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我记得……”
楚夕若头痛欲裂,又遥遥向前追忆,果然想起当初在父亲五指之间同样紧攥何物,似乎便与眼前所见极为相似。
“如今楚家已在四爷手中岌岌可危,小姐唯有先行活下命来,方能再图来日方长!”
何之遥满心焦急,言讫又伸出手来,再度抓向少女腕间。而这一次,楚夕若身子虽猛地一颤,但却并未太过扞拒,总算随他一道出了牢门。
“何师兄!青绮!青绮她又究竟是到哪里去了?”
二人拾级而上,一路踏过三五道厚重铁门,楚夕若又忽忆起一事,回想自己折归地牢,自始至终竟再未见到青绮半分踪影。
这二人名为主仆,实则更与姊妹无异。即便自身性命危如累卵,少女却还是难抑心中关切,忍不住向何之遥匆匆发问。
“青绮姑娘昨日已被夫人开释,小姐不必为她担忧。”
何之遥闻言,先是略微一阵沉默,俄顷语出平静,脚下则继续前行,“小姐放心,四爷对夫人倒也犹算尊重,如今一切与昔日家主在时并无不同。”
又过少顷,二人距离外面只剩最后一道漆黑牢门。何之遥双足一顿,又向少女轻声叮嘱。
“待会儿请小姐在此暂候,由我先出去将外面料理妥当,之后再一同去和顾少侠相见。”
楚夕若满心惦念,退向一旁之余,犹不忘提醒他万事小心。何之遥点点头,遂将面前铁门推开一道通人罅隙,外面灼热曦光席卷而来,顿时将他身躯整个融化其中。
眨眼间,只听外面“砰砰”数记闷响,而后两扇铁门就此大开。何之遥面色沉着,踏步而返,手中则多了两柄明晃晃的青锋利剑。
“小姐勿虑。”
见楚夕若一脸复杂,正望向地上两个人事不省的楚家弟子,何之遥遂开口解释,说他们只是被封住穴道,实则性命无忧。而后又翻转手腕,将一把长剑递到少女跟前。
“楚家人多眼杂,如今又有其余各派之人四下走动。事起从权,还请小姐预先有所打算。”
楚夕若与他目光相对,恍惚只觉背心阵阵恶寒。可事已至此,多说也属无益,到头来只得颤巍巍接过剑来,双唇一碰,极力克制道:“一切全凭何师兄定夺。”
松涛堂内,一片人头攒动。赵秉中等江湖耋宿落座前排,只是一连数轮茶水饮毕,除却先前便端居主座上的楚人明外,楚家其余两兄弟却是迟迟未见现身。
“楚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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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惟舟性素急躁,身上虽兀自带伤,但还是头一个从椅上起身,气冲冲厉声质问道:“你们楚家一大清早便来搅扰大伙儿,却又迟迟不肯说事!把你二哥三哥找来!我倒要听听他们到底要对此作何解释!”
面对陆惟舟辞严厉色,楚人明只面色哂然,心道且先容你嚣张片刻,少时图穷匕见,那便第一个教你人头落地。
旋即,他又向身边亲信使个眼色,冷冷发问道。
“那小畜生已然在外面了么?”
“四爷稍安勿躁,咱们的人已都在路上,想必再过一会儿便能赶到。”
那弟子不敢怠慢,忙在他身边附耳作答。言讫又恐主子等的失了耐心,更不忘摇尾献媚道:“是否由弟子前去催上一催,且看他们……”
“不必了!区区一个黄毛丫头,料她还能反了天去不成?”
楚人明眉头微皱,脸上神情可谓微妙。那弟子自行讨个无趣,正欲悻悻退开,忽见松涛堂前大门洞开,正是先前派去地牢之人业已回转,来到楚人明面前倒头便拜。
他抱拳执礼,朗声高呼道:“回禀四爷,人犯如今便在门外,还请四爷全权示下!”
“……”
“好……”
不知怎的,楚人明反倒微微沉默片刻,直到被身边人出言提醒,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双手十指半握,一对阴鸷目光森然环顾。一边冷冷颔首,示意将侄女带上,自己则站起身来,向在场各派耋宿一一致意。
而后,他才蠕动喉咙,大声开口道:“诸位俱是当今江湖之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今日人明所以不揣冒昧,急于将大伙儿唤来,正是有一桩天大之事欲待分说,更想请大家在此一同做个见证。”
赵秉中斜睨数声怪笑,道:“喔?我倒想听听,这究竟乃是何等样的大事。楚家主不来,楚三爷不来,却偏偏非得四爷不辞辛劳,特意前来主持。”
楚人明也懒得再同他废话,只云淡风轻,直言了当道:“我二哥和三哥……已在昨日夜里遭人暗算所杀。”
“你说什么?”
此话既出,满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皆难以置信。又过俄顷,才见陆惟舟霍地起身,愕然大叫道:“楚家主武功卓绝,又有谁能轻易取他性命?”
“莫非……莫非是昨日那小畜生言而无信,反倒在半夜去而复返?”
她口中虽未言明,矛头却分明指向少卿。只是还未及楚人明答话,反倒是无尘从旁打个佛礼,若有所思般道:“今早临来之时,老衲曾听门下弟子提起,昨夜一宿顾少侠便独自守在楚家大门之外,自始至终不曾离开寸步。”
“何况……老衲虽技艺微末,不足以贻笑大方,昨晚却并未听见何等风吹草动。二位掌门天纵之才,不知又是否曾对此有所察觉之处?”
无尘所言,倒也确属实情。各派耋宿无不内功超群,方圆数里内倘有人彼此大打出手,岂有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之理?
而见众人紧蹙,全都一言不发,楚人明遂嘴角稍扬,一振衣袖道:“大师真知灼见,当真令人明万分钦佩。不错!这辣手无情杀害我二哥三哥的……那也的确另有旁人!”
“来人!将那小畜生给带进来!”
随楚人明一声令下,松涛堂外登时传来一阵脚步之声。转眼间,一行七八个楚家弟子鱼贯而来,在其正中簇拥之下,乃是一条倩影旖旎绰约,走着个恰值妙龄的娉婷少女。
“楚……楚小姐?”
在场各派中不乏目光敏锐之人,一眼便将少女身份认出。一时间顿惹得堂内议论纷纷,四下阵阵交头接耳。
“诸位请先听我说!”
楚人明寒眉高耸,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口内微微干咳,又蓦地探手戟指侄女,俨然义愤填膺道:“昨夜我二哥三哥为还真相于天下,故在夤夜召此人问话。”
“可未曾想……未曾想这小畜生竟是天生得一副蛇蝎心肠!眼见我二哥重伤在身,而我三哥又全然无力反抗,反倒辣手无情,持械行凶,将他二人一并杀死在了屋中!若不是我之后来得及时,只怕也早已给她跑到青城山上去了!”
众人闻言,皆倒吸进一口凉气。而赵秉中则半眯双眼,报以一阵无由清笑,旋即不紧不慢,公然讽刺挖苦道:“依着四爷的意思,是楚小姐先动手杀了楚家主和楚三爷,随后却又被你擒住!”
“啧啧啧!看来四爷平日里韬光养晦,如今甫一出手便技惊四座,当真是要令我等对你行刮目相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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