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思想微博(4)
一个天天面对海的人,却来赞美湖。因为海是男人,湖是女人,而西湖更是出类拔萃的美女。所以男人到了西湖就想独立,就不再漂萍无靠了。而在海上,天雄水雄,人不论男女,都是雌弱女柔的,你永远都在寻找伴侣,一个十个都不够。啊,安静,我要告诉西湖:现在是午夜,这里是断桥,就我一个人,孤清守候……
今夜怀想西湖:大王帝都、吴越南宋、箫鼓烟霞、歌妓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记起亚历山大大帝在印度孔雀河边的悲哀了。在他高头大马视察新占领地时,一个瘸腿的老兵说:“陛下,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白骨。还是赏庭前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心境做西湖。
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似是无理:娇羞婀娜还要落落大方,柔若无骨还要亭亭玉立。女人要是一心为男人活,那就太累;可如果不为男人活,那就太没意思。女人的理想是西湖,西湖为男人生却不为男人守。因为她是永世的情人而不是今生的太太。情人,让我们挽手走向黄昏的苏堤,在芙蓉柳枝的粉绿里,留一个告别的影。
来到西溪湿地,天首先湿了,珠浪在伞盖上丁零当啷,像带着脚链的女子舞蹈而过。从西湖到西溪,从人文到自然,杭州把什么都占了。在西湖脂粉腴厚的景观里,每一棵树、每一叶舟、每一片波晕,都有华丽悲欢的历史。而西溪是水野荒寂、草浪苍茫的,让我想到避世入幽、归真返璞,想到风华自朴素出、西湖从西溪来。
船行水路,在烟雨中穿过。我们指着岸边说:“看啊,柿子。”很奇怪果摊上的柿子怎么挂到树上去了?好像餐桌上的鱼不是来自水,牛奶不是来自牛。世界的确已经变了:道德跟人无关,信仰跟宗教无关,廉洁跟官员无关,理想跟作家无关。当所有的不正常变为正常之后,我们真的很诧异:柿子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我们的船是耐庵号。水网高地,草莽芦苇,让人想起水泊梁山出没的好汉,那是官逼民反、追求自由的模范。但导致的结果却是夺命如麻,《水浒》也就难逃杀人文学的诘难。恐怖主义的李逵做皇帝,自然比假仁假义的宋天子更可怕。招安的是皇帝,不是良知与忏悔。中国人因标榜无怨无悔而失去了多少灵魂进步的机会。
气温骤降,便想到温暖。那年也是十二月,嘎斯车坏在昆仑山,司机去二十里外的兵站求援,丢下我们一男一女俩记者。冷啊,即使穿着皮大衣也好像单寒如纱。我们挤在驾驶室,彼此忘了性别。漫漫长夜,气息和眼睛传递着温暖,纯净无邪。很奇怪我跟她别后再无联系。大概互赠的温暖是唯一的,留下来回忆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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