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旧的渐渐毁灭下去,新的坚实的工业文化还没有影子,成都却已渐染上了浓厚的浅薄的商业色彩,成为洋货的集散地,和一些有钱和有闲者消费的场所。在这里,我对那还多少保持了古代与文化的成都的生活方式,和其他的一切深深的有着依恋的心情。
我去望江楼的那一天,也是一个阴晦的日子。
像江南所有的花园一样,一进门就是夹道的翠竹,和铺了石子的小径。只转了一个弯,就可以看到那块题着“薛涛井”的石碣了。这块碑虽然不过是汉朝的东西,那井还应当是唐代的遗址吧?
这园子里全部的建筑都是同光时代的遗物,崇丽阁的阁门是锁着的。那高大古老的建筑里锁了一楼阴暗。我试着去推了一下那上了锁的楼门,它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来,从雕着精细花纹的木格子里看去,那一层层的木制楼梯上,铺满了灰尘,蝙蝠和燕子在这里找到了它们最好的巢居。
我在“吟诗楼”上坐下来休息。楼前面是一株只剩下了枯条的衰柳,锦江里的水浅得几乎已经可以见底了,对面是一片黑色的房子,使人感到了非常的压迫。
在回廊的另一面有着薛涛的石刻小像,在上面叙述着她一身的事绩。这使我记起了那颇为浪漫的故事。那是说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出了“梧桐”的诗题,她就作了“枝迎南北马,叶送往来风”的句子。根据这个,她的父亲就断定了她未来飘零的身世。这故事虽然浪漫,然而那真实性也非常可疑了。这无疑的是传统的试帖诗的表现法。如果是出诸名公钜卿之口,就该说梧桐是栋梁之材一类的话了。
在这样的地方,照例是要有数不清的对联和题额的,也照例都是一些赋得名手的杰作。不过这里边也还有可爱的对联。现在我还可以清楚地记来的是胡宪的一联:
独坐黄昏谁是伴,
怎教红粉不成灰。
我徘徊在这充满了阴暗的园亭中,深深地感到了美人迟暮的哀怜。
最后他们究竟来了。当一天我在街上回来以后,打开我的房间的门,在铺满了可爱的金黄色的阳光的桌子上,我看见了他们给我的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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