大批记者可供调遣的老板贝内特不闻不问,他没有自责;可现在,当他认为一个记者在工作中发生了失误,他甚至没有等到把情况调查一下就往纽约发电报,命令解雇牛顿。

    尽管牛顿给贝内特去了一封说明事实真相的信,并且因此恢复了原职,可在后来的日子里,牛顿一直对贝内特和《先驱报》心怀不满。

    然而读到麦高恩刊在《每日邮报》“独家新闻”的人们并没有把它当成事实接受下来。伯特兰在巴黎的一家报纸工作,他于5月15日发表了一篇评论:“他(指麦高恩)描述的飞行确实为他的想象力争光不少。

    要不是莱特兄弟曾经到过一次欧洲,人们一定会像不相信他们的飞机一样不相信他们的存在。”

    5月15日,也就是事故的第二天,当确信不会再进行新的飞行试验时,伦敦《每日邮报》的麦高恩在另一位刚来的记者、报业协会华盛顿办事处的加德纳的陪伴下参观了飞行营地。麦高恩说,1897年他在芝加哥《论坛报》工作时曾访问过芝加哥附近的奥克塔夫·夏努特的邓恩帕克营地。一两天前访问过营地的另一位客人,是一个叫伯克哈特的小伙子,他身穿一套崭新的猎装,是个大学生,他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从遥远的尤提卡来的。

    后来,人们问奥维尔:“要是所有那些记者都来到你们的营地,并且住下来参观你们的工作,你们怎么办呢?”

    “我们不得不继续工作下去,就好像他们没有来一样,”他回答道,“我们不能够耽误工作,要干的事情那么多,可我们的时间又是那么 少。”

    奥维尔1908年6月7日给拜伦·牛顿的一封信表明他们对记者们会以礼相待的。牛顿一回到纽约就给莱特兄弟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同信寄去的还有《先驱报》简讯的剪报,他在信中表示了对莱特兄弟及其成就的赞赏。

    基蒂霍克飞行目击者的许多电讯稿见报了,它们都是登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现在人类能够飞行的事实总该被人们普遍接受了吧。正像牛顿给他的报纸的信中说的那样:“我们对他们以及他们的飞行表演已不再有任何疑问了。”鲁尔也谈到了记者们是怎么向世界报告他们的见闻的,他写道:“一点不错,‘谣言’是真的——人类能够飞行。”然而他们的稿件也有被退回来的时候,并被一些编辑嘲弄道:“我们怀着极大的兴趣读了你的手稿,可很难鉴定它是事实还是一篇虚构的小说。”

    3. 不信任的历史结束了

    莱特兄弟决定由威尔伯去法国进行飞行表演,奥维尔留在美国为政府制造一架飞机并且在华盛顿附近的迈尔堡进行飞行试验。

    奥维尔于8月份到达迈尔堡。几天前,他的两名助手、机械师泰勒和弗纳斯就先到了那儿。军队官员在迈尔堡阅兵场的空地上给他们安排了一所房子,作组装和停放飞机之用。

    奥维尔的第一次飞行是在1908年9月3日。这一天,他离开下榻的宇宙俱乐部,乘公共汽车前往迈尔堡。同车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位旅客正前往试验场创造飞行奇迹。奥维尔到达迈尔堡后,他感觉到并不是所有到场的军官都相信他能够成功地达到合同所提出的要求。飞行的空域只有213米宽,305米长。奥维尔和威尔伯过去谁都没有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飞行过。

    奥维尔第一次试飞绕场飞了一圈半,滞空时间为1分11秒,可是到场的观众都“发疯了”。“当飞机第一次升空的时候,”小罗斯福在一封给我的信中写道,“人们的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对飞机感到惊奇,而且是因为对飞机的飞行感到完全的出乎意料之外。我永远不会忘记人们发出的那一阵欢呼声,那是惊呼声呀。”

    奥维尔着陆后,这次轮到他感到惊奇了。冲过来向他祝贺的几个“老顽固”记者是如此的动情,他们每个人的脸颊上滚下了热泪,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

    对这次公开的盛大飞行表演,报界还是显得比较冷静,甚至连华盛顿的报纸都没有考虑到要用第一版刊登这一新闻。第二天,奥维尔用 4分15秒的时间在天空中飞了大约5千米的距离,数千观众亲临现场目睹了这次飞行。据说这次飞行后,一位记者请教了西蒙·纽科姆教授——

    此人几年前曾无可辩驳地解释过为什么飞行是不可能的。记者问纽科姆教授,他是否认为下一步飞机能发展到搭载乘客。

    “不能,”据报道纽科姆是这样回答的,“因为没有飞机能够负荷除驾驶员以外任何人的重量。”人们可能会想,这个时候的纽科姆教授一定变得比较谨慎了。

    9月7日,奥维尔进行了一次短暂的飞行。第二天又进行两次飞行:

    一次飞了11分10秒,另一次飞了7分34秒。9月9日上午,他用57分25秒围绕场地飞了57圈。那一天晚些时候,他用1小时2分15秒围绕场地飞了55圈。然后,他邀请他的朋友弗兰克·拉姆和他一起飞行,这使拉姆又惊又喜。他们在空中飞行6分24秒钟,绕场飞行了6圈半。

    所有这三次飞行都创立了新的持久飞行的世界纪录,其中两次是驾驶员单独飞行,第三次是载客飞行。奥维尔于9月10日飞了1小时5分52秒,飞机升到 61米的空中,从而超过一天以前他自己创造的持久飞行的世界纪录。11日,他飞了1小时10分24秒,再一次打破了单人持久飞行的纪录。这次他围绕场地飞行57圈,并且做了两次“8”字形飞行。

    12日,奥维尔又创造了两人持久飞行的新纪录,这一次,他邀请跟他一起飞行的是通讯兵代理主任乔治·斯奎尔少校。他们在天上飞了9分零6秒。着陆后,奥维尔紧接着又进行一次单独飞行,这次他绕场地飞了71圈,用时1小时15分钟,再一次打破了单人持久飞行的世界纪录。据估计他的飞机飞到了离地面91米的空中。

    9月17日,奥维尔进行了最后一次飞行,然而这是一次悲剧性的结尾。来自旧金山的西点军校毕业生、26岁的海军上尉托马斯·塞尔弗里奇请求作为乘客同奥维尔一起飞行,他的请求得到了满足。就在他们飞了三四分钟后,当时飞机离地38米,正飞第四圈,奥维尔忽然听到或是感觉到飞机后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敲击声。他猜想声音发自链条传动装置里。他匆匆一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不过他决定关掉发动机,让飞机着陆。几乎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传来两声巨大的撞击声,飞机猛烈地晃动起来,然后飞机突然转向右边。这表明飞机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故障。奥维尔立即关掉发动机。飞机正前方是长满了小树的溪谷,那是危险的着陆点。奥维尔决定向左转半个圈,使飞机在阅兵场上着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机尾已经无法操纵了。通过扭曲机翼,以克服左翼的阻力,他终于成功地使飞机转过弯来,面向广场飞去。飞机就以这样的机动动作降低了1/3的高度,而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奥维尔于是移动操纵杆,让机翼恢复平直,以便飞机直线向前降落。可是,这时机头猛然指向地面,尽管前升降舵已经被拉到了极限,可是飞机几乎是垂直地向下俯冲了15米。当飞机离地面只有7.6米时,才终于开始被控制住,要是飞机的下方不是7.6米,而是15米或是11米,飞机都有可能安全地着陆的。

    然而对飞机恢复控制来得太迟,飞机着陆时猛烈地撞击着地面,以致使塞尔弗里奇海军上尉的颅骨被一块向上翘起的框架木料击裂了,受了致命伤,几个小时以后就死去了。人们开始以为奥维尔也会受到致命的创伤,事实上,他奇迹般地躲过了死神,只是左腿被摔断,四条肋骨骨折。

    事故后的第二天,机械师泰勒和弗纳斯带着摔坏的螺旋桨和其他损坏的部分来到奥维尔的床前。从这些摔坏的机械部件中,奥维尔能够判断出导致事故的原因。在飞行前,他们将一对新的螺旋桨装到了飞机上,其叶片的长度比过去使用过的都要长几英寸。当右螺旋桨的一个叶片上的纵向裂缝扩大时,惨祸就发生了。裂缝使这块叶片倒伏,从而减少了它的推力,其结果是作用于两个叶片上的压力大小不一样。这样就引起了螺旋桨轴壳的几次剧烈的震动。这种震动使一条连接螺旋桨和发动机的链条松弛了。螺旋桨便开始向左右和前后摇摆,飞速旋转的叶片又撞击和扯松了连接垂直尾翼的链条,从而使尾翼几乎成了水平状态。尾翼下部的压力将尾翼向上举起,飞机便头朝下地倒栽下来。

    奥维尔痊愈以后,他的一个熟人克劳迪来拜访他:“这事使你神经紧张吗?”

    “神经紧张?”奥维尔不太明白地反问道,“呵,你的意思是我不敢再飞行了?我惟一担心的事情是不能尽快恢复健康,以便在明年完成飞行试验的任务。”

    这次事故的代价是高昂的,可是这次试飞的惟一结果是美国人对莱特兄弟成就的普遍怀疑现在终于结束了。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最怀疑的科学家都完全信服:实用的飞机已经问世了。

    4. 威尔伯震惊欧洲

    威尔伯于1908年5月抵达法国。他将要使用的莱特飞机在一年以前就被装进柳条箱,放在勒阿弗尔海关的仓库里。要是他如愿完成了飞行表演,那么与法国新近成立的辛迪加合作的莱特事务的最后条款便可落实。

    上一次莱特兄弟访问欧洲的时候,威尔伯一直同查尔斯·弗林特公司的欧洲合伙人、除英语国家以外所有国家的莱特事务的代表哈特·伯格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此刻威尔伯面临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莱特飞机将在什么地方进行飞行表演。不言而喻,当时的欧洲还没有任何一块地方被指定为飞行场地。

    由于利昂·博勒热情相邀,飞行的场地终于定下来了。博勒是一个汽车制造商,他在离巴黎大约200千米的勒芒有一个工厂。当博勒听说威尔伯到了法国,正在寻找一块适合飞行的场地时,他给威尔伯去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勒芒附近有一大片平地,在那一带无疑能够找到满意的地方。他还说欢迎威尔伯使用博勒工厂的一个边房来装配他的飞机。

    (由雕塑家保尔·朗多夫斯基在勒芒建造的莱特纪念碑于1920年举行了落成典礼。)威尔伯和哈特·伯格乘火车到了勒芒。他们在那儿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寻找一个好的牧场”。最符合理想的场地是离勒芒大约9千米远的奥尔营,那儿有一片陆军部用来进行炮兵演习的很大的开阔地。可那儿是不能使用的。他们注意到另一个较好的地方是于诺迪雷斯运动场,跑道中椭圆形的场地看来足够大了,正符合他们的需要。那儿虽然有几棵树,但威尔伯说他可以很容易地避开它们。第二天在巴黎,赛马俱乐部的主任尼古拉和于诺迪雷斯运动场的老板同意把场地出租一个月,如果需要还可以更长些。

    这时,用柳条箱包装的莱特飞机从勒阿弗尔车站运到了博勒的工厂。6月份下半个月,威尔伯都在那儿工作。他把飞机的各部件装配起来,并对发动机和冷却系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测和试验。7月4日,威尔伯遇到一桩严重的事故,由于冷却系统里的一个橡皮接头胀破了,他的左臂被热水严重烫伤。除了这次事故,还有好几次不可避免的耽搁,这使那些怀疑论者认为在威尔伯打算进行飞行表演以前还要等一段很长的时间。一家巴黎的报纸说:“这种虚张声势的欺骗还在继续下去。”有人还引用了威尔伯的话,说那些试验将是“孩子的游戏”,而这种“儿戏”

    正被怀疑的人们用挖苦的口吻不断重复着。

    虽然威尔伯带着烫伤,他还是从这次事故中看到了有趣的一面,并给家里写了一封令人捧腹的信。他在信中说法国医生给水疱带来了一张“油脂的图解表”。

    不久,威尔伯在制造冷却系统时需要一个螺旋金属弹簧,想将它插入一条软管以防由于吸力而胀坏冷却系统。一位曾经协助过威尔伯的工人跟他一起到附近的一家工厂去找人制造弹簧。使威尔伯感到惊奇的是,需要的那种弹簧很不容易弄到手,他把这事告诉了他过去的翻译。

    那个法国人说,金属弹簧是可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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