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廖学兵哼着八十年代的过时歌曲踏上春南礁的泥沙。选了一处背阴的好地方,支起钓竿。钓鱼是很考验耐心的事,他渐渐打起呵欠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一个和悦温柔的女声说道:“大哥,这里的鱼很多吗?我观察了你很久,一条鱼都没上钩呢。”
这个声音悦耳动听,婉约仿佛风铃轻轻碰击,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是包含了蛊惑人心的魔咒,心神俱醉,再也不能忘怀,可比餐馆服务员阿凤时常念叨的二流歌星梅咏琳要好听得多。春南礁时常有游客雇佣游艇前来游览,碰到人不算稀奇,他没有回头,目光仍旧落在书皮老旧的《雅典的泰门》上,说:“收获并不重要,能够没有俗事干扰地享受一个清静的下午,是足以让人沉醉的过程。”
这是老廖装逼玩深沉的不二法门,手里时常捧着莎士比亚的名著,不是《哈姆雷特》也不是《奥赛罗》、《威尼斯商人》,而是别人不太熟悉的《雅典的泰门》,不是喜剧、正剧,而是悲剧,这就足以让某些人投去仰慕的目光,而且书皮破旧,显示已经翻过一段时日,书名还是英文原版,绝不是买精装本名著充门面的暴户可以比拟,往往在特定情况下唬住不懂装懂的人。事实上,老廖只是借用了名著的外皮,里面包的还是通俗读物《岁月——我和大明星慕容冰雨不得不说的故事》,作者某娱乐公司经理。
“大哥,可以教我钓鱼吗?”那位女孩子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廖学兵正要拒绝,不经意地抬眼一瞥,只见那女孩戴着淡黄色的遮阳帽,一头飘逸笔直的长,眼睛又大又黑,闪闪亮,鼻梁端正,微笑的嘴角泛起迷人的弧度,生得非常漂亮,只是眉目间似乎有种浓得化不开的忧郁,紧绷绷的牛仔裤透露出浑圆翘挺的**,身材火辣,比餐馆里又黑又蠢又花痴的阿凤不知强出多少倍,他情不自禁地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之后又重新变回古板严肃的面孔:“请问小姐贵姓,仙乡何处,芳龄几何,电话多少?您的皮肤仿如凝脂白玉,是用什么方法保养得这么好的?我年轻时曾当过资生堂美容高级顾问,学有几招秘籍中的秘籍,能让人青春永驻,年年都是十八岁,您若有空的话不妨交流一下经验,我准备两杯八二年的波尔多红酒,咱们边喝边谈……”
女孩子微微一笑:“大叔,你的搭讪方法落伍了。”
“哦,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廖学兵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正色道:“钓鱼,是一门非常讲究技巧和品德修养的学问,没有坚强的毅力和持之以恒的决心,是无法钓得起鱼的。要是没有准备学上十年八年的耐力,就别想钓鱼了,尊敬的女士,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我改天带上教材登门为你授课,放心,我的专业知识毋庸置疑,得到当地渔民协会的质量认证,不要说鲨鱼,就是鲸鱼海豹北极熊,随便钓上三五头都不算难事。”
女孩被他的话逗笑了,美丽容颜如花朵般绽放,说:“大哥,你真风趣,我计划在秋山市玩两天,请你做向导可以吗?如果耽误了你的工作,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商量。”
“是吗?多少钱?”廖学兵被这个完美的笑容迷得三魂走了六魄,终于把“视钱财如粪土”的废话硬生生吞回肚里。
“一百块,可以吗?”女孩不等他做声又加了一句:“每小时一百块,我要玩两天,就是四十八小时,四千八块,我先付你两千块定金。”
廖学兵艰难地吞下几乎就要燃烧起来的口水,餐馆生意不好,他的月薪只有一千块,每月抽烟喝酒就花掉七七八八,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紧巴巴地令人难受,这四千八百块巨资宛如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要不张嘴叼住,以后就别混了。他用比光还快的度换上平生最和善最诚恳地笑容:“乐意效劳之至。”心中腹诽道:“这个死女人钱多,不如等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奸后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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