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慎重考虑朋友们的意见,暂时做出接档决定。
还是窃玉。
在窃玉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预告用一代大侠暂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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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道长的年纪并不太小,在他还不是峨嵋掌门的时候,他曾见到过两次这
把淡青色的弯刀。
弯如新月,光落溅血。
那时,这把刀的人还叫何若曦,月狼何若曦。
这门刀法,叫做月光。
他那时的眼光已经相当锐利,第一次,就看出了何若曦刀招中的三处破绽。
第二次,则看出了拔刀出手前仅有的一处空门。
只不过,以他当时的武功,仅能旁观者清而已。
那两次他见到的月光,都以摧枯拉朽的气势,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对手。
他记住了那门刀法,记住了那诡异莫测的弯弯刀光。
五年前,他就自信已有把握接住何若曦至少三刀。
而如今,就算是何若曦亲自站在面前,他也敢说自己有至少六成胜算。
薛怜,只不过是何若曦的子而已。一个据说接过了何若曦月狼名号的,年
纪轻轻的少女而已。
但清心道长并没有轻敌大意。在江湖活得越久,就越知道武功的高低,和年
纪的关系并不太大。
而狼魂选择子,也通常会找天资过人根骨奇高的孩子。
他这一剑,用上了足足九成功力,作为起手,这已是把对方当作何若曦来看
待。
何若曦成名十余年,刀下亡魂无数,所以这绝不能算是小觑。
可薛怜拔刀的瞬间,清心道长就意识到,他的的确确小觑了薛怜,至少,从
结果上是如此。
薛怜如果对上他所见到的那个何若曦,胜算至少有八成。
那一刀看上去并不快,可清心道长的剑却偏偏慢了一寸。
刀光,瞬间如月色铺开。
背后的毛孔一霎尽数张开,清心道长立即撤剑旋腕,三尺青锋化为一片光幕,
护住身前各处。
他根本没去看薛怜的刀,只是尽可能护住所有要命的地方,同时双足一顿,
身形急退。
他丝毫也不怀疑,如果不曾见过何若曦的月光,此刻他已血溅刀下。
叮叮叮叮,仿佛连成一线的四声轻响。
旁人兴许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到薛怜那弯弯飞起的刀光轻描淡写的劈向了清
心道长的剑幕。
但清心道长知道,那伴随着剑锋颤动的四声轻响,正是在鬼门关前的四次进
出。
属于峨嵋掌门的从容稳重刹那消失,当年亲眼见到月光时的那一股热血奔流
在血脉之中,清心道长双目一亮,暴喝一声:“好!”长剑一转,沉腕上撩,斜
指薛怜小腹,竟丝毫不顾身份,摆出以弱迎强的架势。
薛怜浑不在意这种杂事,第一刀不见奏效,纤腰一拧毫不犹豫挥出第二刀,
漫天月色瞬息聚拢一处,自上劈下,后发先至。
清心道长毫不犹豫横剑一封,贴地旋身连转三个圈子兜到一旁。果不其然,
那一刀看似直劈而下,却在最后猛然折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清心道长若是存有一
丝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心思,这一刀便会将他的手臂连着首级一并斩下!
薛怜眼神微变,目光一闪,秀足向后一踏,突然施展狼影幻踪平平移开丈余,
抬手一刀挥出,那边一个峨嵋子猝不及防,收剑回救不及,惨叫一声掌中兵器
连着手腕血淋林掉在地上。
刀光并无丝毫停滞,月牙般弯弯一绕,竟又飞向那人颈侧。
清心道长怒喝一声,纵身上前,长剑平指,剑尖青芒暴起,疾刺薛怜肋侧,
攻其必救。
薛怜本就是要逼他攻来,裙摆一翻,旋身横斩,反劈清心肩头。
清心道长不再撤回守势,剑招一变靠着身法堪堪躲开刀风,掌中长剑仍是抢
攻出手。
峨嵋武功由入门往上,至少有四套剑法循序渐进,可清心道长此刻剑招,却
并非其中任何一种。不仅没有半分道家功夫的稳健,连招式间的杀气都绝非玄门
正宗的气概。
但这剑法却着实厉害,气势狂猛以攻代守,一剑快过一剑连绵不绝犹如夏夜
滚雷,寒芒闪动看得人眼花缭乱,目力差些的,怕是连剑刃所指也看不真切。
薛怜胸腹一紧长啸一声,不肯转为守势暂避锋芒,纤纤玉手青筋暴凸,青青
弯刀正反连斩,一双秀足稳稳踏在地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陷入石板寸许。
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周遭近处几组相斗之人,情不自禁停下动作,直愣愣看
着两人过招,满目骇然。
如此迅疾凌厉的交锋,旁人却听不到半点金铁交击之声。那瞬息万变的激斗,
数招转眼过去,二人的兵器却没有相击一次。
看似势均力敌,峨嵋门人中较为年长那些,脸色却都变得略显凝重。
清心道长的黝黑面庞微微透出红光,眉心紧锁,持剑右臂连衣袖都鼓胀而起,
显然已出尽全力。饶是如此,他足下仍然小小退了半步。
而薛怜刀气虽少了几分纵横霸道,却始终诡秘难测,弯刀的奇妙弧度配无
迹可的刀法月光,完美的令人绝望。何若曦曾经有过的那些破绽,一个都未在
她的手中出现。她踏上那小小半步,简直好似踏在了峨嵋子们的心窝之中。
方群黎一见清心道长渐渐落了下风,心急火燎怒吼连声,只无奈阴绝逸斜刺
杀出之后转眼赶到南宫星身边,一把古剑黄泉使得阴气逼人森寒彻骨,杨昙铁尺
强攻南宫星收势不及,当的一声反被削去半截。
阴绝逸阴森森一笑,掌中幽冥剑施展开来,对南宫星沉声道:“小子,一朵
银芙蓉,我帮你两次了,也不算亏吧?”
南宫星双掌分击拍开两柄峨嵋宝剑,此时七星门与峨嵋派已将闲杂武人几近
杀绝,出来帮白家助拳的,除去关凛等一干熟面孔,便只剩下邢空带着几个年轻
人守在白景洪身边,苦苦支撑三名峨嵋高手围攻。但要不是那三人忌惮近处四大
剑奴之威,断不会拖延至此。
此时能得到阴绝逸这等强援,的确是雪中送炭,南宫星只得回道:“不知阴
前辈要托如意楼为您办什么事?”
阴绝逸一剑刺出,剑锋嗡嗡作响,黄泉化作乌光,逼得杨昙连退数步,口中
道:“我求你们帮我找人,找一对母女!”
南宫星单打独斗应付方群黎绰绰有余,只是顾忌两边游走的峨嵋高手,不得
不招招求稳,苦笑道:“难怪师兄说头一遭任务一定得慎重再慎重,一旦选了,
此后来的最多的,便就是那一类。我这一趟出来,接到手的怎么全是找人。”
雍素锦站在不远处冷冷接了一句,“不必再算我的,我已不用你找。”
阴绝逸冷哼一声,真气鼓荡横剑一扫,道:“不是找到,是找回。我知道她
们在哪儿,只是那地方,我有十条命也进不去。”
南宫星心中一凛,口中笑道:“阴前辈剑法过人内息醇厚,十个您也进不去
的地方,莫非是清风烟雨楼不成?”
“要是清风烟雨楼倒好,起码姓谢的不至于扣下别人妻女,硬留做自己门人。”
阴绝逸一边作答,一边抢步追击,逼得杨昙左支右绌,幸好旁边杀来两个腾出手
的部下,才堪堪挡住。
方群黎指使不动峨嵋子,心头焦急难耐,只恨裘贯没带几个霹雳震天雷放
在手边,看身前两人不紧不慢对答起来,登时怒极,双爪泛起一层黑气,矮身一
抄,从极为阴损的角度连攻数招。
南宫星却早已在等他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一时也顾不上回阴绝逸的话,当即
内息化阴为阳,右臂力贯筋脉,怒喝一声:“好,魔教的功夫果然了得!”
异龙道、逆龙道虽在西域一样赫赫有名,但忙之中说的那么详细必定会有
人不及反应,而这一声魔教,却足以让不少人的视线瞬间转到方群黎身上。
方群黎登时察觉不对,手上招式也跟着微微一顿。
这略略停滞的一霎,便已足够要命。
南宫星左掌斜斜一划,右拳呼的一声霹雷般砸出,毫不犹豫破进方群黎双爪
间唯一的破绽之中。
长河落日,飞沙映血!
方群黎闷哼一声,斜飞数丈,口中喷出一道红色弧光,砰得一声摔在地上。
雍素锦目光一闪,倩影一扭,悄悄隐没于一片混乱之中。
柳悲歌苦笑一声,双足一蹬,大鹏般落在南宫星眼前,离别刀凌空一斩,气
势惊人,口中道:“方兄本就受了伤,如今也败在你手下,南宫兄,看在我
这张糙脸份上,放他一马吧。”
方群黎武功确实显得颇为古怪,浑不似能胜过柳悲歌的模样,听到这么一说,
南宫星才明白多半是昨晚方群黎已在他娘手下吃了闷亏,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暗
自庆幸。
但如此天赐良机,他也不肯放过。他向后退开半步,故意朗声道:“柳大哥,
我与你颇为投缘,照说不该不给你这个面子。但方群黎卑鄙无耻,连自家同宗亲
眷都能用来栽赃嫁祸,一手造就今日不可收场的局面。你就这样把他带走,未免
有些不近人情了吧?”
柳悲歌长叹一声,道:“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要不这样,我柳悲歌替他欠
你们如意楼一个人情,只要你们楼觉得哪桩事值得方群黎一条性命,只管吩咐,
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我们就想要他的命呢?”南宫星冷冷回道,语气骤然少了七分客气。
柳悲歌一怔,突然心中一动,扭头看去,雍素锦竟不知何时扛起了方群黎,
正快步从混战间隙中穿梭而出,几个七星门的杀手想要拦下,却被几个如意楼
子拼死挡住。
“把人放下!”柳悲歌纵声怒道,挥刀便要纵身而去,不料身形未动身侧拳
风突至,忙之中拧腰竖刀以臂相抵,当的一声接下一招落日神拳。
南宫星忍着腰间刺骨裂痛,道:“我也受着伤,你不妨看看我会不会败在你
手下。”
柳悲歌侧头看他一眼,苦笑道:“看来若不和你分个高下,方兄就非死不
可了。”
“你就是与我分了高下,他也非死不可。”南宫星余光一扫,看雍素锦已钻
出外围,匆匆往远处离去,两个捕快领命盯梢,尾随跟上。他心下一松,心知以
雍素锦对官府的了解,两个捕快必定盯不住她,公门高手大多留在此地镇场,方
群黎可想见是有死无生。
柳悲歌自然也看得出,皱眉微一摇头,带着几分气恼挥刀劈向南宫星肩头。
这二人早交过手,彼此招式熟悉得很,又都没有真动杀心,看起来斗得气势
惊人,实际上全无性命之虞,反不如其他战局凶险。
如意楼子死伤渐多,其余为白家助拳的二流好手也大都已经倒下,七星门
的杀手虽也所剩无多,但随清心道长而来的近二十名高手,却才不过三伤一死,
剩下的分开结组,将这边残余高手各个围住,缠斗不休。
关凛斩杀一人之后,便被三个峨嵋高手几乎逼到城墙之下。
唐炫身形灵动,一直不与峨嵋剑客正面硬碰,左右游走击倒数名江湖豪客之
后,泥鳅般滑到邢空那边,钢骨折扇疾刺连点,与他们一起对抗增加到五人的峨
嵋剑阵。
白若麟一手剑法与夕云三十六式似是而非,打了峨嵋子一个措手不及,十
招未过,便引住两人分进击,将他逼在城墙边上,与宋秀涟寸步不敢相离。
余下峨嵋高手连着伤者,尽数围拢在清心道长身后不远,一旦清心道长再显
败象取胜无望,便要一拥而上。
匆匆一眼扫去,这战局倒像是峨嵋派惹了什么仇家,被人拉帮结伙找上门来
似的。
白若云眼见形势危险,心急如焚,无奈连催四大剑奴数遍,那四人就是纹丝
不动,他怒道:“等这些帮咱们的都死光了,他们联手过来杀我,你们四个难道
还守得住么?”
那四人齐声道:“剑令所在,虽死无惧。”
南宫星忍不住讥笑道:“这四个榆木脑袋,是不是还要你们家人命令他们每
天去几趟茅房啊?”
柳悲歌一刀劈来,道:“你还有心说笑么?”
南宫星自然也知道情势危急,薛怜与清心道长用的是极耗真元只为早些分出
胜负的打法,纵使薛怜刀法精深胜了一招半式,局面也难以拉到均势。
方才一句话的功夫,关凛左臂挂彩,唐炫般维护,身旁仍倒下两个年轻侠
少,白景洪也一身剑创血染青袍,白若麟虽然剑法诡异暂切不落下风,但宋秀涟
已退到无处可退境地,眼见就要成为拖累。
大占上风的,仅剩下快将杨昙逼出战圈的阴绝逸而已。
“不说笑又能如何,”南宫星一拳挡开面前刀锋,苦笑道,“谁叫我连连失
算,没想到清心这老牛鼻子竟然想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带着大半家当来拼命。”
柳悲歌长叹一声,突然笑道:“有好些年没和峨嵋的人玩过,也不知道他们
如今的峨嵋剑法有多厉害。”
南宫星心中一动,拳劲略收,忍痛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
枝。这么多峨嵋高手齐聚一堂的机会,只怕不多。”
柳悲歌哈哈一笑,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要勾搭峨嵋派的小道姑陪我
过夜一样。罢了,我去领教领教。”
他口中说着,平平一刀挥出,单脚一扭,已作出施展身法架势。
南宫星微微一笑,双拳一错随意一封,想在他刀背顺势一敲助他些许拳力。
哪知道,那平平一刀招至半途骤然变快,快的远超南宫星的想象。
这根本不是南宫星心中的柳悲歌能使出的一刀。
一刀之威,就足以凌驾在方群黎十成功力之上,湖林城中与南宫星交过手的,
唯有单雷颐的威胁可以相提并论。
但对单雷颐,南宫星绝不会有如此松懈的一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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