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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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幻想曲(2/2)
    他,19岁,瘦长的身材,衣着时尚而合身,棕色的短发衬着一张漂亮的脸庞,略带忧郁的明亮眼睛不由使人想起蓝色的多瑙河。当一串串纤美而明亮的钢琴声响起时,人们更喜欢用风度翩翩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形象。

    弗雷德里克的名字成了名士淑女餐桌上的时尚话题,能够邀请他来弹奏一曲,则是炫耀上流身份和显赫地位的最好机会。

    维也纳音乐界的不少权威人士也很高兴地与弗雷德里克见面,有一次是在胡萨日夫斯基(1790—1855)的家里。

    胡萨日夫斯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奥地利皇室的高级侍从,与维也纳音乐界人士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听了弗雷德里克的演奏后,欣然邀请这位年轻钢琴家共进午餐。

    弗雷德里克入席后,才发觉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聚会,近40岁的胡萨日夫斯基热情地介绍了就座的各位朋友,他们的名字使弗雷德里克大为吃惊。

    “弗雷德里克,您喜欢维也纳吗?”一位头发梳得整齐的中年人和气地问道,他明显地带有维也纳当地的口音。

    弗雷德里克眼睛发亮,高兴地点点头。他以后在给朋友的信中曾写道:“维也纳征服了我……它使我陶醉,占据了我的心,甚至这两个星期里我没收到家信也一点都没有想家。”

    他喜欢这里浓厚的音乐文化氛围,这里的居民从小都是在七色音乐里长大的。

    “你应该公开演出,否则你会后悔的。”邻座的斯特雷舍尔(1761—1833)已经是68岁了,他带着沙哑的声音劝说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刚刚知道他就是维也纳有名的风琴和钢琴制造厂主,尽管他说话声并不高,但酒席上的其他人还是注意到了,相互会意地点点头。

    这时坐在餐桌斜对面的格拉夫(1783—1851)用餐巾擦擦漂亮的胡子,呷了一口红葡萄酒,大声说:“弗雷德里克先生,如果您愿意上舞台演出,那么就有一架非常出色的钢琴像一位漂亮的姑娘在灯光下等待着您的光临。”

    为了避免这位也是维也纳制造厂的厂主与老对手斯特雷舍尔发生不愉快的争执,胡萨日夫斯基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并提议为弗雷德里克在维也纳过得愉快而干杯。

    劝说弗雷德里克举行公开演出的话题引起了维也纳音乐界人士的共同关注,因为听过他弹奏的人都有这样强烈的愿望。

    维尔费尔(1791—1852)曾是华沙音乐学院手风琴和钢琴教授,在弗雷德里克面前,他坚持认为,要想拿出新乐曲一鸣惊人,就必须公开演出。而且既然来了,新作品又马上要出版,维也纳听众又渴望新的音乐,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维也纳著名的小提琴家舒班齐赫(1776—1830)是弦乐四重奏乐队的创始人之一,也是贝多芬的好朋友。他认真地对弗雷德里克说,虽然自己不打算再组织一次四重奏音乐会,但弗雷德里克在维也纳逗留期间,他将努力再组织一次。

    这种慷慨的热情使弗雷德里克很受感动,他觉得自己再不公开演出,可能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在哈斯林格的家里,弗雷德里克还认识了当地的新闻记者勃拉海特卡,他的女儿列奥波迪蒂是一位有名的职业钢琴家。

    勃拉海特卡并不掩饰自己的爱好,他喜欢《把手伸给我》变奏曲。

    他与哈斯林格都高兴地听到了弗雷德里克同意公开演出的决定。

    接着他俩和其他人都建议弗雷德里克使用格拉夫厂家制造的钢琴,音色柔美,质量显然要高出一筹。弗雷德里克也有同感,但又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位斯特雷舍尔老人,特别是他那充满感情的沙哑声音令人难忘。

    维尔费尔教授还提出一个具体设想,希望弗雷德里克公开演出时,先弹奏即将出版的变奏曲,这样可以抓住听众的新奇心理。紧接着是《克拉科维亚克回旋曲》,以具有浓郁的民族音乐风格来征服听众,最后是即兴演奏,将以听众的口味来确定。

    弗雷德里克起初觉得这建议很有道理,但想想又没有十分把握。这时他的犹豫和胆怯差点推翻了他的决定,幸好在维也纳做第一次公开演出的强烈诱惑力终于战胜了一切。

    勃拉海特卡处处都显示出一个职业新闻记者善于抓住对方心理的特长,他拼命为弗雷德里克加油鼓励,认为这次公开演奏,一定会博得热烈的喝彩,因为弗雷德里克是一位一流的钢琴演奏家,可以同莫舍莱斯(1794—1870,波希米亚钢琴演奏家、作曲家)、黑尔茨(1803—1888,奥地利最有名的钢琴家之一)、卡尔克布雷纳(1785—1849,声誉卓著的德国钢琴家和作曲家,以后弗雷德里克创作的《e小调钢琴协奏曲》就是献给他的)等人并驾齐驱。

    弗雷德里克也明白这赞扬并不是来自权威人士,不过他这时也确实需要鼓励、再鼓励。他还感谢勃拉海特卡做出了一个重要安排:介绍了加伦贝尔格伯爵(1783—1839)和剧院乐队队长赛弗利耶德(1776—1872)。

    加伦贝尔格伯爵也是一位维也纳舞剧作曲家,时任凯尔特涅托尔剧院院长。弗雷德里克已经在他领导的剧院里听了几次音乐会,但令人扫兴。

    勃拉海特卡与加伦贝尔格伯爵已经私下交谈过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话是“这位天才音乐家准备无偿在您的剧场里演出”。

    加伦贝尔格伯爵很高兴地握住弗雷德里克的手,他至少相信这场公开演出不会出现亏本的赤字,钱赚多少则要看这位波兰小伙子的出色发挥了。

    8月8日星期六晚上,在凯尔特捏托尔剧场门口弗雷德里克幸运地遇见了捷克作曲家沃依切赫·吉洛维茨等人,10年前吉洛维茨创作的一首钢琴协奏曲曾由八岁的弗雷德里克首次登台时演奏,现在他俩相遇,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这时加伦贝尔格伯爵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建议弗雷德里克在下星期二公开演出,弗雷德里克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

    维尔费尔教授亲自承担起各种有关准备事宜,因为将由他来指挥乐队与弗雷德里克进行合作。另一位毕业于华沙音乐学院的音乐家托马斯·尼德茨基也闻讯赶来,他也是爱尔斯涅尔的学生,特地来帮助弗雷德里克这位小师弟。

    在最后确定的节目单上有贝多芬的《序曲》、韦尔特海姆小姐的独唱和加演的一部短舞剧,弗雷德里克的钢琴演奏穿插在节目中间。按照原订计划,星期二上午由弗雷德里克与乐队一起排练一下。

    尽管弗雷德里克对自己创作的乐曲很得意,但从未与乐队一起排练过,更不知道管弦乐队的专业性要求,和钢琴家如何达成一种默契关系。

    排练时乐师们一个个绷着脸,嘴里不时地咕噜几句,他们大都不理解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乐段,仿佛是从另一个星球上传来的新奇音乐。

    维尔费尔不得不多次停下指挥棒,好言好语加以安抚,平息大家的牢骚怨气。

    弗雷德里克也不大高兴,认为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人。幸好尼德茨基伴同他来,使他宽慰一些,“也许是因为我初来乍到的缘故吧”,他在心里善良地想着。

    总算勉强排完了一个乐曲,维尔费尔擦擦额上的汗,但是不久又发生了更大的麻烦。

    乐师们大声嚷嚷说是看不懂《克拉科维亚克回旋曲》的总谱,纷纷放下乐器,拒绝排练。

    维尔费尔和尼德茨基急忙相劝,连剧场的舞台经理也着急了,因为晚上就要演出了。

    弗雷德里克也知道自己写的管弦乐总谱不如钢琴声部的乐谱那样细心、整洁,有时自己飘忽不定的构思缺乏联贯的统一性,甚至会出现似乎互相矛盾的休止符号。但他太喜爱自己的作品了。

    他窝着一肚子的火,站起身来,拿着总谱刚刚解释了几句,发现乐师们并不理睬他,便赌气一挥手,“不演了!”

    经过一番耐心地周旋,弗雷德里克还是听从了维尔费尔和尼德茨基等人的建议,把那首回旋曲改换成即兴独奏,由尼德茨基修改另一首变奏曲的总谱,在当天晚上演出前送来。

    弗雷德里克与乐队不欢而散,他在写给父母的信中埋怨说:“在排练时,乐队伴奏如此差劲,以致我把《回旋曲》改成了《自由狂想曲》。”

    加伦贝尔格伯爵得知排练一事后,仍然充满信心,再次向弗雷德里克表示自己很喜欢他的作品。剧院舞台经理也显示出绅士风度,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劝说弗雷德里克别紧张,一切都会顺利的。显然他们已对乐队施加了必要的压力。

    1829年8月11日晚上,维也纳凯尔特涅托尔剧院成为弗雷德里克第一次专业性演出的幸运之地。

    7点钟预定的音乐会开演了,舞台上的乐队开始演奏贝多芬的《普罗米修斯》序曲。

    剧场的座位并没有坐满,弗雷德里克的华沙朋友已分别坐在剧场的4个敏感的座位上,扮演着“探子”的角色,但不会率先鼓掌。

    剧场经理在后台给弗雷德里克以鼓励,说是社会名流的重要人物已到场。维尔费尔和尼德茨基不时地安慰颇为紧张的弗雷德里克,一位好心的舞蹈演员还端来一杯糖开水,为他加油。

    轮到弗雷德里克上场了,他脚下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声音。舞台的中央只有一架三角大钢琴,乐队已坐在下面的乐池里。

    上午排练时窝着的火气反而使他憋足了劲,他后来坦率承认:“说不定那天我的怒气和冒的风险还激励了我,使我弹得比平时更好……我真有点豁出去了。”

    细心的观众应该注意到这台音乐会节目编排的巧妙性。贝多芬作为欧洲乐坛上的浪漫主义先驱,他的序曲已经为这台音乐晚会定下了一个富有色彩变幻的、朦胧的、热情的音乐语言基调。女高音演唱的罗西尼等人歌剧的咏叹调则是抒发出浪漫主义者的主要形象。

    如果说这些为维也纳听众沉浸在追忆和重温蓝色梦幻之中作了层层铺垫,那么就更能衬托出弗雷德里克钢琴乐曲中具有鲜明个性的音乐语言——自由的抒情之美。

    弗雷德里克在钢琴黑白琴键上抒发着一种闪耀青春光辉的崇高、优雅的意境,表达了晶莹、灿烂的人生期望,折射出近代人的浪漫憧憬。

    这一切又被弗雷德里克典雅的辉煌技巧所包装,呈现出浓厚的波兰民族色彩,将风光秀丽的大自然人格精神化,联结起遥远的过去和未来。

    在他的琴声中自由的小天使在蓝天下飞翔,缠绵的情人歌声在池塘边的丛林里响起。当欢快的克拉科维亚克舞曲的节奏响起时,却有一双忧郁的美丽大眼睛在注视着空荡荡的原野……

    弗雷德里克的琴声征服了听众,每弹完一首变奏曲,听众席上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甚至压倒了整个乐队的伴奏。

    整个曲子演奏完了,听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使弗雷德里克大为感动,不得不第二次走上舞台致谢。这是维也纳听众给予这位波兰天才钢琴家的特殊荣誉。

    弗雷德里克在给父母的信中感叹道:“在舞台上,我之所以获得较好的效果,是因为德国人善于对此作出评价。”

    其实他所说的“德国人”,正是他对于德国浪漫主义的典型气质和禀赋——崇高音乐本身就是浪漫色彩的一种深刻理解。

    这次成功的音乐会被推向了,身穿礼服的舞台监督当众宣布了一个通知:波兰年轻的钢琴家不准备表演节目单上的曲目,而是请听众来规定一段主题音乐,由钢琴家做即兴表演(这是当时流行的风气)。

    听众席上顿时活跃起来,有人提议法国作曲家布瓦尔迪厄(177—1834)创作的歌剧《白衣夫人》主题曲,幸好弗雷德里克前几天刚看过。

    弗雷德里克采用了描写婚礼仪式的风趣的波兰民歌旋律,巧妙地融进了《白衣夫人》主题。即兴演奏引起了听众的强烈兴趣,有的在座位上随着音乐节奏摇晃起来,甚至手舞足蹈,完全沉浸在音乐的意境之中。

    这意想不到的如醉如痴的剧场效果,引起了狂热的喝彩,连原先神情木然的乐队成员也受到了感染,纷纷站起来鼓掌。

    弗雷德里克再次谢幕回到后台时,人们都互相祝贺,拍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几名“探子”也急匆匆地闯进来,报告听众席上的强烈反映:

    崇拜弗雷德里克,特别是贵妇人和小姐。

    对于这次演出成功,弗雷德里克认为“与其说是出人意料,倒不如说是幸运的”。有人对他意味深长地说:“一个人只是按照常规走路,按照预先设想好的计划行事,那将一事无成,需要留一些东西让命运做出安排。”

    在最初的一片赞扬浪潮之后,出现了一些批评的论调,一家当地报纸认为,这位波兰钢琴家“指触稳健细腻,但听不出名家大师的辉煌气势”。

    这对于听惯了狂风暴雨般激情演奏的听众来说,偶尔欣赏一下弗雷德里克优雅、细腻的琴声,那自然觉得很不过瘾。

    弗雷德里克在致父母信中辩解说:“普遍的意见认为,对于听惯了当地钢琴家敲打琴键的维也纳公众来说,我演奏得过于软弱,或者更确切些说,弹得太柔和了……我倒宁愿听这样的指责,而不愿听人家说我弹得过于用力。”

    8月18日,弗雷德里克举行了第二次公开演出,他认为这是关系到自身荣誉的大事,不举行不行。因为要向社会表明,他并不害怕,愿意接受挑剔的各种批评。

    这次听众明显多于第一次,剧场的收入也有了增加,加伦贝尔格伯爵十分高兴。弗雷德里克弹奏的仍然是变奏曲和回旋曲,仍然是分文不取。音乐会再次大获成功后,听众纷纷涌入后台,称赞弗雷德里克的演奏风格,这恰恰证明了弗雷德里克意志的胜利。弗雷德里克事先已预定了第二天晚上返回的马车座位,不得不婉言谢绝了维也纳各位朋友的盛情挽留。他拿着6封新的推荐信,准备途经布拉格和德累斯顿等地时去拜见一些音乐家。

    维也纳之行使弗雷德里克好像一下子成熟不少,在尽情回味着获得意外成功的同时,他也得出一个真谛:“要征服所有观众的心是不可能的,世上没有不受批评、都受到赞誉的人。”尼古拉夫妇紧紧地拥抱了载誉归来的儿子,他们的计划得到了圆满的成功。

    几个月后,《大众音乐报》(11月12日)为弗雷德里克的维也纳之行做出了一个精彩的评论:

    来自华沙的钢琴家肖邦先生是一位一流的名师,他的指触极其纤柔细腻,手指灵活到难以形容的程度。在对乐句细腻的处理上表现出他有深邃的情感。他的演奏和作品都闪烁着天才的火花。他是一位天赋甚高的演奏大师,是划破我们音乐界夜空的一颗光芒四射的流星。

    5. 伊甸园的旋律

    她在哪里?在练声?在跳舞?还是在浓重的树阴下?……弗雷德里克一夜未能安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头脑里乱哄哄的。

    一个漂亮姑娘的倩影一直占据着他的心间。她金发碧眼、肤色皙白,款款地走上舞台。

    弗雷德里克第一次听到她美妙的歌声时,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渴望已久的异样感觉。可他却不敢主动上前打招呼,更不愿大胆表露自己的爱慕之情,即使在写给挚友的信中,也害羞地隐去了她的名字,尽管他说已有“意中人”了。

    自1829年春天第一次看到她上舞台以来,他始终远远地目送着她走进音乐学院歌剧班的教室。

    在学生音乐会上她演唱时,弗雷德里克曾细心地观察她,发现她的一只眼睛上敷着一块眼罩,这反而增加了一种神秘的朦胧美。

    不过他更喜欢捕捉她唱出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那是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新鲜葡萄,裹着甘美的汁液,只须轻轻咬一口,细心吮吸品尝,那真是妙不可言。

    他心里充满着喜悦,总渴望有人为他牵线搭桥,但谁又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一旦看到有英俊小伙子向她献殷勤,挽着她的胳膊大声说笑,或者双双翩翩起舞,旋转在舞池里时,他懊丧极了,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刃慢慢地刺向他的喉管。

    不,不,不!

    弗雷德里克痛苦地想大声喊叫,扯碎所有的乐谱,狠狠敲响黑白琴键。

    一阵暴风雨式的感情骚动平息后,他又开始幻想,追逐着她的歌声,以丰富的想象力去勾勒大自然的斑斓色彩,抒发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强烈的渴望。月夜下的潺潺流水声,夜莺在啼叫,甚至还可以听见夜风中树叶的飒飒声。

    伊甸园的小夜曲,早晨的勃勃生气,宁静、舒适的气氛围绕着一对幸福的恋人。

    当欢快节奏的玛祖卡舞曲响起时,他与她——亚当与夏娃情不自禁地手拉手,跳起了优雅的舞步。

    四周的人们拍着手,打着唿哨,不停地跺着坚实的脚步。音乐大作,舞步越跳越快,伊甸园的美丽天空在旋转,欢呼声飘向远方……

    这是令人陶醉的幸福时刻,弗雷德里克飞快地写下了《f小调协奏曲》,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运用大型交响音乐体裁。维也纳之行回来后,他在给好朋友蒂图斯·沃伊切霍夫斯基(1830年1月正式出版的《把手伸给我》变奏曲正是送给蒂图斯的)信中写着:

    ……我已经有了意中人,虽然半年来我没有跟她谈过话,却忠实不渝地为她效力。

    她已经闯入我的梦境,对她的想念使我产生了《协奏曲》的慢板的乐感,她使我今晨获得灵感去创作寄给你的那首圆舞曲。(1829年10月3日)

    爱情的力量如此神奇,竟然能转化他心底思念苦痛,去点燃创作灵感之火。

    这首有名的《f小调协奏曲》共分为三个乐章,充满着浪漫主义的幻想情趣。

    其中第二乐章(慢板)倾注了对“意中人”的真挚感情,被称为“康斯坦契娅的音乐画像”。乐章的基本主题在弦乐器组与木管乐器组短短几小节的对答式引子之后,就由钢琴奏出,淋漓尽致地抒发了渴望爱情的内心世界。“钢琴之王”李斯特认为“整个乐章乃是完美的典范”。

    弗雷德里克在求爱方面迟迟不愿迈出实际性的一步,不过他还是打听到了“意中人”的一些情况。

    她的名字是康斯坦契娅·格瓦特科夫斯卡(1810—1889),也是19岁,是皇家城堡总管的千金。在音乐学院念书时,已接到华沙波兰歌剧院的邀请,担任歌剧女主角,显示出非凡的才华,享有国家奖学金。

    弗雷德里克在患上单相思的同时,他也时常受到许多漂亮聪敏姑娘的青睐。女性化的羞涩和优柔寡断反而使他具有一种纤柔美男子的魅力,至少在有些姑娘心目中是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青春偶像。

    喜欢捕风捉影的闲话者更愿意将更多的风流韵事与他的青春岁月联系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符合他一个具有音乐天才小伙子的性格。

    然而在他音乐世界中的伊甸园是纯洁无邪的爱情乐园,无须添油加醋的风流情节来渲染。

    他对康斯坦契娅的思念越强烈,越是有一种必须在琴声中宣泄内心情感的迫切要求。然而宣泄的方式——创作乐曲之后,类似伊甸园的旋律却久久萦绕在耳边。

    挥之不去,躲之不可,思情越浓,苦闷加深。

    19岁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年华,包括事业与爱情。然而弗雷德里克的维也纳之行的成功与爱情的发展并不平衡,况且不成熟的心理在青春的转化期间更使得他焦虑不安。原先他很珍惜的一天时间,现在则显得漫长和难熬。

    尼古拉夫妇看见儿子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尝试着与他谈起再次出国到柏林旅行学习的事,但遭到了无言的回答。

    幸好这时拉季维乌亲王向弗雷德里克发出了邀请,请他到乡间别墅去住上几天。亲王的关切和盛情,使得弗雷德里克不得不前往。

    亲王一家像对待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热情欢迎弗雷德里克,他在这样一个典雅、舒适的家庭氛围中,暂时缓和了苦苦的思恋。

    拉季维乌亲王创作了歌剧《浮士德》,想请他谈谈第一印象。两位公主的笑声常常伴随在他的身旁。

    姐姐埃莉莎公主请弗雷德里克端坐好,居然在画像上勾勒出这位波兰年轻人的青春肖像。妹妹万达公主练琴的决心,使得弗雷德里克兴趣大增,甚至按着她的小手,在琴键上弹出自己写的练习曲。

    愉快的做客之行,弗雷德里克的心底产生了新的创作灵感。不过他很想与乐队重新合作,维也纳的那次很糟糕的排练,使他一直耿耿于怀。

    12月19日,华沙“商业大厅”举行了一次丰富多彩的音乐晚会,弗雷德里克也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舞台上,不过首先是为一位男高音伴奏。

    幸好音乐学院的声乐系主任也兴致勃勃地为法国歌唱家多维尔先生伴奏,这才没有让弗雷德里克感到难堪。

    这天晚上,弗雷德里克的兴情还算不错,他也借此机会向公众倾述了一番自己内心的情感世界。晚会的主持人高兴地宣布最后的压轴节目:弗雷德里克对一首有名的波兰曲调作即兴演奏。

    几天后,《华沙信使报》认真地告诉广大读者,作为一个波兰青年作曲家弗雷德里克的作品带有“天才的印记”,并呼吁举办一次公演,向全欧洲宣告:波兰也能产生伟大的天才。

    “伟大”一词的桂冠也许是第一次授予弗雷德里克,但是这也是一种可喜的压力,促使弗雷德里克下决心去说服国家歌剧院的管弦乐队。

    “请乐队到家里来排练?”尼古拉夫妇差点惊叫起来,但仔细想想,听听儿子恳切的语气,心又软下来,开始推敲这个大胆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经过多方谈判协商,以及热心人从中牵线撮合,终于在歌剧院总指导库尔平斯基的脸上看到了默许的神情。

    这时弗雷德里克屋里的钢琴声也变得非常柔和,似乎在叙说自己心中的喜悦。

    尼古拉夫妇还以为是请乐队来排练有了眉目,其实音乐学院的同学们几乎都已知道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弗雷德里克想打破僵局,试图同康斯坦契娅作第一次交谈。

    1830年2月7日,尼古拉夫妇热情地招待请来的一支小型乐队,客厅里出现了不少老朋友,其中还有彼此相熟的音乐评论家。

    弗雷德里克演奏了《f小调协奏曲》,与乐队的配合也比较理想,效果明显超过了维也纳的那次公演。不过他还是要感谢那位大师兄尼德茨基,在维也纳时帮他修改了这首协奏曲的总谱。

    这次试演获得了成功,报界朋友再次呼吁弗雷德里克尽快举行公演。

    但这位年轻钢琴家还想准备得充分些,努力达到完美的音乐境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暗暗热恋的康斯坦契娅。

    3月3日,尼古拉家里的客厅里坐满了来客,也有不少是新出现的面孔,有的是慕名而来,有的大约是不大相信报界的一些赞美词。

    经验丰富的库尔平斯基亲自担任指挥,这无疑给弗雷德里克增加了信心,他很快地就沉浸在自己创造的纯洁、浪漫的伊甸园旋律之中。

    客厅里响起了从容、悠扬的第一乐章的主题。几位音乐界朋友马上就听出这是沿用了古典协奏传统的双呈示部结构,但又不得不钦佩作曲家创造的崇高、优雅的意境,焕发着青春的光辉。

    接着宁静的抒调描绘出“康斯坦契娅形象”,略带忧郁的伤感之情过后,突然爆发出果断、刚毅的力量。丰富多样的钢琴装饰音,表现出作者扩大表现手法方面的大胆创新。

    背景音乐却多少带点神秘的色彩,衬托着钢琴一些宣叙调式的乐句,逐渐将激越的恋情掀起了一个。

    出色的创作,精湛的演奏,征服了挑剔的来客。当玛祖卡舞曲的余音还萦绕在客厅里时,来客们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热烈鼓掌。

    埃尔斯纳也为自己学生的成功感到骄傲,在人群中倾听各位贵宾的高谈阔论。

    老瑞夫尼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真想挤开人群与弗雷德里克紧紧拥抱。

    尼古拉夫妇不停地向各位致谢,笑容满面地接受最美好的祝贺。

    弗雷德里克觉得很累,浑身软绵绵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幸福的暖流。

    他站起来,首先向乐队指挥库尔平斯基伸出了双手。

    不过他还是感到一点遗憾,康斯坦契娅未能前来,倾听他在黑白钢琴键盘上的内心表白,其中真挚、丰富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6. 玫瑰色的幻想曲

    弗雷德里克的名字被新闻界炒热了,被称为“帕格尼尼式的钢琴家”、“波兰骄傲的音乐家”。

    无数音乐爱好者的好奇心已被激起,都在议论即将在华沙国家剧院举行的音乐会,900张入场券已被抢购一空。

    弗雷德里克虽然已举行过不少次公开的音乐会,但在本国的国家剧院的舞台上露面毕竟是第一次。众多的听众也必然把他与前来华沙演出的外国艺术家作一番比较,这无形中的衡量标准大大增加了弗雷德里克作为本国年轻钢琴家要获得成功的难度。

    1830年3月17日,弗雷德里克带着接连紧张排练的疲劳走上了舞台,他略略扫视了一下听众,彬彬有礼地坐在钢琴前。

    在这之前乐队已演奏了他的老师爱尔斯涅尔创作的一首序曲,好像在叙述一个师生之谊的熟悉故事。

    现在则推出故事的真正主角弗雷德里克,他向乐队指挥库尔平斯基微微点一下头,乐队奏响了《f小调协奏曲》的第一小节乐声。

    第一乐章结束后,弗雷德里克向听众的掌声表示致谢。接着是穿插的一首为圆号写的风趣嬉乐曲,由作曲家本人担任独奏。

    换了一下口胃,再次聆听《f小调协奏曲》的以下两个乐章,效果反而显得更好。

    音乐会下半场的华彩部分则是弗雷德里克创作的《a大调波兰曲调大幻想曲》,这是他与乐队一起赶排出来的新节目。这首乐曲的标题已唤起了听众的爱国热情,在灿烂、明媚的抒情诗一般的幻想之中,能够强烈地感受到民主、自由的幸福意境。

    全场暴风雨般的欢呼喝彩,使弗雷德里克和乐队成员都深受感动,再三鞠躬致谢。

    华沙新闻界一致大加赞赏弗雷德里克的作品和演奏,对于“幻想曲”的狂热赞美,完全压倒了对他某些过于纤美演奏技巧的批评。

    “幻想曲”中鲜明的波兰民族音乐特色,更能激起众多听众们的强烈共鸣。《女性信使报》的文章特地提到了这一点:

    听众特别喜爱根据民间曲调创作的乐曲,因为肖邦先生懂得如何把我们质朴动听的民间音乐同他那精妙的构思和细腻的演奏融合在一起,他所演奏的每一个音符不仅美妙悦耳,而且动人心弦,并传到人们的灵魂深处。

    “灵魂深处”的潜台词正是波兰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共同心声。在这场音乐会上,弗雷德里克无疑成为广大爱国者的代言人,抒发出了大家被一直压抑的强烈爱国感情。广大公众普遍要求弗雷德里克再演出一场。

    在第二次演出之前,弗雷德里克也明智地做出了一个重要选择,不再坚持弹奏那架音色柔美细腻的钢琴,改用一台音色洪亮的维也纳钢琴。兴奋不已的人们知道弗雷德里克采纳了他们的意见之后,立即到一位音乐爱好者的家里去搬运。

    3月22日,国家剧院的演出再次获得了辉煌的成功。新闻界将最美好的词语献给了弗雷德里克:上帝曾经把莫扎特赐予德国人,现在则英明地把肖邦恩赐予波兰人。

    尼古拉夫妇也整天沐浴在令人喜悦的春天阳光下,一位仰慕者寄来了一首赞美弗雷德里克的十四行诗。

    甚至有人执意要出版一批印有弗雷德里克肖像的宣传画,但遭到了他本人的坚决拒绝,他不愿让自己的肖像被人拿去当废纸,包裹黄油之类的东西,令人恶心。

    尽管两场成功的音乐会给弗雷德里克带来了5000兹罗提的纯收入,相当于当初教育部长提议给他出国学习的每年资助金。但他私下认为,不想再去忍受公开演出前神经紧张的生活,至少有3天时间就像待在地狱里。

    春风吹干了华沙街道上的讨厌泥泞之土,弗雷德里克终于有机会同康斯坦契娅双双携手跳起了舞,康斯坦契娅的女友沃尔科娃小姐羡慕地在一旁观看着,这是音乐学院一次化妆舞会上传出的最大新闻。

    从此,音乐学院排练室里常常出现了弗雷德里克的身影,他创作的草稿纸上也第一次出现声乐作品。

    康斯坦契娅也爱慕这位刚刚走红的年轻小伙子,与他一起试唱他创作的声乐作品,总有那么一种异常兴奋的感觉。

    但她也是一个不敢大胆表露内心的女孩子,加之身边还有形影不离的女友沃尔科娃小姐。她有时只好偶尔偷看一下弗雷德里克的大鼻子,有意识地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为了迎接波兰议会的隆重开幕,丰富多彩的文化活动又在紧张地筹备之中。康斯坦契娅和沃尔科娃同时被选中,在两部新排演的歌剧中分别担任女主角。

    弗雷德里克则幸运地为她俩轮流伴奏,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美差。

    在聆听了康斯坦契娅的公开演出后,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坦率评价,“……那高高的舞台比学校的平台更能显示出她的美貌。我不打算谈她的表演——总之非常出色,对此我没什么可说的。至于她的演唱,除了升f和高音g(她是唱女中音的),她偶然唱得不太好之外,都极其出色。

    你要是去听了,准喜欢她的吐字的。她的细节处理也属于一流水平。她的嗓音一开始有些颤抖,但后来唱得很有信心。”

    弗雷德里克敏锐的音乐耳朵,能轻易地捕捉到音质的细小差别。他不想过分偏袒恋人的任何疵瑕,这其中却蕴藏着浓浓的感情。

    康斯坦契娅也不再回避对方投来脉脉柔情的眼光,她羞涩地送给弗雷德里克一根漂亮的缎带。

    这象征爱情的礼物被弗雷德里克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贴胸之处,等待着她走近……

    但是他与她的距离始终相差那么一点,谁也不想使劲地去拉对方的手。弗雷德里克渐渐明白自己身上一个可悲的弱点:“即使我爱她,我恐怕也只能把我这难以表达的单恋在心里再埋上几年的。”

    保持着这段若即若离的纯洁恋情,将自己裹在精心营造的玫瑰色浪漫氛围里,弗雷德里克又创作了第二首钢琴协奏曲(e小调)。

    由于这部协奏曲的出版时间比《f小调协奏曲》(1836年)早3年,因而迟写的前者被史称为第一钢琴协奏曲,而后者则被称为第二钢琴协奏曲。

    在七色音调的序列上,“e”与“f”紧挨在一起,弗雷德里克创作的这两部协奏曲也如同姐妹篇,都是对爱情的叙述和幸福的憧憬,但e小调协奏曲显然比f小调成熟些,技巧更华丽。

    尼古拉则时常要把儿子从浪漫的幻想之中拉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劝说他出国学习已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

    但弗雷德里克总是以各种借口把话题扯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得不使尼古拉夫妇产生了各种猜测。

    1830年7月,法国巴黎爆发了革命,法国国王查理十世顾不得头上的王冠,抱着脑袋逃跑了,欧洲的其他国家大城市也受到了这场大革命的影响。

    巴黎革命消息传来,尼古拉夫妇更加感到烦恼,总担心会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为弗雷德里克申办护照一事拖延到至今,令人担忧;为了儿子出国要筹集一大笔款子,也一直不顺利。

    弗雷德里克的嘴里有时偶尔说出康斯坦契娅的名字,这终于使尼古拉夫妇隐约猜到了原来是这个姑娘拖住了儿子想出国的后腿。

    尼古拉明白如果再以什么“欧洲荣誉”、“征服外国听众”、“扩大视野”等理由,与儿子促膝长谈,那是无法取得理想的效果的。

    这时他想起了帕格尼尼的名字,这是儿子心目中的太阳,一个光辉的艺术典范,高尚的追求目标。

    果然弗雷德里克的心陡然一震,似乎清醒过来,自己犹豫不决的弱点已经失去了许多宝贵时间,现在应该做些准备工作了。

    有时他也在责问自己,害怕什么?他在给朋友的信中透露说:“……

    我仍待在这里,我无法确定日期;我之所以离开是为了永远忘记自己的家;我想,我是去死,可是不得不死在他乡,但不是在自己生活过的地方,这该有多么悲惨。”

    语无伦次的臆想,折射出弗雷德里克的胆怯心理,他害怕在异国他乡产生思念的折磨,害怕永远见不到家里的亲人,还有华沙的城楼,维斯瓦河上飘忽的晨雾。

    在钢琴王国里,弗雷德里克是一个傲视群雄的年轻国王。但在现实生活中,他显得那么脆弱,甚至有点神经质,时时都需要他人一双强有力的手,支撑着他细瘦的身躯。

    当金色的秋天来临之际,凉爽的秋风再次唤醒了他的意识,他下定决心说:“9月29日前,我要抛下我所有的宝贝到维也纳去,我是注定要永远叹息、思念的……”

    他果然认真地准备起来,但到了10月初,他还未走,并通知准备一起去维也纳的挚友蒂图斯,说:“我的箱子买来了,衣服已备齐,谱子已捆好,手帕已缝好边,裤子也熨好了。”

    他预订了一张去维也纳的马车坐票,但又马上退了,因为他要在国家剧院举行告别音乐会。

    应弗雷德里克恳切的要求,音乐会主办者邀请了康斯坦契娅和沃尔科娃同台表演。他自己将演奏新创作的《e小调协奏曲》和《a大调波兰曲调大幻想曲》。

    这实际上成了弗雷德里克与“意中人”惟一的一次共同演出,“幻想曲”也意味着作者将永远怀念祖国和亲人,因为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波兰人。

    聪敏的康斯坦契娅完全清楚《e小调协奏曲》所叙说的音乐形象,特别是乐章的两个主题都富于歌唱性,第一主题饱满有力,夹着悲诉的色彩;第二主题则比较明朗、温柔。这不由得勾引起康斯坦契娅的许多温馨的回忆。

    著名的德国作曲家罗勃特·舒曼(1810—1856)曾对此协奏曲高度评价,认为该乐曲“耽于梦想,优雅、敏感,感情充沛、高尚”。

    康斯坦契娅也意识到这场音乐会有着特殊的意义,她也刻意打扮了一下。

    音乐会下半场开始了,康斯坦契娅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柔软的秀发里还插着几朵鲜艳的玫瑰,款款地走上舞台。

    弗雷德里克的眼睛一亮,嘴唇不由地微微抖颤:她简直是一位维纳斯女神。

    今晚康斯坦契娅的歌声太美了,弗雷德里克已无须再去分辨其中半音的升降或拍子的快慢,他觉得这甜美的歌声就是献给自己的。

    听众对她的歌声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康斯坦契娅愉快地笑了。这激动人心的场面也感染了弗雷德里克,“幻想曲”在他的10个手指下流畅地响起,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位美丽的维纳斯女神。

    他第一次感到同乐队融合为一体,配合得很默契,当然他很感谢乐队指挥索利瓦,“要不是索利瓦把总谱带回家去研究一番,要不是他指挥有方,使我无法飞速演奏……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演奏结束后,听众的欢呼声和掌声经久不息,弗雷德里克只好接连出来谢幕4次,连他自己也有点不大相信。

    不久在萨克森公园的小径上,弗雷德里克与康斯坦契娅在散步。分手时,他与她互相交换了戒指。

    在弗雷德里克即将告别华沙时,康斯坦契娅在他的纪念册上写下了两段诗句:

    转折的关头已经来临

    命运之路你必须前行

    但纵使你走遍天涯海角

    回波兰你也能找到爱与友情

    为保持你的桂冠长青

    你告别了朋友和家庭

    陌生人也许会对你更加尊敬

    但谁也比不上家乡人爱你的一片真心

    这首小诗的感情很真挚,弗雷德里克一直珍藏在身边。一年多之后,康斯坦契娅还是嫁给了一位拼命追求她的阔少爷。弗雷德里克早就知道这位阔少爷的名字,但他没有进一步向康斯坦契娅表白求婚。酿成这场美好初恋的悲剧,弗雷德里克也并非没有一点责任。

    康斯坦契娅以后的人生道路也并不美满,她放弃了音乐,显然想忘掉与音乐有关的那段初恋。在乡下安了家,她成了5个孩子的母亲。她35岁时,不幸双目失明,在黑暗中又生活了40多年。

    弗雷德里克出国8年之后,偶尔又读到这首小诗,便在第二段的下面加上一句:“你完全可以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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