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也不想喝他的我烦透了他:“谢谢你先放在桌子上吧吃了饭再喝。”
刚说完话走廊上就有人吆喝:“开饭啦——”
劳改队的饭比看守所的可好多了油水多馒头也大跟在工厂食堂里的饭差不多比严打的时候好多了。
吃了饭我就开始犯困脑子空荡荡的只想睡觉。大彪说你睡一会儿吧下午我替你值班。我没有说话直接躺倒了。迷迷糊糊中我被人吵醒了坐起来听了听走廊上好象有人在争吵什么。我披上衣服走了出去。走廊头上围了大一群人大光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一个背影大骂:“**你妈来呀爷爷叫你明白明白怎么值班!”我刚想冲进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儿撸子就跑了过来:“你那个伙计怎么这么毛楞?说话不迭就打人。”我问打谁?撸子说:“打别人还好呢把个最老实的打了喇嘛呀。”我连忙跑了过去喇嘛满脸是血傻忽忽地站在大光的对面跟一只挨了夹的老鼠似的说不上话来。大光用力扭着被人抓住的身子:“再‘慌慌’我看看?砸死你!”我拉开扭住他的两个人回头说:“大家都散了这事儿我来处理。”人群散了我问大光:“怎么了谁惹你了?”大光忿忿地一横脖子:“你问他!”我让大光别动转头问喇嘛:“大叔你怎么了?”
“不怨我呀”喇嘛的表情像是在哭“我和大彪去他们组让他们起来学习这个人在睡觉我就……”
“大彪呢?”我转身来找大彪没有影子。
“他去报告政府去了……”
“真够快的”我皱紧了眉头“什么事儿都找政府还要咱们这些值班的干什么?你接着说。”
“我就过去推他起来学习他什么也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脚……”
“你胡说八道!”大光气得脸都绿了“你那是推我吗?你***是拿拳头砸!”
喇嘛好象被大光吓住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我问:“是吗?”喇嘛憋了好长时间才开口:“不是我打的是大彪打的我只是站在大彪后面大彪打完了就到了我的后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打我……”我问大光:“你打他了吗?”大光直愣愣地说:“打了他打我我不打他我是个傻逼?”我笑了笑:“那是人家打的嘛你跟个傻逼也差不多了。大叔那么怎么又打到走廊里来了呢?”喇嘛委屈地说:“他还要打大彪就拉着我上了走廊要跟他讲理还没等开口呢大彪就跑了说是要报告政府我自己一个人害怕呀就想往值班室里跑他上来又给了我一拳……你看你看出血了都。”
我估计这事儿要麻烦刚来劳改队第一天就打人不管是谁的理儿都得处理弄不好要去严管队。
我让大光在外面等着拉着喇嘛去了值班室用最快的度给喇嘛擦了脸来不及说话就翻出了我的烟。
刚跑到大光他们组的门口想给大光的被子里放进去狄队就气冲冲地上来了:“谁打架啦?”
晚了没有办法了……我跑到狄队跟前打了个立正:“报告政府刚才值班人员跟新收犯生了一点儿冲突我给压下了。”狄队扫了我一眼:“打人的呢?”我把大光拉了过来:“你跟政府解释解释。”大光刚要开口狄队就暴喝一声:“不必解释严管!张宽你给他收拾收拾被褥马上走!我不允许在入监队生任何破坏狱内秩序的人和事!”
我没敢看大光他一定很委屈可是没有办法这里是监狱啊。我回到大光他们组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敢给他把烟放到被子里只好卷起他的被褥用绳子打成了背包。出来的时候大光正蹲在狄队的脚下可怜巴巴地偷瞄着我目光散乱表情呆滞。我抱着被褥走到狄队的面前一哈腰:“报告政府收拾好了。”狄队瞟了我一眼:“里面有没有什么违禁物品?”我说刚才我检查过了没有。狄队冲我歪了一下头:“帮他抱着铺盖跟我走。”大光磨磨蹭蹭地跟在了我的后面。
到了队部门口大彪从里面出来三两下给大光上了“捧子”动作麻利。
跟在狄队身后往严管队走的路上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直想哭。
大光不说话拖拉拖拉地走他走路的声音让我的心中充满悲哀我为自己不能保护兄弟而揣揣不安。
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飞虫一次一次地往我的脸上扑有几只撞到了我的眼上很疼。我不知道它们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它们让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刹那间无数点滴的感受汇集成江河在我的心中奔流直下。我想到了那些逝去的时光想到了我跟大光他们在市场打拼的那些岁月想到了大光辛苦劳作的身影想到了那年我在潍北农场帮蒯斌修理一个叫三胖的人被队长押到严管队时蒯斌那悲伤的眼神……那一次我在严管队一呆就是三个月出来的时候我原本一百三十斤的体重只剩下了九十三斤。那天晚上蒯斌给我准备了三饭盒排骨和豆腐我想先吃排骨蒯斌说不行那样会把你拉死的你必须先吃豆腐把肚子垫起来才能吃排骨。我记得我那天吃了四个馒头三饭盒豆腐和排骨。吃伤了直到现在我闻到排骨和豆腐的味道就想吐……那时候蒯斌有办法让我吃饱吃好可是现在我有办法让大光也跟着我少遭点儿罪吗?我无能为力。
大光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我的心坎上。
从入监队到严管队我跟大光竟然没有说一句话出去以后我们俩谁也没好意思提这件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阳光清冽的午后是那一年的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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