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高阳县。
孙承宗的府邸,相距京师在地图上似乎并不远。
不久之前,崇祯的挨着他的士兵,也从附近经过,只是最后去了天津卫。
三过家门而不入,那是大禹,不是他崇祯。
只是因为崇祯对孙承宗不知怎么处理,他可不想给自己莫名其妙的弄一个帝师在身边,随时给他唠叨一些之乎者也,礼仪规定。
所以就当是忘了这个人。
随着崇祯在冀州的变法深入,让孙承宗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所有的儒生和各地的官员们,都想要问一句,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教学生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狠人,一点都不符合儒家的传统。
本来孙承宗还颇为高兴,自己的学生的弟弟居然成了皇帝,那么官复原职也就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了。
而且不用再在乎王在晋说他孙承宗,马世龙和茅元仪迷惑中枢,败坏了边关事,又唆使谏官等交口诋毁,从而阻止他出来做官了。
可左等右等,莫说是一张诏书,就是来一个宦官说一声,也是可以的啊,却偏偏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崇祯一口气全部换了朝廷大臣,孙承宗就知道坏事了,几次三番他都想要去京师向崇祯问一句“为什么”。
可到底是想要看看那些把他赶出朝堂的大臣们的嘴脸。
最后自然是看到了,一群大臣们都在修路。
而且还被抄家了,银子多的连他都吓了一跳,其中的罪名也都是有凭有据,容不得人抵赖。
此次之后,他就息了做官掌权的心思。
这样脾气爆烈,眼中揉不得沙子的皇上,他可不敢伺候,就算是帝师又如何,若真仗着帝师的身份去说话。
孙承宗已经能够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推着车子,脚步蹒跚的,一顿一顿的走着。
“老汉推车”的画面跃然纸上,和他在某些书籍上看到的可是大不相同。
再到后来,连朱家的福王,都能押着去修路。
他自然就更加沉默了。
可总有人不想他沉默下去,做为老师,教导出来了这么一个只会做木匠的朱由校,已经很让人头痛了,可最后朱由校有传位给了自己的兄弟,而这个兄弟似乎对儒生不是很友好,难道不需要给整个大明的所有儒生们一个交代?
“稚绳兄(孙承宗字稚绳),你教学生的水平,现在在儒林可是有目共睹,不说点什么出来?”
高宏图从南京悄悄的赶了过来,并不是真的来此兴师问罪,而是想要孙承宗出山,好好的劝劝皇上。
面对崇祯这种从武力胁迫,到查贪赃枉法,最后一股脑的全部弄去修路,虽然没有打开杀戒,可对整个南方的儒林,影响很大。
说一句斯文扫地,都是好的。
现在已经有了更多的人意识到,崇祯是在断儒家的道统。
若不是最近崇祯颁布的所有法令,都在向着儒家的大同理念靠近,说不得各处已经在有心人的支持下,开始造反了。
上一次的福王时间不过是在试探,见识到崇祯连自家的亲戚都能六亲不认的弄去劳改,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老夫能说什么?没看到现在冀州和雍州,已经快要海清河晏了吗?难道说皇上做的这些,让天下清平不是好事?”
孙承宗身在冀州,离着京师也很近,对于这两年的变化,印象最深刻。
往年京师脚下还好,远了那些百姓过得有多惨,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无能为力。
那什么改变?
最多偶尔多施舍一点稀粥,还能做些什么?
可现在呢?
最起码看不到四处要吃,后又那些快要过不下去,都要卖儿卖女的人,也都销声匿迹了。
虽然孙承宗对崇祯的做法颇有微词,可对于冀州乃至天下的变化,可是感同身上。
记得年前,建奴入关,他都已经做好真被,打算以身报国了。
那知峰回路转,建奴的铁骑,完全跑不起来就被赶出了蓟通两地。
“你知道老夫来此,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高弘图眉头一挑,面色不悦的说道。
同是儒家的一员,自然要维护儒家的利益,在这么下去谁还去学八股文章,做多记忆点古人的诗词歌赋。
应景的时候,摇头晃脑的附庸一下风雅。
学问要断根了啊。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意思,可你知不知道老夫是什么意思?”
孙承宗绕口令一般的,“意思”出口,高弘图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是南京的兵部尚书,从各种渠道都了解到,崇祯变法的开端,就是从军队开始的。
而脱离了文人的军队,那还是军队吗?
虽然现在看着打仗是不错,可刀子已经不再文人的手中了。
这样的场景,让他不由的想到了暴秦。
以武力平天下,却也同时造成了全天下多少杀戮。
“那么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们孙家想要什么?”
高弘图也不是一个不舍得付出的人,只要孙承宗能够说动皇上,改变既定的变法,让中原大地少一些流血争杀,那就是功德无量。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们想要的这个东西,老夫早就看明白了,不可能。”
孙承宗一口回绝,崇祯是能够被他说得回心转意的?
面见到当年朝堂上那些人,稍微有了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被全部抓起来,发配出去修路了吗。
那是一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主,他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只需安心养老,那还关的了天下大事,真当他是那颗仙葱,能够让崇祯另眼相看。
“也就是说没得谈了?”
高弘图严肃的问道。
“没得谈。”
孙承宗一点机会都不给的道。
“那就好,我也觉得没得谈。”
高弘图无奈的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咣当一口,一饮而尽。
“那你?”
孙承宗不解的问道。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高弘图神神秘秘的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办法,被南京的那些人缠的烦死了,所以才领了来劝你的差事,不过说真的,皇上的做法太激进了些,完全可以徐徐图之。”
高弘图摇头道,变法不是不可以,可太过猛烈了,对大明的百姓总是不好的,兴百姓苦忙百姓苦,这可是历朝历代,无数人证明过的事实。
“太激进?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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