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目露寒光,正欲动手为民除害,却忽觉肌肤一紧,已被人死死抓住小臂。
她愕然回望,见雪棠正朝自己连连摇头,盛怒下将其一把挣开,不由分说便又要上前。
“你若非要多管闲事,我就不再担保仇堂主今后还能安然无恙!”
眼见阻拦不成,雪棠索性言简意赅,直戳少女心中软肋。而此话果然奏效,文鸢脸色剧变,双腿直挺挺僵在原地。一双目光愤然如刀,只恨不能将雪棠碎尸万段。
“什么人!”
二人彼此争执不下,自难免教那一众恶仆有所察觉。好在雪棠反应奇疾,佯装数声猫叫,这才总算姑且搪塞过去。
那恶仆嘴里骂骂咧咧,却也未太在意。又双眉一耸,朝旁边众人使个眼色,一同向前面角落步步紧逼。
“你们有谁敢上前一步,就休怪我再不客气!”
发觉事无挽回,萧少年竟一改适才之态,暴凸着额上青筋左看右看,顺势抄起地上一柄柴刀,便如疯癫般在空中乱劈乱砍。
众恶仆大多欺软怕硬,既见其这般性命相搏,不由彼此面面相觑。萧少年大喜,以为终于脱身有望,渠料猝然竟觉口内气息大窒,一团人影闪烁连纵,眨眼挟风来到近前。
他大惊失色,手中柴刀挥的愈急,却因不得其法,还未来得及转动臂膀,便被来人先行发难,飞起一脚正中胸膛。
贵公子武功不高,使的实则也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对付寻常百姓,终归已然绰绰有余。萧少年身上吃痛,那柴刀再也拿捏不住,霎时打横斜飞,在地上激起“铛”的一声巨响。
少女大急,见情郎直挺挺向后跌倒,正欲抢上前来搀扶。众恶仆为讨主人欢心,遂从左右一拥而上,顷刻间将她身子死死钳住,其余之人则把萧少年团团围在垓心,一时拳脚交加,疾如雨落,分明不闹出人命来不肯罢休。
少女泪眼婆娑,声嘶力竭高呼住手,却未得来哪怕一人理会。不多时,萧少年已被打的口鼻淌血,只在趴地上气若游丝。
“要他们住手,只消我一句吩咐。”
众人又打片刻,那贵公子总算好整以暇,缓缓踱到少女跟前。又俯下身来,把一席话说的极为轻描淡写。
“只是……我也在等姑娘的一句话。”
少女毛骨悚然,脸上涟涟垂挂泪珠。又听到一旁众恶仆喧嚣怒骂之声,整个人早已全然慌了手脚。
“这些奸贼!”
文鸢十指紧攥,怒从中来,遂再度起了拔刀相助之心。雪棠冷眼见了,当下又将仇以宁三字森然重复一遍,顿时教她神色一黯,眼中莹莹闪烁异光。
“你究竟想要怎样!”
“文姑娘!我劝你最好自重身份!”
面对文鸢厉声诘问,雪棠竟毫不示弱。眉宇间冷酷无情,一字一顿道:“今日我说不许,你便休想上前一步!”
“好!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
另一边厢,少女泪雨如霏,终于就此崩溃。便疯也似的挣开左右恶仆,跪倒在那贵公子身前。
那贵公子看在眼里,似乎颇为乐在其中。抬手阻退一众恶仆上前,俨然一切尽在掌握。
“姑娘既肯答允,那自然再好不过。”
他气定神闲,可随后数声冷笑,端的教少女心惊胆战,仿佛直坠万丈冰窟。
“不过我如今却忽改了主意。你看今夜如此良宵佳节,你我二人若不能及时行乐,又岂不白白错过眼下大好时光?”
“你……你说什么?”
少女声音发颤,下意识朝后缩避。可她愈是如这般惶惶不安,那贵公子便愈倍感血脉贲张。当下眯起一双眼来,将目光落在跟前一座晦暗阴森的屋舍上面。
“不如你我这便秉烛夜谈,岂不也是世上一段美满佳话?”
“不成……不成!”
少女欲哭无泪,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岂是她区区一人所能扞拒?只消那贵公子双眉轻挑,暗暗使个眼色,立时便有三四恶仆蜂拥而上,不由分说将其拖拽进了屋内。
“公子,您只管好生在里面快活,小的们便都等在外头伺候。”
那贵公子似笑非笑,目光往刚才说话的那恶仆脸上一扫,又顺手撒出把金叶子来。
“今日做的很好,你们人人皆有大功,将来定要更加用命做事。”
他趾高气扬,看着众人争先恐后,全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疯抢。俄顷飘飘然也进了房中,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萧少年,此刻已然出气多过进气。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耳听那少女在屋中哭的愈发哀伤,雪棠也不禁隐隐变了脸色。扭头偷偷一望文鸢,却见她早已眼圈通红,两行泪珠暗洒涟涟。
“烂贱货!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许是因少女迟迟不肯就范,那贵公子终于恼羞成怒。但听“啪”的一声传出屋外,无疑已是动手用起强来。
这一记耳光固然乃是打在少女脸上,却也同样真真切切,分明打在文鸢心里。每每闭上双眼,昔日之事便会自行在脑内浮现迭生,仿佛永堕渊薮轮回。
而如今一切重现眼前,若要她只管袖手旁观,那也真比登天还难!
“师父……请您恕弟子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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