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荔则抱着胳膊,笑呵呵道:
“我家教主,十丈之内,可敌一国。昭王不知道的吗?竟然那么勇敢,敢直面我家教主……”
然而,就在众人皆松了口气,以为一场动乱,就此解决时,一把摁死昭王的倪昆,却是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大功告成的快意。
就在昭王身死的那一刹,他感到有一股微妙气机,自昭王身上脱离。
那气机离体之后,被他磕破后脑而死,双眼大瞪,似乎死不瞑目的昭王,整个尸残留的气场,一下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给他的感觉,竟像是一个之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根本不像是曾在他对面侃侃而谈好一阵,气机已然谙熟的昭王。
循着那微妙气机遁离的方向,倪昆抬头望去,就见三十多丈外,一座十丈高台的阳台之上,蓦地步出一个身形高大,留着髭须的锦衣男子,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哈哈笑道:
“十丈之内,匹夫敌国。天魔倪昆,你的确可怕,但你以为我对你一无所知?真会不加防备,连护卫都不带上一个,便大咧咧直面你?”
那锦衣男子,赫然又是一个昭王!
看到昭王死而复生,少女天子、长乐公主神情凝重,暗觉不妙。
倪昆则皱着眉头,站起身来,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却见尸体五官亦在飞快变化,很快就变得跟昭王截然不同。
“替身?还是用气机远程操纵的肉身傀儡?这些处心积虑的阴谋家,果然没有一个热血男儿,统统都是老阴逼……唉,要是世上都是我这种光明正大的好人就好了。”
他心里惋叹着,大步走回天子等人身边,一把抽出苏荔捧着的拭雪剑,就想来一个小倪飞剑。
三十多丈的距离,再加上十丈高台的高度,已经超出了倪昆“匹夫敌国”的距离。
但以他现在的暗器功底,把剑掷出去的话,除了不能让剑在空中任意转折击刺,初始威力未必低于专精飞剑的低阶剑修。
但就在倪昆即将掷剑之时,王府上空,忽隐隐响起数声龙吟,九道庞大的龙影,在空中一闪即逝。
随着龙吟响起,龙影闪逝,一股无形力场,自天空倒扣下来,将整座王府笼罩在内。
天子、公主顿时微微色变,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天子最先沉不住气,眼神焦急地小声道:
“倪昆,我的神凰血脉似被压制沉寂,无法催动神凰火了!”
倪昆眉头微皱,看向公主,公主亦神情凝重,缓缓颔首。
所以昭王十八年筹谋,还真找出了压制神凰血脉的办法?
心中虽然也稍微有点诧异,倪昆出手的节奏却未曾改变,仍是猛地挥手,将拭雪剑掷了出去。
不过剑出之时,倪昆却忽地调转方向,未把拭雪剑掷向昭王,而是掷向了左侧空处。
拭雪剑化作一道雪白流光,以超过声音的速度,倏地飞射出去。
可刚刚飞射数丈,便发出一声激荡剑鸣,剑身震颤之际,飞射之速蓦地一缓,且愈来愈慢,又朝前飞射数丈之后,终势尽停歇,悬停在十余丈外的空中。
随后,就见拭雪剑悬停之处,空气之中波光一闪,现出一道身穿黑袍的光头身影。
那黑袍光头身形高瘦,皮肤白皙,相貌姣好宛若女子,此时正双手合什,将拭雪剑夹在两掌之前,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呈弓步之势,两脚鞋底,还在微微冒着青烟。
倪昆眉头一扬:
“不错,竟然能徒手接住我的飞剑!”
“你这可不能算是飞剑。”黑袍光头微微一笑,将剑摘在手中,叹道:
“天魔倪昆,果然名不虚传,纯以肉身之力,掷出一口轻盈长剑,竟能令我稳不住势子,被带得连退数丈方能止步……你如此年轻,就有这般炼体修为,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倪昆摇摇头,淡淡道:
“我的修行之道,你可学不来。”
“是吗?”黑袍光头微笑:“不说就算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请你接我一剑!”
说罢握住剑柄,甩手一掷,拭雪剑化作雪亮流光,竟也以超过声音的速度,向倪昆激射而来。
倪昆背负双手,一动不动,任由拭雪剑扎中自己心口。
清悦悠长的金铁交击声中,倪昆脚下地板咔嚓一声,猛地迸裂开来,现出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痕,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正是剑身蕴含的巨力,被倪昆导至脚下,震碎了地板。
但他本人却是稳如山岳,纹丝不动。
而扎在他心口的拭雪剑,剑身蓦地弯曲,又猛地绷直,正要震颤着弹射开去,却被倪昆抬手一抄,抓回手中。
黑袍光头一怔:“你怎不接剑?”
倪昆淡淡道:“懒得接。”
黑袍光头眼角微微一跳:“仗着横练功夫不接攻击,这习惯可不怎么好。”
倪昆将剑丢回给苏荔,轻轻一掸心口被刺出一道细窄裂痕的衣襟,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觉得挺好的。刮痧而已,何必在意?”
黑袍光头脸色微沉:“狂妄!”
倪昆淡淡道:“这并非狂妄,只是陈述事实,若伤了你的自尊……我也懒得道歉。”
黑袍光头面无表情:“很好。你之狂妄,实乃我生平仅见。但愿你片刻之后,还能如此刻这般骄狂。”
说话时,四周响起轰轰脚步声,甲械叮铛声。
很快,就有数百全副武装的甲士,自节堂四面涌出,将倪昆一行团团包围。
这些甲士之中,足有上百人气息沉凝不逊武道宗师,甚至还有七八个百人将,给人的感觉,俨有武圣程度。
察觉到那数百甲士之中强手如云,众秘卫皆是一惊昭王就算在十八年就开始筹谋,以他所能获得的资源,又怎可能堆出这么多武道宗师乃至武圣?
这么多的宗师、武圣,比起皇家,也只是略逊一筹了!
除强手云集的数百甲士之外,更有二十多门霹雳火炮,自前方节堂以及其它高层建筑中推出,直接架在建筑高层,居高临下将炮口对准倪昆等人。
用霹雳火炮对付大周天子,本来不是个好主意。
天子一念之间,就可隔空引爆霹雳火,令敌人自食其果。
但现在那无形力场覆盖之下,天子与公主神凰血脉皆已沉寂,无法催动神凰火,霹雳火炮就成了极具威胁的杀器。
霹雳火炮威力巨大,连体质殊异、生命力极强的的皇家秘卫都不敢硬扛炮子,唯倪昆能肉身硬挡。
可四面八方计有二十余门火炮,若都发射霰弹,倪昆一人又怎可能挡住八方而来的漫天炮子?
八秘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除神兵乃是甲胄的德一之外,顺一等七秘卫,同时将各自神兵握在掌中,就要催发神兵威能,先毁火炮。
然而,远处高台之上的昭王突然一翻手腕,亮出一枚铜钱。
那铜钱黄澄澄的,比寻常铜钱大了一圈,其上闪烁着神秘微光。
亮出铜钱后,昭王也不废话,将铜钱往天上一抛,铜钱凭空悬浮,滴溜溜一转,顺一等七秘卫掌中神兵,灵性顿被封印,再无法催动。
德一那副与肉身融合的神甲,更是直接从她身上脱落下来,令她本来比倪昆高上一头,壮上几圈,看着就跟个小号张威似的魁梧身形,直接缩水大半,变成了一个只比倪昆高上两寸许,身形苗条的高挑女子。
昭王哈哈大笑着,抬手召回那在天上旋转的铜钱,笑道:
“天子秘卫,皆执掌神兵,若不惜代价,催发神兵威能,我这十面埋伏,还真难困得住你们。
“可惜,我对此亦早有准备!十八年前,皇兄打发我来北疆之前,准我去秘库选宝。我没有选择任何杀伐、防御之宝,只选了这枚‘封宝金钱’!
“有此金钱在,你们的神兵,至少十个时辰之内,只能当作凡兵使用,休想再催动神兵威能!
“呵,每一步都在我算计之内,你们拿什么与我顽抗?皇帝侄女,长乐吾妹,我真不想取你们性命。现在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看在血脉至亲的份上,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神凰血脉已被封印沉寂,现在连秘卫神兵都暂失灵性……
周围有昭王的数百甲士,百余宗师、七八个武圣团团包围,更被二十多门火炮指着……
天子再是懵懂,也知局面已近乎绝境,心中顿时一片冰凉,连长乐公主都心中一沉,本能般看向倪昆。
倪昆面上不见丝毫惊容,淡淡道:
“昭王你十八前选宝之时,就想到了今天,不得不说,你确实深谋远虑,心机阴险。可惜,并非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你有一点算错了。”
昭王戏谑地看着倪昆:“哦?孤王算错了什么?”
“你算错了我。”倪昆淡淡道:
“你若用灵州长乐宫之乱时我的表现,计算我的实力,便是大错特错。甚至你若用昨天的我,来计算今天我的实力,也会出现巨大偏差。我每一天的进步,你根本想象不到。这个黑衣光头,是你特意请来对付我的吧?你猜,他能挡我几拳?”
“大言不惭!”昭王冷笑:“你以为你真是降世天魔,每天都能突飞猛进?哼,孤王倒想看看,你如何破孤王这十面埋伏、九龙锁凰之阵!”
“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话间一落,倪昆脚掌猛地跺地。
轰!
地面应声爆裂,无数碎石自地面弹射而起,腾至倪昆胸口高度。
倪昆大袖一拂,碎石四面激射,转瞬之间,就将那错落分布在四面高处的二十余门霹雳火炮,悉数覆盖在内!
噗噗噗噗……
仿佛重机枪扫射人体一般的闷响声中。
操作那二十余门火炮的炮手们,身上爆出团团血雾,碎肉骨渣乃至残肢断臂漫天抛洒,只这一瞬之间,二十多个炮组竟已全军覆没!
昭王“开炮”的指令卡着嗓子眼里,根本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就不得不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双眼蓦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倪昆,万万没想到,倪昆居然举手投足之间,就将分散八方、错落布局的炮组全灭。
“摩延法,你还在等什么?”他低吼,咆哮:“还不快干掉倪昆!”
话音落时,面沉如水的黑袍光头脚下地面轰然迸裂,身形宛若炮弹出膛,轰地撞向倪昆。
飞撞之际,他一拳轰出,不大不小,洁白如玉的拳头,挟连环滚雷震空之声,轰爆空气,炸出雾团,向着倪昆劈面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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