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后,迎来了除夕。
离泓先去了丞相处,戌时才回来,陪着丁若羽在院内看放满了天的烟花。
层层叠叠、五颜六色,星火肆意铺散,将整个天幕都映红了。
丁若羽抱着离泓的手臂,在一朵金色的大花炸裂开时,兴奋得蹦了起来。
几个月前,炎国祭火节那会儿,他们看的烟花盛会已接近尾声,壮观的好看的都早就放完了。
今日不同,他们可以在庭院里、回廊内看上一整个时辰,从头看到尾。
天上的花火停歇了片刻,离泓忽然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向她,掌心变出一朵火焰组成的红莲。
“祭火节那日我们都昏过去了,你还没有赏过火。”离泓微微笑道,竟与她心灵相通到如此地步。
他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将火莲花放入院内一株银杏树下结了冰的大水缸内。
缸中冰层迸开裂纹,水上漂浮着的火莲花幻作几尾发光的红鱼,在缸内游动,瞬间消失,腾起一阵金色的水雾。
雾气蔓延,升腾盘旋,在半空中现出一只金凤凰,绕着院子飞舞了三圈,伴着又一波烟花的盛开直冲天际,消融进绚烂的夜空中。
丁若羽看得目瞪口呆,连一个形容词都不会说了。
她很容易看出,这一切都是由一些基础的术法组成,只是从来不知,这些华而不实的操作,竟会成为祭火节上最重要的表演项目。
原来,术法不光可以作战,还能给人们带来这么美好的世界。
看着她的表情,离泓就猜到了她大致在想些什么。于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很久以前,我从不屑于弄这些鬼把戏唬人,可是后来遇上个混蛋,亲眼见他用术法收服了一大群敌人……只是成日里表演给他们看而非对其进行攻击,最后一起嘻嘻哈哈地被其他势力一锅端了。”
丁若羽单听前半段还以为是件感人肺腑、发人深省的好人好事,没想到话锋一转,将他们的悲惨末路吐露了出来。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她不由地继续追问。
“总之还没死透。”离泓话语里暗含着回避之意,似乎不愿意再去谈论那个人。
丁若羽也闭口不提,等最后一朵烟花落幕,天边染上一层灰蒙蒙的雾雨。
堂内,妙言娘子数着更漏,告知二人子时已到,该回房歇下了。
离泓打发走妙言,独自守在丁若羽身旁,默默看着她入睡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别院。
睡在棚子里的狗蛋嗅到他身上惯用的熏香味儿,呜呜地低鸣了两声,离泓轻声对它道:“别出声。”
狗蛋又乖乖缩了回去。
虽是晴夜,四周的天幕却蒙了层烟雾,瞧不见星星,连月牙也变得朦朦胧胧,形单影只地挂在天上。
他沿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走下去,一顿饭的时间后,眼前建筑已换成了雕栏玉砌的宫殿。
宫墙高耸,整整齐齐向前延伸,似乎望不到头。墙楼下,一排排高大威武身披铠甲的侍卫正伫立在出口处,大过年的也丝毫不敢懈怠。
离泓绕过他们,来到一处偏门,门口守着名副将。
他取出块火红的令牌,副将看了一眼,赶忙开门请他进入。
一名小内官带着他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一座外表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冷宫前。
宫内亮着幽暗的烛火。
离泓推门而入,几根涂了磷光的箭向他疾射而来,差点叫他来不及反应。
险险闪开后,他才终于踏入院门内。堂前立着一位白发青年,正缓缓放下手中弓箭。
“炎国新任巫皇……”白发青年冷哼了一声,将弓扔在地上,当先领他进入大堂,背对着他道,“初次见面,我便是被天下人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个密罗。”
这种听不出谦虚还是自大的语气,除了他也没谁了。
离泓暗暗叹息,现在自己这副模样,连岁寒都没法认出,更别说是他。
大堂中忽而响起一阵缥缈的轻笑,似是极远,又仿如近在耳畔,让人捉摸不透。
离泓身形晃了晃,双足也黏在地上无法前行。
他握紧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侧过身来看向那个人。
那是名容貌清丽雅致的女子,神光内蕴,朱唇含笑,眉眼间写满了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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