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弋邑失踪,一定是被破城的夏人带走了。
姜缱细数夏人的大邑:纶邑,有虞,有仍,帝丘,越邑……竟有十多处之多,小邑更是有数百个。听闻因夏后定都纶邑,如今纶邑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想要寻人,便先去人声最鼎沸之地碰碰运气。
京畿内逆旅有许多,姜缱寻到一处逆旅,安置下来。主人家很淳朴心善,见她是个年轻女子,便将一个单独的屋舍整理出给她住。
姜缱每日挑一部分药草放于背篓中,带到集市上贩卖。
她的药草为巫国带来的罕见种类,可治风寒、疮疤、小儿夜啼等等,十分丰富。巫药本就有名,再加上她贩卖的价格公道,每日都有许多人前来与她易物。她借着贩药的机会,和往来行人闲话,打听些消息。
姜缱换取的食物和葛布都颇为可观,只是于她没有太大用处又十分占地方,于是大部分都给了主人家,逆旅的妇人吕妪近日眉开眼笑,将她奉为上宾。
毒烈的日光终于西下,今日还是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姜缱收拾药草,准备回到逆旅。
“吾子。”
忽然有人唤她。
姜缱回头,看到一青年男子笑嘻嘻的看着她。
每日这样的男子都要出现一两回。姜缱已习惯。
那人将一个小包裹递出:“岱山的桃儿,给你。”
姜缱摇了摇头,不接那桃。
“我已是他人妇呢。”遇到这些男子,姜缱总是如此说辞,以减少不必要的纠缠。
那男子面色一黯,随即释然,“如此。是我唐突了。惜哉惜哉。”
“吾子莫走,”姜缱截住他:“不知可否打听一事?”
那人略有些惊奇,却也拍着胸脯说道:“我若知晓,必知无不言。”
“嗯……”姜缱看着他:“我想打听,是否见过与我面容肖似的女子?年岁约长我二年。”
男子一讶,思索了片刻,道:“女子可是在寻人?”
“正是。”
那人摇头道:“不曾见过。”
姜缱面露失望之色。
那人又说:“吾子姿容秀丽,如与你肖似,必定也是容貌十分出众之人。若见过,必会留下印象。是以……不曾见过也。”
姜缱点点头,谢过那人。
每日都是如此。她不停的打听着姐姐,却从没人见过。难道姐姐早已故去多年,连尸首都下落不明?她心情灰暗的回到逆旅。
明月升上夜幕,暑气渐渐消去。姜缱心中充斥哀思,正辗转反侧,忽然听到院中落下“扑”的一声。
纶邑为天下夏人之都,鱼龙混杂,姜缱想着,莫不是进了蟊贼?她拿起匕首,去到院中查看。
逆旅院中陈设简单,只有旅人的货物和马车放置其中。月光皎洁如水,姜缱悄悄走到墙壁阴影处。突然,眼前黑影一闪,有一人扑出!
姜缱眼疾手快将匕首刺出,那人却更快,握住她的手臂向里一带。她失去平衡向前跌去,却被那人牢牢抱住!
姜缱心中大惊,正要大喊,却又立刻被捂住了嘴。
“缱儿,别叫。”那人在她耳边说道。
竟然是高阳承。万幸是他。姜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承怎知我在此处?”姜缱悄悄将高阳承带入室内,“吓了我一跳。”
“我去宝源山接你,阿媪却说你走了,要去寻缗儿。我便猜测你来夏国了。”他说,“缱儿,我白日就在集市看到你了。不过我不便在此露面,便一直等到深夜才来找你。”
他又问道:“可有缗儿的消息?”
姜缱缓缓摇了摇头。
“缱儿,你这又是何苦?人海茫茫,要如何寻找?更何况,她可能已经……”
“我总要试试。”她打断他,“姐姐从前对我那么好,一想到她可能在某处受苦,我便无法平静。”
姜缱点燃松明,屋里现出一星微弱的火光。
高阳承束了发,穿着夏人的衣裳,完全看不出是濮人。姜缱从未见过他如此装扮,只觉得十分陌生。
姜缱问道:“承为何如此装束?”
他有一丝不自然,解释道:“夏人在缉拿我。”
姜缱默然。自从濮国一战虽已过去三年,但若被夏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定然会抓了他们献与夏后。
与他上次分别似乎并未过去很久,他却已经在巫咸国的登葆山建起了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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