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
所有求州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人家县令在此坐镇。
这是哪个背时货打探的消息,连人家县令在此都不知道?
没有县令在此,说破天也就是民间摩擦,真搪塞不过去时,赔点钱、找个替罪羊也就完事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世间的大多破事, 可不就是如此么?
可是,唐兴县令在此,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不要说求州,整个爨族都是大唐的羁縻之地,大唐能管得你多少且不说,至少你不能明目张胆地挑衅大唐吧?
“本官求州治中爨道亮,见过柴明府。”
对付官, 还得是官。
求州是下州, 治中是从六品下, 与原先柴令武任过的河州治中、现任的唐兴县令完全平级,自然不可能自称“下官”。
事实上,爨族自有一套管理体系,与大唐截然不同,那些大唐的官身,不过是对外使用罢了。
爨道亮在求州的身份不低,是求州刺史爨达昌的堂弟,自己手中也有一部直系人马,才敢独自率部出来找茬。
本想着自己在其中,还可以审时度势闹腾一把,让大唐吃个哑巴亏,哪晓得撞上了。
柴令武手按刀柄:“本官只问,你带这些持兵刃的人来我唐兴县,意欲何为?”
爨道亮眼珠一转, 立刻想到了借口:“我求州日前走失了十余人、羊百只,本官是来搜寻人口的。”
机智如我!
柴令武淡淡一笑:“确有其事。不过, 难道这不是求州刺史送给唐兴县的矿工么?”
这混账!
爨道亮想到柴令武会推托、会顾左右而言他, 没想到竟是这骚味十足的话。
这是明着告诉求州,敢让人过来挑衅,铜矿正缺劳动力呢。
爨道亮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但是,这事确实上不得台面,不管柴令武怎么说话,都是一个交代。
身后一名爨族从林子里跑了出来,附耳与爨道亮说了几句,瞬间让他脸色大变。
“对面小林子里,我的麾下,死了数十人,不知明府何以见教?”
爨道亮面色沉了下来。
其一,小树林还算求州地界;
其二,死的是自己的直属麾下;
其三,爨道亮知道他们出来的目的。
柴令武眨了一下眼睛,毫无诚意地回答:“哦,当日本官正在此处巡视,见对面林中的人突然厮杀起来。爨治中,本官觉得, 他们极有可能是吃到菌子,中毒了,所以才自相残杀。”
爨道亮快气笑了。
一群土生土长的爨族人,得笨到什么程度,才会吃菌闹着?
一两个人认不出菌是否有毒,情有可原;
一群人认不出来,你当他们瞎子呐!
柴令武表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官是信了。
爨道亮的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声音越来越大:“明府是觉得,本官像傻子?”
柴令武叹了口气:“不,本官觉得,求州是拿我当傻子。求州的手,都伸到唐兴县,在本官脸上‘啪啪’作响了,还想着让本官息事宁人,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爨道亮的笑声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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