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思想微博(3)
除了外来闭关的云僧鹤侣,夏宗寺只有三个僧人。八十三岁的土族活佛朱成礼接待了我们。端来清茶,捧来馍馍,活佛说“吃上点,吃上点”。我吃着苦豆香油翻卷如花的馍馍,想起世俗的粮食如何喂养起我们的超逸,让我们幽居于山巅,悬浮在雾里,空中卧眠,天上人间。情思对接宇宙的时候,才知道浩渺的最是人心。
当年,西藏噶玛噶举黑帽派活佛四世乳比多吉应元帝之召,去京途中曾在夏宗寺隐修,有人闻讯而来,希望给自己三岁的儿子剃度授戒。乳比多吉接受了邀请,却没想到由他授予近事戒的这个孩子后来成了宗喀巴,即格鲁派的始祖、班禅的师父。夏宗寺因此而名重教界。时间不居,风烟而去,夏宗盘岖,我来顶礼。
高域夏宗,山巅之上,夜色中,望深空。我想起我跟那只鹿的区别了:它把星星当夜晚,我把星星当思恋。我思恋托尔斯泰远去不见的“主义”,思恋孔子忧道不忧贫的君子之风,思恋神就是爱的基督精神,思恋悲悯至上的佛陀生命,思恋神女的慧情化作语言的刹那——澄碧空廓的境域里,不朽的是那不朽的爱的晴朗。
中国自然生态保护最好的是西藏。信仰的力量给了那里平静生长的岁月。面对自然,你不是强力索得,而是拜恩受赐,是有灵的万物对生命出于怜悯的关照。所以人们心存神圣的善念,深信每一方绿、每一片水、每一座山都是神的居所,破坏自然就是破坏神的家园。它启示我们:大地就是神,神就在脚下,小心啊。
人神共居的自然是最和谐的自然,人兽并存的关系是最融洽的关系。在西藏,得益于信仰的不仅是人,还有昆虫飞鸟、豺狼熊豹。生命存在于信仰的臂弯里,做梦也是香甜的。它让我们意识到生命形态的依赖:一是自然,二是信仰。人对信仰的背弃也就是对自然的背弃。生命、自然、信仰,三位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个目的决定了那些朝拜者千里迢迢、三步一磕头地走向拉萨:一是今生现世的平安吉祥,二是往生来世的幸福美满,三是脱离轮回、升向天国的坚定信念。其中决定性因素并不在于朝拜本身,而在于朝拜者的高尚心愿:他们必须为所有人所有生命祈祷幸福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精神高度,是信仰的高海拔境界。
高海拔的自然让我们精神开阔,视野高远,不像生活在拥挤的都市里,每天疲于解决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精神颓靡,心胸狭窄,你争我斗。都市人要提高自己的境界必须从珍视一滴水、爱护一棵树做起。懂得融入自然就是活力再造,践踏自然就是生命自残。人的精神本源于自然。切记,翻过这座山头,我们才有明天。
我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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