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威没有见过时诩,但他知道时诩身上是魏人装扮,他问道:“你是时诩吗?”
时诩下巴微扬:“还不算太蠢。”
于威瞪圆了眼睛,提起大刀站了起来,挥刀骂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时诩眉眼微扬,侧身挡住了刀刃,又迅速拔出腰间的剑,转身间抵住了大刀,在于威惊讶之际,时诩轻哼一声,将于威一脚踹翻在地。
于威的手一松,大刀滑下了土坡。
时诩走到于威身侧,屈膝蹲身,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于威的肩膀上,仿佛要将他的肩膀捏碎一般。
于威吃痛地皱起了脸,“你这个杂种!混蛋!”
时诩微微倾身,凑近于威的脸,沉声道:“蠢货,卑鄙的不是我,是你那个虚伪的弟弟。”
于威的眼睛睁得更大,整张脸都透着难以置信,“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而已。”时诩直起了身体,轻蔑地看着于威,“可惜你还不懂。”
于威绝望地看着时诩,吐着血沫的嘴一张一合,“你的意思是说,是于兴……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时诩轻声一笑,并没有打算回答他。
时诩将长剑悬在眼前,朝那锋利的剑刃上温柔地扫了一眼,紧接着,他神色一变,满目的柔情化作泡影,时诩狠戾地盯着于威,抬起手臂将日悬剑刺入于威前胸。
于威的五官扭成了一团,口中发出难受的呜咽:“伟大的普英神……于兴不再是您忠诚的信徒,请……请您惩处他吧……”
鲜血从于威的胸口汩汩流出,他双目无神,空洞地望着林间那一片小小的天空,他看见一排乌鸦停在枝头,这些通了灵性的家伙,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早餐。
于威的气息逐渐微弱,时诩将剑从他身体里拔出,他低声道:“神明对待万物都是平等的,他们会给予每个人同等的幸运与不幸。显然,你的幸运已经耗光了。”
此时,燕阙王宫中,满丘汗王在于兴的照顾下醒了过来。
丧子之痛未消,于威和于昊的尸身被于威的副将一同带回了燕阙,老汗王看见自己两个年轻儿子的遗体,顿时心脏一痛,一口鲜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父王!”于兴连忙扶住了汗王,泛红的眼眶中泛出泪渍。
老汗王浑身都在颤抖,他木讷地看向于兴,连喘息声都几不可闻。
于兴见他似是想说什么,于是凑近了耳朵,“父王,你想对我说什么?”
老汗王微喘着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句细小的:“滚开……”
于兴担忧的神色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可这次,他不再选择做那个软弱的儿子,他要踩着鲜血与尸骨,一步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权力、财富、妻子。
他也是汗王的儿子,他的身上也流着汗王的血,他也有权力继承汗王拥有的所有。
于兴把老汗王抱得更紧,他深邃的双眸中流出滚烫,他对在场的所有臣子与皇亲道:“我父王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回寝宫。”
言罢,于兴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反应,捂着汗王的嘴,将他带回了寝宫。路上,汗王拼命地挣扎着,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一点都不讨喜的儿子,竟然如此大胆与狠毒。
汗王反抗无效,便一口咬在了于兴的手上,于兴痛得皱起了眉头,但他向来能忍,这点痛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年迈的汗王就这样被于兴扔进了寝宫,于兴迅速关上了门,他抹掉了眼泪,冲着汗王露出了一抹阴森的笑。
“你……你……”
汗王瘫坐在地上,揉皱了地上的狼皮地毯,手脚并用地朝身后退去,直到他的后背撞上了床沿,退无可退,汗王才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目光,看着于兴缓缓朝自己走来。
于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无常,他背着光,手里端着药碗,汗王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他的五官与他的生母极为相似,汗王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被自己亲手灌药毒死的于兴的母亲。
于兴浅笑着蹲身,他的声线温柔似水,却又夹杂着蛊惑,像极了满丘神话中会下蛊的妖孽。
“父王,儿子来伺候您喝药吧……”
“不,不……我是你父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唔……”
于兴一把捏住了汗王冒着胡茬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强行将那碗药灌了下去。
起初,老汗王还会抓着于兴的手,摆着脑袋挣扎不休,可于兴早有准备,他像是疯了一般将早已备好的药一碗一碗地往汗王口中强灌强塞,到了后面,汗王也没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于兴摆弄。
再到后来,于兴还想往汗王口中灌药,可汗王已经浑身冰冷,再也无法吞咽。
于兴在昏暗的烛光下站了起来,瓷碗在地上“咣当”摔碎,他勾起唇角,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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