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将今日程卫对自己说的话告诉了景聆,景聆听他说着,手里的茶碗慢慢搁到了桌上,眉头越皱越深。
上一次见到贺迁,还是在自己婚后入宫谢恩,但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二人之间说了几句客套话。如今从时诩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景聆倒觉得心里有种描述不出的古怪感。
景聆思忖少顷,道:“我那日刚回盛安就看见路上有许多穿着怪异的江湖术士,我还纳闷,原来是宫里头先兴起来的。”
时诩:“是啊,这两天我也看到了一些,听说宫里还有嫔妃用巫蛊之术互相诅咒,被太后发现了好几个,要么进冷宫要么禁足了。”
“这又是何必呢?”景聆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回归正题,正如程绛微所说,皇上知晓这丹药的危害,但他依旧坚持服用,一定有他的原因。”
时诩想了想,道:“凭借夫人对皇上的了解,夫人认为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景聆捏着茶杯,指尖在杯口轻磨,她道:“太子年幼,皇后正值壮年,太后野心勃勃,满丘虎视眈眈,皇上比任何人更想要一副强壮的身体。”
“这是自然。”
景聆继续道:“或许,皇上现在是想要用仅有的时间为太子打点好一切,他从前身体羸弱,底下的大臣们难免会起异心,只有他自己看上去身体康健,才能让那些人投鼠忌器。”
时诩恍然大悟:“皇上这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嗯。”景聆看向时诩,轻轻点头。
半日后,大理寺的仵作验尸完毕,确定裴虎与灌秋的头部在受到撞击前服用过鹤顶红。
沈中清知道这个消息传入皇宫后定然会使沈晏惹怒贺迁,便让沈晏拷了昨日夜里值班的守卫问话。
这一盘问,其中一个守卫才慌慌张张地站了出来,昨夜他换防的时候,的确像是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觉得奇怪,便跟了上去,这一跟倒好,直接跟到了金府。
沈晏当即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皇上于是继续派沈晏前去金府调查此事。
金府的主人是臻交公主贺思瑾的公公金献,沈晏到金府时,贺思瑾也在,见到沈晏带着大理寺的卫兵前来,金献与贺思瑾看上去都有些慌乱。
沈晏带人在府中搜了一整圈,一直到夜里,沈晏才在金府后院的一口枯井里找到了一具壮年的尸体。
而金献与贺思瑾却对狱中之事矢口否认,称只是打死了一个奴才,沈晏没有办法,只好先带着这具尸体回了大理寺,等仵作验尸。
然而第二天清晨,沈晏刚下了早朝到大理寺,一个满身是血的老太太就突然跑了上来,称自己是那壮年的母亲,昨晚有人闯入了她家,杀死了她的儿媳与孙子,她吓晕了过去,才侥幸逃过一劫。另外,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是金府的奴才,而是他家的护院。
沈晏再次带着卫兵前往金府,而此时的金府,已经人去楼空了。
而户部杜琳查了几日去年的账簿,终于找到了那批从客州运来的麻布的流向,的确是用来给嶆城的士兵做了冬衣。
贺迁只好革了几个户部官员的职,客州的盐布一案至此告一段落。
而在一个月后的秋猎上,景聆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闻中活了三百岁的西域术士,一袭绛紫色的道袍披在身上,与贺迁并排进入了猎场,而贺迁更是与他有说有笑,看上去心情甚好。
秦太后与皇后接踵而至,与往常不同的是,太后与皇后分别带上了大皇子贺约合与太子贺暨,二人刚一见面,脸上虽然挂着笑,可中间的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景聆看着二人剥起了瓜子,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
一年前沈愿还在帮着贺迁缓和与太后的关系,如今因为贺迁的一场病,秦太后心里掀起了风浪,只是这一次,她的对手换成了沈愿。
几个时辰后,进入猎场的王公大臣们骑着马从猎场里出来,时诩骑着赤霜率先从里面冲出,手里还拧着一只受伤的小白狐。
时诩下了马朝景聆这里过来,携着一身暖意坐到了景聆旁边,手里抱着毛茸茸的白狐狸,邀功似的道:“你瞧,它和你长得像不像?”
景聆扫了那可怜巴巴的狐狸一眼,掏着帕子给时诩擦汗,“不像。”
“不像吗?”时诩睁大了眼睛,低头捧着那狐狸的脸看,“我感觉好像欸,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啧,别乱动。”景聆不耐烦地抬起时诩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
时诩欣然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狐狸的,特地只射伤了它的腿,可以养在家里,给你解闷。”
景聆微微挑眉,打趣道:“你喜欢这狐狸,所以你就射伤了它的腿,这狐狸可承受不起你的喜欢。”
明明只是句玩笑话,但时诩的笑脸却在一瞬间凝固了,换上去的表情甚至有些委屈,“反正你不喜欢,我把它放了就是了。”
景聆扑哧一笑,收回手把狐狸抱进了自己怀里,她道:“谁说我不喜欢了?都说这狐狸最能蛊惑人心,我是怕它那天化成了人形,把我的夫君勾走。”
时诩当即反驳道:“它可是只公的,化形也是只男狐狸精,我还害怕你被男狐狸精勾走呢。不行,我还是把它放了吧。”
“这怎么行,我都决定要了。”景聆一个转身把狐狸护在手里,戏谑地看着时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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