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轻轻摇了摇头:“她师傅是非言上神,几百年前就云游四海八荒去了。栖梧上神修的又是逍遥道,向来讲究的便是随心随缘,有些事情……怕也不好细讲。”
如此说来阎判便也有了几分了解。不论是师傅还是栖梧,这风月之事确实不太适合那个……呃,言传身教。不过他也瞧得出司命对这丫头的心思,可这丫头不懂啊,就跟守着棵千年铁树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得了花。
阎判极是叹惋般摇了摇头,他唤了少嬉近前来,大掌盈盈漾出团光晕落在少嬉头顶,阖目间似察觉出什么,突地脸色一变,极是震惊的望向司命。
司命举杯的动作一顿,但见阎判奇怪的目光投来,他同样亦是一怔。
“何事?”
“呃……没、没事,没事。”阎判收了掌心,但显见得有几分心不在焉,举杯递至唇边才发现杯中之水早已喝尽,又只得讪讪放下。
少嬉摸摸头顶,困惑的看着阎判的动作,问:“小叔叔,你怎么了?”
阎判摇摇头,似有什么无法言语的话哽在喉间,望望司命,终究是不知怎样开口。
司命同是困惑,但见他的模样似并无细说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
子时将至,层层云雾聚拢天边,黑幕笼罩了整个人界,繁华喧闹的街面只余
了几盏微弱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各户人家均已熄灯入眠,做起了好梦。
三人捏了诀,不过眨眼功夫已到了郊外义庄。阎判施了法,守桩生人已顷刻入了梦,再不晓周边事。
义庄内棺材横七竖八,多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存放在此处,再寻个日子下棺掩埋,算是尘归尘,土归土,往后阳间的一切便只如同镜花水月,不复存在。
整个庄子古朴简陋,隐隐约约间似夹杂着一片死气沉沉,再加上有的尸体存放已久已开始腐坏,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少嬉捂着鼻子险些呕吐出来,司命恐她一会儿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更受不了,欲要她在外等着。可少嬉不愿,硬说什么都要陪着,只躲在司命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往其中一间房里一点点挪。
司命强拗不过,也就随她去了。
阎判当先走在最前头,临至一间屋前,他抬脚便踹开木门,嘭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也震得门檐上一层厚厚的积灰洋洋洒洒而落。
天边一轮弯月被乌云遮得隐隐绰绰,屋里昏暗瞧不真切,阎判蹙眉,一挥手,角落里一张废弃的小木桌上已然凭空多出了一支白烛。那白烛却甚是奇怪,细细的灯芯上头跳跃着一簇绿色的火焰,却将整间屋子照亮,只更添了几分阴气森森。
少嬉跟在司命的身后进了屋子,目光所及之处乃五具尸体,只因白布覆盖全身,倒瞧不出性别。她微微眯了眼,细细打量那几具尸体,骤然变了脸色:“有恶魂!”
司命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将少嬉护着。
阎判回头望着少嬉,略有几分诧异:“你能看见?”
少嬉点头。
“她的眼睛,在六界之中独一无二。”司命淡淡启口,轻言两语算是给了阎判一个解答。
阎判心下了然,便也不再问了。只见他手臂一挥,五具尸体上的白布登时腾空而起,再齐齐掉落一侧,露出覆盖下的五具年轻男尸来。
与店小二所说不差,死者确是年轻无疑,而且死状与那些被吸去了精魂的人几乎一模一样。想来,已有恶魂盯上了这座小镇,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子夜至,天边乌云遮去仅有的一点儿月光,周遭阴风飕飕,吹得衣飘飘,也令人心生胆寒。
阎判不以为意,从鼻尖冷冷哼出一声,右手一转,掌中不知多了件何物金光大盛,趁着阴风习习更刺得人睁不开眼。再看原本了无声息的五具男尸竟在木板抽搐起来,惨白无血色的躯体上有数道黑气蜿蜒游走,不多时更有凄惨哀嚎之声传出,震得人耳膜生疼,一口气聚在心头上下浮动,难受至极。
屋里起了异样,司命下意识间将少嬉护在怀中,以身体挡去那大盛的金光和森寒的阴风。
少嬉勉强稳下心神,才借着怀抱间的缝隙去看阎判。只见阎判手中的物什金光骤强,似有吸力一般将五具男尸身上的黑气吸起,不过片刻已经那几团黑气收入物什之中,立时阴风骤停,那五具男尸也再没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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